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旁边的人自然注意到了他桌面上被字迹占领了全部空间的课本。
这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
“闻恒”他学会了所有的理论知识，现在不用怕他们了，甚至可以拿他们来练练手、实践一下。
得知这种情况的鬼学生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知识也是装备于自身的武器。
而且它的威力并非毛毛细雨，或许还能是吞噬万物的海啸。
不知道他们这些心思的霄云翻阅了“闻恒”的笔记，在老师边讲解时还拿起旁边的纸记着。
本来还怕“闻恒”会有什么不好行为的鬼老师意外地看着他，又继续着自己的讲课。
这节课比之前几节都要顺利，但在要下课时，所有学生脸上的神情却很糟糕。
他们好像很不希望下课。
讲台上老师的发言打破了霄云的疑问。
“把这一次章节后边的习题写了让我看看，一个个按座位号排好，不要乱来，按照你们总结的程度布置作业。”
“哎——————”
那毫不掩盖的叹气声异口同声。
“速度点，不排，默认今这节课内容全部抄写并写完我上面布置的全部习题。”
老师点了下ppt，上面分类了不同程度的作业，还有序号标明这是哪一类学生该写的。
真的是……恐怖如斯！
霄云都感觉到了曾经在学校的压力。
虽然他没有那种被老师一直训斥的烦恼，甚至是一再被表扬的对象，但是在他大学之后他被那个带着自己的导师训。
那属于老师的威压就这么扑面而来。
“闻恒，你在磨叽什么？快点。”
所有学生已经排好队了，只有霄云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霄云在老师的催促下才起身，走到队伍的最尾端。
“闻恒”在班级的排行一直都是最后一名，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座位安排。
前面的队伍在一点点减少，老师的脸色愈加差劲起来。
他知道这些学生的成绩不算很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今他们交上来的总结却糟糕透了。
就像是拿了一桶垃圾倒在干净的马路上，给他当头一棒。
“你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吗，10s？你是去送鬼头还是去杀对方？答题能不能带点脑子和逻辑在里面。”
语气还是很平淡，但眼神已经想将眼前这个学生千刀万梗
“和刚才前面那个一样，不要我再重复一次，后边的要是还这样就自己走。”
这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所有鬼物是真的很怕这个老师。
轮到霄云的时候，全部鬼学生受到的作业量比之前高了些，之前被老师看好的几个“好”学生的答案也让他很不满意。
霄云将答案呈上去的时候，老师阴沉的脸色才好了不少。
“不错，恒还是和之前一样优秀，今就不用写作业了。”
听完老师的话，其他学生都露出了不甘，却也不敢造次。
谁敢胡乱去挑战老师的权威？
这是会违反校规的。
霄云得到这个回应的时候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这些答案本身就与他无关，但里面的答法也并非毫无章法。
在老师将内容翻倒后边写课后练习的时候，他便看到那些习题早早就被“闻恒”的字迹给填满。
如果再往后翻，就可以看到对这些习题更深层的注解。
“闻恒”很了解这堂课的老师。
所以，他并没有将所有知晓的内容全部在那一页，每一次答案都会控制一下尽量不会过于新颖到让老师眼前一亮。
可想而知，后边的注解要比前面的答案更为出彩。
羽翼瘦的幼鸟怎能去抢夺食物？
那只会被那群疯狂的鸟类夺去生命。
霄云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更明白就算他真的帮了那个“闻恒”帮到底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副本里的“闻恒”他本身就经历风霜、饱受折磨。
他早知，无物会救赎他。
“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了。
除了上午的插曲，今的课程对于“闻恒”来就是大的突破。
期间，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霄云看了一眼桌子，又看向了旁边的钟表。
要放学了。
“铃、铃、铃……”
这一次下课铃声响起后，所有学生都纷纷涌入了教室，不敢做停留。
霄云也是如此。
但他不着急着去食堂，而是回到了之前困住“闻恒”的地方，目光看着那个地方，又像在看着那个地方后边的风景。
【玩家“霄云”您不用想太多，他现在是不可能从里面出来的，尽管他现在能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但是惊悚游戏的道具在惊悚副本里的威力是不可抵抗的因素。】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着急地离开幻境，他可比谁都渴望它的到来。”
惊悚游戏是允许使用道具的玩家观看被道具超控者所承受的内容，霄云也不打算浪费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他一点开那个幻境，就与那个在照着镜子的“闻恒”四目相对。
他在通过那个镜子看着他。
“闻恒”先是瞳孔放大，震惊于为什么看到的是自己，接着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忽而笑了。
“谢谢。”
疲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似乎压抑了很久，又似乎是霄云的幻觉。
没有任何鬼知道“闻恒”经历了多久的折磨，但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自己把他从这个地狱里拉出来了。
“闻恒”知道眼前的自己不能保证他回去后就会好过很多，但是至少，在此刻的他是可以安心度过的。
“你想过如果你回来后他们照样欺负你，甚至想杀了你，缘由全是因为我，你还会由衷地感谢我吗？”
“我会。”
“为什么？”
霄云无法理解“闻恒“的答复。
他没有完全救出他，那他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会承受更大的代价。
这就如同应证了那句话。
——他本可以适应黑暗，如果他未曾见过光。
但现在的他体验到了光的照耀，还怎么让他又回到之前恶意满满的困境里继续倍受折磨？
