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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就是要一边打架一边开科举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徐影的动作再平和,终究不可能一点动作没有,京中这帮世家也好,从龙入京的新贵也罢,政治嗅觉那叫一个灵敏,一看徐影在备战,原本不慌张的内心都多了几分惶然。

    ——该死,皇帝皇后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没让我们知道!要不然皇后怎么一天到晚“皇帝打不过我得早做准备”的样子?

    这些变化,徐影看在眼里。

    这当然会祸乱军心,倘若传到了前线将士耳中,更难免影响士气,不可不察。

    但徐影并没有因此就不备战了。

    最多就是安慰一下大臣们嘛——在次日的早朝上,徐影当众点了户部尚书甘新翰的名,问他春闱的筹备情况。

    甘大人都被问懵逼了呀。

    ……娘娘前线正打仗呢!全国上下都在调兵遣将呢,这种环境下咱们真的要办春闱吗?

    可这是在早朝上,说这种话也太扰乱军心了,甘大人只好努力以斗鸡眼来疯狂暗示娘娘你可往回收收吧,这是谈春闱的时候吗?

    可甘大人还没彻底表现出自己挤眉弄眼的颜艺,先对上了徐影一双沉静的眼眸。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要办。

    连春闱都不办了那才是对士气的精准打击,是让臣民怀疑新生的大魏到底行不行,而一旦百姓都觉得大魏不行了……行也不行。

    何况科举是从去年开始就在调度的事情,各行省去年秋日都紧锣密鼓办了乡试,连是否要认证前朝功名和具体认证的办法都已经昭告天下,几乎等于拿着个大喇叭喊今年要开科举了,读书人都云集京城了,到这种时候难道还由得你说不办就不办?

    甘大人看明白了徐影的意思。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那就不要我做不做了,甘大人直接就一五一十给徐影说起了情况。

    ……其实也没有太多可说的。

    无非是把贡院清扫出来,年久失修的屋子该修缮的都修缮下,太烂了实在是不能用的桌椅板凳就换一换,安排好礼部官员和下头办事的文吏回头做好巡考和搜身的活儿,最后是联络翰林院的老学士们回头一起阅卷就完了。

    甘尚书颇有能力,条理清晰地把事情汇报清楚了,末了道:“既陛下不在,还请娘娘定下今科春闱的题目。”

    徐影早就想好了,但不着急写,先侧头吩咐了萧尚宫几句。

    萧尚宫领命而去,而后再捧上来的便是一个装着鸳鸯锁的匣子过来。

    徐影随即挥朱笔,刷刷刷写下了题目,微微吹干,便将那张写了考题的纸卷起来放到了匣子里,锁了,把鸳鸯锁的两把钥匙都拔了出来,交给萧尚宫。

    萧尚宫将一把钥匙转交给了甘尚书,另一把钥匙给的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费清。

    皇后所赐,拒绝肯定不太体面,但甘尚书和费大人捧着钥匙都有点无所适从:“娘娘何意?”

    “试题便在匣中,在宫中存放直至春闱之日。”徐影沉声道,“到那时,本宫会带此匣亲临贡院,并请二位卿家作陪,在天下读书人面前开匣取题。”

    此话一出,对费大人来说倒是还好,但甘尚书一琢磨,那一句“娘娘圣明”,就来得心悦诚服得很了。

    礼部是个挺清水的衙门,最引人注目的时候就是春闱——各路人马都会想尽办法打通礼部的关节,无论是提前知道考题,还是夹带相关内容进考场,或者是做个特殊标记让考官认出试卷来,直接给个高分。

    可以说,科举考了多少年,作弊就被研究了多少年,就各种作弊的办法,简直千奇百怪,突破人类想象力极限。

    而作为风口浪尖的礼部尚书,可想而知其中压力——无孔不入的行贿,各个角度的试探,拒绝就是你不给我面子的宴请,咱们自家子侄你帮一把怎么了的恳求……招招要命啊!

    科举舞弊那是不行的,毕竟九族还想要呢,可是坚持清廉也需要勇气,毕竟礼部尚书的职位是暂时的,官场上混却是永久的,真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以后怎么办呢?

    历代礼部尚书,难呐。

    而如今,题目是皇后当众出的,当众封存的,非但给了礼部尚书一把钥匙,还给了御史台的一把,还把试题留在了宫里,现在就是宫里,礼部,御史台三方缺了任何一方都不能知道试题。

    那就几乎是昭告天下“大家别打主意了,礼部尚书自己都不知道试题呢,实在想知道就来贿赂皇后呗”,给礼部尚书减轻了多少压力啊!

    朝上诸官,见了这一出,也因为家中今年有没有要春闱的子弟,子弟资质如何,是作弊对他更有利还是公平对他更有利……几家欢喜几家愁。

    毫无疑问是有人不想见这个制度被因袭下去的,朝堂之上也有能人,当即便有金陵谢氏,名良骥的官员出班奏道:“娘娘此举,如今看来固然是公平了,可长此以往,亦有徇私的可能。”

    徐影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怎么说?”

    谢良骥遂道:“娘娘怜贫惜弱,将皇庄上的孩童都拢到了一起读书识字,那些孩童父祖为奴,自身不能参与国家抡才大典,本也没有什么。可微臣听闻,皇庄周围,倘有百姓之子女一心向学,娘娘亦照收不误,这可能就……”

    该来的终于来了。

    徐影幽幽一笑,给他续了下去:“可能就不太好,毕竟万一本宫的目的是培植自身势力,从小教导那些孩童,又给他们透露了春闱的题,让他们以两榜进士出身,对于其他寒窗苦读的读书人,也太不公平了。”

    事到如今,还能在朝堂上活跃的世家都已经习惯了徐影酷爱打直球的风格,徐影这么说,他们连惶恐下跪的动作都不会有了。

    谢良骥只微微弯腰:“臣不敢做如此揣测,可天下之大,总难堵悠悠之口。”

    言下之意,我很清白啊,但万一有人这么想你呢?

    何况你自己就是瓜田李下引人怀疑——你委托给礼部尚书,大家去公关礼部尚书,礼部尚书腐化了且没被发现,那你好我好大家好,礼部尚书腐化了却被发现了,你杀礼部尚书便可平天下人的怒火。

    何必自己淌这个浑水呢,我的娘娘。

    徐影看着谢良骥,自己都笑了。

    “谢卿可能有所不知。”徐影悠悠道,“本宫在朝外办的书院,头一条就是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参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