徐影……

    就……

    楚英还能不能有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贵妃这火线怀孕几个意思？！

    生怕皇帝死了她这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所以无论到底有孩子没孩子，总之得先弄个孩子——回头要是大魏灭亡，她作为楚英妃嫔必死无疑。但万一大魏挺过来了，徐影就得给她的孩子一个封地，她能跟过去做太妃？

    什么如意算盘啊打得这么溜的吗？

    徐影暴躁地开口：“六宫妃嫔现在是在贵妃宫中么？”

    “是。”徐影鲜少有这样烦躁的样子，闹得萧尚宫都多了几分谨慎小心，“因贵妃有喜，如今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宫中嫔妃们前往祝贺，也是有的。”

    徐影便也没废话了，既已经把官员们都安排去干活了，她现在反而没什么事情需要忙，索性传了凤辇，往贵妃所居的麟趾宫去了。

    后宫的气氛还是很欢快的，徐影靠近的时候都能听到里面莺莺燕燕的娇笑。

    她们还不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

    这很正常——前朝和后宫本就不互通，虽然徐影之前在楚英被熊抓伤的时候趁机忽悠了不少宫妃给她议政写文章，姑娘们好像也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楚英一恢复上朝之后，她们就飞快恢复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宫斗的模样，仿佛多听一句皇后在前朝怎么理政的就会影响她们的贤良淑德。

    这种状态是很难知道前朝都发生了什么的，更何况是本就机密的军机。

    徐影下了凤辇，示意太监传报。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之后，原本热热闹闹的麟趾宫都安静了下来，这是应有之义，徐影提裙迈入。

    麟趾宫大殿，莺莺燕燕俱是行礼下拜，原本坐在主位被诸妃恭贺的贵妃也让出了最尊的位置来给徐影。

    这都是应有的礼数，今日的徐影也没有心情给姑娘们展现什么仁慈宽和的皇后形象，大马金刀往主位上一坐，再示意妃嫔们都坐下。

    徐影这才对周贵妃点了点头：“还未恭喜你怀了陛下龙裔。”

    “多谢娘娘。”周贵妃急忙起身行礼。

    “坐下吧。”徐影暂时都不想料理周贵妃了，环视了一圈在场妃嫔们，道，“有个坏消息要通报诸位。”

    妃嫔们都瞬间瞪大了眼睛，周文逸都一下子捏紧了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掌，她如今是诸妃之首，自然要起头问一句到底怎么了。

    徐影便将皇帝如今已是下落不明，没两天长安还要打攻防战的事说了。

    一干莺莺燕燕哪见过这个阵仗啊，脸吓白了的都不在少数，连自己这会儿似乎应该掉两滴眼泪都没反应过来，就是素有急智之名的周贵妃都身子晃了晃，强抓住了椅子扶手才没有如何。

    她深呼吸了好几回，好像才压住了那震动的心情，颤声问徐影：“既……既如此，该如何是好？”

    “那是本宫和前头大人们需要操心的事情。”徐影回答得很冷酷，“诸位要做的，便是安守内宫，精简用度，莫给本宫添什么麻烦才好。”

    妃嫔们其实多多少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甚至连徐影都说了什么都没太听明白，是周贵妃再次起身，第一个表示“谨遵娘娘懿旨”。

    她一起身一跪，妃嫔们即便还没反应过来也下意识地知道该起身该行礼，很快“谨遵娘娘懿旨”的话便响彻整个麟趾宫。

    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影都能听出来，这帮人在身为妃妾参拜皇后时，从来就没有这样卑微的声音和小意讨好过。

    想想也合理，徐影不过是乡下丫头，楚英的大多数妃嫔却是簪缨贵女，要她们参拜徐影，如何甘心。

    可如今楚英已是下落不明，徐影掌政，她们的衣食荣辱尽系于徐影一人之身，本朝又无如何安置先帝妃嫔的先例，到底是为先帝殉葬，还是入尼姑庵为先帝祈福，更或者能安安生生做太妃养老，全看徐影心情如何，再不恭敬乖巧些，是真嫌自己命长？

    不过这在徐影看来其实不重要。

    北戎能被成功打走，大家歌照唱舞照跳，要是长安被北戎打爆了……拉倒吧，你们现在别说稍微乖顺点了，便是给我为奴为婢也无济于事啊。

    “行了。”徐影烦躁地挥挥手，“都下去，本宫和贵妃还有话要说。”

    妃嫔们自是乖巧告退。

    周贵妃微有点不安，但并没有在妃嫔们面前多说什么，甚至在妃嫔们都退下后，还挥挥手让麟趾宫的宫人太监都下去了。

    这其实很犯忌讳——皇后与怀孕的妃嫔独处，倘若妃嫔流产了赖在皇后身上，那不就麻烦了么？

    但如今也不要紧了。

    能为流产妃嫔主持公道的只有皇帝，现在皇帝都不知生死如何，敢在皇后面前叽叽歪歪，是怕皇后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了还不够尽兴再把她也匕首毒酒白绫一条龙的弄死？

    所以徐影也很平静，看麟趾宫的人都撤了，她也回头看了萧尚宫一眼，萧尚宫也带人撤了。

    如此，正殿无人，一后一妃相对而坐，原本是徐影说的有话要和贵妃说，真到了能畅所欲言的时候，倒是周贵妃先开了口：“娘娘，陛下是已经没有办法有龙裔了的吧？”

    徐影微一挑眉。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开玩笑，你问我，我就得什么都给你坦白了么？

    周贵妃对徐影的反应也有所意料，不以为意道：“倘若是的话，娘娘应该也知道妾身这一胎是怎么个来历了。”

    徐影仍然没有表态。

    周贵妃还是没有着急，继续道：“当然，妾身也不会太异想天开——即便妾身必然一举得男诞下皇子，可陛下生死不知，娘娘又掌管朝政，太子殿下继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妾身的皇子拿什么和太子殿下斗呢？”

    这话术一套一套的。

    徐影忍不住想起了当年楚英还没有登基，无双辅佐徐影掌管内政，在偶尔的闲暇时，无双会陪徐影下棋。

    徐影是个臭棋篓子，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她的日常就是被无双血虐，然后过段时间再去求虐，在反反复复的折磨中提升着自己的棋力，可无论徐影如何提升，都能被无双轻描淡写地杀得片甲不留。

    徐影记得无双下棋的棋路——绵绵密密，步步为营，让她如同被绑了手脚沉入湖中，无法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下去。

    而周文逸这番话……让徐影蓦地生出一种“低配版无双”的感觉。

    正版无双，徐影自忖玩不过，但一个低配版……徐影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块封地。”周贵妃开口，“和走出宫门，跟随孩子前往封地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