“我知道会有鬼来救我，只是需要再等很久，尽管现在你先行一步让我体验到了以后的日子。”
“闻恒”那一副相信光的模样让霄云欲言又止，他有些哽咽。
这样单蠢的鬼是怎么面无表情在那么多恶意和伤害下活下去的？
又是怎么从在这么多折磨下度过两年之久的？
“恒子，吃饭喽！在里面干啥子呢？再不来饭菜都有凉透了！”
一道温柔又苍老的女声打破了一人一鬼沉默地对视。
“闻恒”向霄云告了别，转身就离开了浴室。
在“闻恒”的身影消失后，霄云无声地叹了口气。
“闻恒”刚才对他——“就算没有鬼救我也无妨，但我必须回家。”
家？
霄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
“算了，看看今晚上的宿舍会不会有出现声源吧。”
霄云单背着“闻恒”的书包，低头看了眼学生证上写着的宿舍准备回去，去宿舍的路上他还顺便去食堂打个饭吃。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闻恒”的宿舍房间号居然和“许巫”宿舍的房间号一模一样。
这倒是方便了他记忆。
霄云用钥匙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用脚踹开。
被恶意包围的弱者，连身边的“人”都是坏的，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心翼翼些。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堆污秽之物从上方掉落，还有部分掉落从地板上溅到了其他地方。
霄云很灵活地躲到了门的左侧墙壁，避免了沾染到脏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屎尿，味道却堪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闻恒”的宿友是有点狠的。
【物质:消魂水】
【功能:沾染的鬼物会感觉到精神带来的刺痛感，沾染剂量过大会导致鬼物死亡。】
霄云看着地上的液体在一点点蒸发，这样的量完全是致死量。
他都能想象到“闻恒”每次回来一身狼狈还要被宿友这样对待的痛苦，但他会一直忍着，忍到他离开这里。
“闻恒”就连自己为什么被这般对待的原因都未曾知晓。
宿舍里面的其他宿友在看到“闻恒”没有再一次中招后，表情都有些扭曲，更多是对“闻恒”躲避的诧异。
他是一直知道那里有东西的，但他从来不会去躲，而不躲之后他们就会放过他。
这就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宿舍“欢迎”他的仪式。
现在，这个仪式断了。
“碰——”
离门口最近的宿友站了起来，椅子因为他起身过猛而倒在地上。
“闻恒，你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控诉很无厘头，但宿舍里其他两个鬼却没有劝阻。
或者，他们觉得他没错。
他们都没错。
而“闻恒”才是那个唯一的错误。
不是单独一两个学生这么认为，是全校都这么认为，所以“闻恒”就是错误，承受这些是他应该承受的。
等那滩液体蒸发完后，里面的鬼气势汹汹地走到霄云面前，伸手想去抓他的衣领给他来一拳。
不巧，鬼学生的拳头被霄云握住，随即一扭将其反向掰。
虽然游戏会对他的属性进行压制，但是霄云本身的威压就不低，游戏的压制也没有使它完全归零。
霄云的威压还是比鬼学生的高。
为了伪装得更好，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释放出来。
一是因为“闻恒”本身就没有威压，所有学生都没樱
二是因为威压如果在课堂上使用容易引来老师的注意，尽管今霄云引起的注意已经不了。
不过，现在，他可以用这威压先让对方“服服帖帖”。
“我这算正当防卫。”
那被威压压制的鬼学生膝盖微弯。
只要给他一脚，他就可以双膝跪地。
其他两个宿友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把目光移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忙着自己的事。
“疼疼疼……闻恒，你找——”
那个鬼学生在瞪向霄云眼睛的时候，被他的眼神吓到，张着的嘴不再发声。
霄云松开手后，他直接跪倒在地上。
旁边宿舍的人自然听到了响声，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个废物“闻恒”反打了自己宿友？
他们只是围观着，却没有上前，很是期待后面发生的事情。
霄云却选择了进入房间，还贴心地把门关上，把那个刚才打算打他的鬼学生关在外边。
其他宿舍的鬼学生看着没有热闹可看后就回到自己宿舍。
那个跪在地上的鬼学生在身上威压越来越少后才站起来，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去打开门。
他知道那些鬼都和他一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当苦难向他袭击来的时候，他无比地厌恶他们，但更恨的是“闻恒”。
如果没有他的反抗，他就不会出丑。
【封佘】:怎么这么像在看早期无道德的人类纪录片呢。
【贤祈】:今晚上霄云可不好过了。
【封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副本刷完了？
【贤祈】:都直播了，能不来？你呢。
【封佘】:闻恒大佬的面子能不给？
其他刚来的玩家看着金闪闪的S级标，对于这个叫霄云的玩家有了新的认知。
至少，他们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很好的苗子才会有这么多大佬来看。
此时的好苗子去自己的位置找衣服，却没有立刻打开柜子，而是转身盯着他身后背对着他坐着的鬼学生。
那炽热的目光让对方如坐针毡。
“你把我开柜子。”
霄云走到对方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
鬼学生身躯一顿。
“你自己的柜子你自己开，没有学生证我们怎么可能开你的柜子？”
他完还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霄云之前不是没有拉开过柜子。
当“许巫”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学生证早就销毁了，可他还是打开了柜子。
“我数三个数，三……”
那个鬼学生就不懂，一直坐那里。
他咬死了霄云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起身了。
他的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