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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故技重施花和尚
    张教头宅院,万事俱备。

    夜里趁着夜色,鲁智深也乔装打扮来到了此处。一干泼皮早就被邹润差到东京城的东北水门处,雇佣了一艘快船待命,只留下张三李四二人在身边,届时另做他用。

    院内,众人都已栓束好了包袱,布置了一大桌酒菜,只等着猎物上门。

    张教头老而弥坚,事到临头,不慌不忙,一身短打,犹自在后院沉浸式磨刀。林娘子也深得乃父风范,初时有些惊慌,但是随着时间一步步逼近,她也出奇地安定了下来,只是静静地捏着一方手帕,端坐在闺房。

    只有锦儿,到底年幼,心性未定,不免有几分慌乱,后院隐隐传来的磨刀声,搅的她心烦意乱,只有目光触及到客厅中那道安然自若的年轻身影时,她才感觉到几分踏实,和微羞。

    邹润暗暗算着时辰,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到了巳时末刻,距离锦儿去高府送信已过了一个多时辰,按说高衙内也该来了。

    正做此想,门房处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院磨刀声为之一顿。

    “我去开门。”

    张教头擦了手,从后院转将过来,神色沉着,稳步朝门房走去。

    邹润和鲁智深对视一眼,迅速奔上楼去。

    “咚咚咚!咚咚咚!”

    肥头大耳的高衙内,今日一身红锦蜀绣袄,手里装模作样捏着一把川扇,耳边一侧还插着一朵偌大的牡丹,兀自开得正艳,这凛冬腊月,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

    “娘子!娘子开门呐!你家官人来也!”

    高衙内敲得正欢,冷不防两扇门户忽地被扯开,露出了一脸艰涩笑意的张教头。

    饶是心中暗暗说服自己多次,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赚眼前这个撮鸟,但是事到临头,张教头看见高衙内这厮,还是掩饰不住心中杀意,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高衙内是谁?那是出了名的智商高达百分之二点五的智者,见到张教头这张皱成菊花的老脸,他不仅不生疑,反而愈发认为这户人家已经屈从自己了。

    毕竟前几次自己上门时,这老货差点老大棍棒打出去,便是自家好几个年轻体壮的帮闲,都被打得半月里下不来床,今天能“笑脸”相迎,高衙内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嘻嘻,小婿高鹏,见过丈人。”

    死皮赖脸的高鹏见张教头开了门,别提多高兴,他初时还打算强闯来着,这不,身边还带了几个殿帅府的虞候,个个身强力壮,都是破门入户的高手。

    张教头撇了一眼高鹏身后的四个伴当,强压怒气,侧身做让路状,嘴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见过衙内,请入内拜酒说话。”

    “泰山,何须如此迎接?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与我拜酒,当时小婿先敬你三杯才是,哈哈哈!”

    “咵”的一声,高鹏将手中川纸扇子甩开,得意至极地大笑着跨步而入,那四个虞候也都附和着哈哈大笑,一同入内。

    张教头铁青着脸,关上户门,插上门栓。

    一众人绕过前院,走入客厅,见桌上摆着一桌酒菜,高鹏大喜,直道:“丈人恁地好心意,这桌酒菜可是娘子亲自做得?直恁地体贴与俺。”

    见第一步赚人入内顺利完成,张教头心中大石落地,继续无视这厮的风言风语,只是按计划行事。他捧起台盏,斟下一杯好酒,举至高鹏面前。

    “前些时是老汉愚钝,未识衙内好意,今逢除夕佳节,略备薄酒,聊表心意,衙内请满饮此杯,宽恕前嫌则个。”

    高鹏此刻感觉自己好似到达了人生巅峰,不饮自醉,这种让人屈服的感觉实在是太酣爽了,数九寒天,高鹏兴奋燥热得不能自己,浑身毛孔好像尽数打开,他双眼迷离,飘飘然地回道:

    “你有这般见识便好,我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正好不过,那林冲一副早衰晚死相,如何能跟我相提并论?哈哈哈,俺口里正渴,先饮了这杯,再上楼和娘子相会。”

    也合该高鹏该着,他出门前服下的助兴丹药正开始发挥作用,燥热难耐,他一把夺过张教头手中酒盏,先吃了一满杯,然后犹绝不足,自己又连倒了两杯,一发吃尽了。

    这才觉得心头畅快,他扒开胸前衣襟,露出一大撮护心黑毛,对几个虞候说道:

    “我自上楼快活,一桌酒菜,且便宜你们几个了。”

    说罢,便踉踉跄跄,一摇三晃地扒着楼梯扶手,往楼上去了。

    那几个虞候自无不可,口里不住地恭维道:“衙内自去快活无妨,楼下自有小人们守护。”

    待到高鹏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几个虞候脸上笑容迅速消失,立刻切换了面皮,一个个也不用张教头招呼,吆五喝六径自在那桌边坐下了。

    几人自顾自地吃酒吃菜,嘴里也不闲着。

    “你这老汉好不晓事,早些从了俺们衙内,岂不省事?偏偏除夕这日松了鸟嘴,倒叫俺们遭罪。”

    “就是,那林冲有甚好?你家女儿从了我家衙内,少不得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你也和殿帅府攀了亲,届时也住豪宅,坐高楼,直不比你这处鸟宅院?我看你须不知甚么是好歹。”

    见桌上酒壶渐空,张教头冷笑连连,也不还口,只等着药性发作。

    那高鹏一脚高一脚低的行到楼上,早已晕晕乎乎,只感觉欲火焚身,瞅准了林娘子的闺房就猛扑了进去,口里兀自叫道:

    “娘子!你家老公来也!”

    房间内静悄悄地,只见那中间那只秀床,被一顶销金帐子垂笼,里间隐隐约约好似坐了个人,看不真切。见此一幕,高鹏哪里还按耐得住,早就双眼赤红,嘴角流涎,片刻间赤条条地脱了个精光,瞅准床铺,纵身一扑。

    便要迫不及待地享受那人间极乐。

    床榻中鲁智深也早已按捺不住,犹如雄鹰展翅,伸开两只粗壮大手,犹如铁钳,牢牢将扑进来的高鹏死死箍住。那衙内却待挣扎,鲁智深把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打得那衙内痛叫一声:“做甚么便打老公?”

    原来这厮精虫上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帐内坐的是粗黑大汉花和尚,至于娇滴滴的林娘子早就和锦儿一道在后院藏好了。

    鲁智深怒急生笑,喝道:“教你认得老婆!”。言讫,将高鹏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他直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