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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邺城大捷
    安康元年的冬格外寒冷,下雪的次数并不多,迄今为止只下过一场鹅毛大雪。

    日日夜夜都是凄厉的北风在呼啸,如鬼哭,如狼嚎,如虎啸。

    独居清凉殿越发感到冷清寂寞的姜无媚,索性整黏在御书房里。

    没事就替张崇义红袖添香,素手研墨,倒也自得其乐,偷空还能调情嬉戏,夫唱妇随,其乐融融。

    自从张崇义占据永安城登基为帝后,除了三方围攻邺城,其他诸侯空前平静,荆州扬州益州凉州静到令人窒息。

    益州郁雄飞满腹失望地从京城退兵后,不想空手而归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原本想去四分五裂的凉州顺手牵羊捞点便宜,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被陇西汉阳等郡以少胜多,趁夜烧掉了粮草。

    要不是大将军应檀溪率兵拼死挡住了如狼似虎的凉州铁骑,郁雄飞的中军帅帐都差点被掀翻,只得如丧家之犬凄凄惶惶逃回汉郑

    荆州廉斩落后一步功败垂成,一肚子的郁愤难消,退兵前在蓝田附近顺手掳走了几百个妙龄处子。

    据每晚换着玩,一夜晚一个,夜夜洞房花烛当新郎官,以此宣泄心中的怒火。

    令张崇义愤愤不平的是,这些被廉斩奸污的女子中竟有十几个人怀孕,中奖率高到离谱。

    御书房里,张崇义屏退太监宫女,看着那些近乎花边新闻的密报,再抚摸着姜无媚柔软的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姜无媚跟他日夜相处,渐渐心意相通,见他粗壮的手伸到腹部,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把头温柔埋进他的胸口,一脸黯然道:

    “陛下,真对不起,至今还没给你诞下子嗣。”

    要不生气,肯定是假话,然而年复一年皆是如此,张崇义早已接近麻木,不知该如何生气。

    他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廉斩这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随便强奸一次都能正中靶心。

    他们夫妻情深弥笃,如胶似漆,为何苦苦求子而不可得。

    那些狗屁大夫一个个都是时机未到,何时才是时机呀?莫非真是意弄人吗?

    都赌场得意,情场失意,这些年他事事顺风顺水,逢赌必赢,然而世道轮回,何曾饶过谁呀。

    赢了京城,输了子嗣,到头来雄图霸业终究一场空,莫非要从大哥二哥的子嗣中过继一个么?

    他嘲笑那些大旗贪官污吏辛辛苦苦地替他积攒财富,难道他要辛辛苦苦替大哥或者二哥的子嗣做嫁衣么?

    张崇义心不在焉地把手挪到熟悉的位置,叹息道:

    “京城还是有些动荡,我倒是想去看看情况究竟如何,明我们出宫走走吧。”

    姜无媚霍地坐起,搂着张崇义的脖子嬉笑道:“真的吗?你是皇帝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能骗我呀。”

    张崇义摸着她的脸庞,柔声道:“自然不会骗你的,骗你的是狗。”

    姜无媚乐不可支,抱着张崇义甜甜的亲了一口,大声欢呼。

    张崇义微笑地看着她,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心里感慨万千。

    他的妻妾里,姜无媚年岁最长,比他还大四岁,今年二十六岁,论起真烂漫淘气,她不输青奴傻妞菲诺。

    菲诺这两年都渐渐成熟稳重,大有向郦宛丘苏清人靠拢的趋势。

    唯有姜无媚始终还停留在十六岁的真妩媚,嘟嘴撒娇无不信手拈来,气质接近贵妇,性格怎么看都像个纯情少女。

    这也是张崇义越发痴迷她的地方,男人至死是少年,至死爱少女。

    当下午,寒风依旧凛冽,张崇义刚陪着姜无媚用完午膳。

    杨千钟忽地春风满面地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不顾太监宫女的阻拦,风风火火冲到张崇义面前,给御书房带来一股扑面的寒气。

    张崇义纳闷地抬起头,就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陛下,邺城大捷。”

    张崇义猛地夺过杨千钟手里的军情密报,平铺在案几上快速阅览,御书房的空气前所未有的香甜欢快。

    乐呵呵的姜无媚吩咐青桐奉上热茶。

    杨千钟上气不接下气,顺手捧在手里,坐于铺着垫褥的椅子上,兴高采烈道:

    “霍云彪果然言而有信,他在退出邺城前,趁夜袭击了巨鹿军的辎重部队,一把火烧光了巨鹿郡的粮草辎重,巨鹿军心大乱。”

    “张潮张树人戴洪三路援军趁势掩杀,邺城郡尉郭怀玉主动出击,几万人马南北同时发力,巨鹿军兵败如山倒。”

    “郭怀玉一刀斩杀巨鹿郡尉董大奎、副尉徐霆,韩后石仅带着数百亲兵狼狈逃回巨鹿郡。”

    “范进见势不妙主动撤军,张微已命张潮等人率军直扑巨鹿郡,想要一举荡平巨鹿等郡。”

    张崇义笑呵呵地收起宣纸,双手在案几上摸来摸去,顿觉御书房内窗明净几,平时看不顺眼的龙纹装饰,此时越看越心情爽朗,大声道:

    “好!好!好!邺城危机已解,再无后顾之忧,接下来就可以逐步收服各方势力,平定下。”

    “我们任重而道远,以后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杨千钟心有所感,点头道:“是呀,现在各地诸侯都是兵强马壮,野心勃勃。”

    “范进,廉斩,郁雄飞,甚至金海潮都极难对付,多则要十年八年,少则三年五年,恐怕经过无数次厮杀较量才能分出胜负。”

    “不知还有多少男儿要血染沙场,多少英豪死于非命。”

    “陛下,邺城大战结束,大将军肯定会派兵护送诸位夫人家眷上京,封后封妃、追封祖先等事宜该提上议程了,否则不合礼法。”

    “毕竟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每当君臣议事,姜无媚就静静地坐在旁边替张崇义捶腿,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陡然听到封后封妃,不由眼前一亮,盯着张崇义傻笑道:

    “我们几个倒是好,你打算怎么册封庄甜儿呢?”

    “我在府里住了四年,一直不知道她也是你的妾室,别人是金屋藏娇,你竟然把她藏在简陋的营房里,真是过分。”

    杨千钟连忙绷紧脸色,眼观鼻鼻观心,想笑不敢笑。

    庄甜儿的事情确实荒诞不羁。

    要不是张崇义当初大发雷霆,他也不敢相信皇帝陛下从来没临幸过那女子,却把她养在将军府里五年。

    郦夫饶胆子的确比还大,敢瞒着皇帝陛下偷偷摸摸在户籍上添加人口,这事出去都像是方夜谭。

    张崇义一开始的确恼怒郦宛丘自作主张。

    但是念及这两个月她们在邺城的战火中昼夜担惊受怕,还要亲冒矢石登上城楼劳军,心里的怨念怒火早已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想念歉疚。

    犹豫片刻,愁容满面道:“你还敢拿这事打趣我?”

    转头对杨千钟嘱咐道:“封后封妃的事情,你让宗正和礼部去筹办吧。”

    “皇后妃子的名单我已拟好,等下就让刘豫拿给你,等到郦宛丘她们抵达京城就举行册封大典。”

    “追封先祖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我还是想要等到下一统后再作打算。”

    “真要大张旗鼓的追封先祖,子七庙乃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千古大业,繁文缛节极多,丝毫不能马虎。”

    “现在宗正礼部连套像样的程序都没有,别搞出一堆笑话,贻笑千古就不好了。”

    “再等等吧,让宗正礼部多找些前朝的礼仪典籍,最好能找到一些前朝熟悉礼制的重臣或博学鸿儒当顾问。”

    “这事要么不办,要办就要办的漂漂亮亮滴水不漏,既要让张家列祖列宗满意,也要为后世打造一套典范。”

    杨千钟听后竟然无力反驳。

    大旗礼部熟悉礼制的官员不知是全死了还是逃走了,迄今为止只找到一个低微的郎中和主事。

    新的宗正全是临时任免的官员,对朝廷礼制极为生疏。

    当初举办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典,就闹出过一堆不伦不类的笑话,最终草草收场。

    追封先祖,建立子七庙,礼仪规程繁琐复杂,现有的宗正礼部官员确实难当大任。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棘手最为现实的传承问题近乎无解。

    按照宗庙制度,张崇义是大燕国的开国皇帝,是始受命者,但他不是始受封者。

    大燕国真正的国祚始于他的先祖、第一任镇北侯张霸先,张霸先是始受封者,应该追封为太祖皇帝。

    然而若是追封张霸先为太祖皇帝,一代代追封下来的话,势必要追封张崇义父亲张道冲为皇帝。

    张道冲被追封为皇帝后,张崇忠才是嫡长子,合乎礼法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张崇义作为嫡四子根本就没资格当皇帝,他属于僭越。

    合着辛辛苦苦的追封来追封去,最后把自己皇位的合法性正统性给否决了。

    但是倘若不追封祖先、不追封父亲张道冲,这子七庙势必建立不起来,世人也会唾骂张崇义数典忘祖,不忠不孝。

    不孝可是下第一重罪,他千辛万苦凝聚的民心和树立的形象就会土崩瓦解,统治基础将会摇摇欲坠,下百姓绝对不会拥戴一个不孝的皇帝。

    偏偏杨千钟张居贤李千秋等股肱大臣没有一个是纯粹的儒学大师。

    杨千钟李千秋都是外儒内法,张居贤是外儒内兵,对儒家的礼法宗庙礼制都不是特别熟悉。

    张崇义只能将此事无限期搁置,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