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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细心的人会发现,京城普通的摊位,也能品尝到甜味和咸味。

    这种小细节,放在繁华的场景,让人身在庐山不识真面目。

    就好像在日均死在枪下百人的环境和持刀斗殴都能上爆点新闻的环境里,普通人的体感是不一样的。

    随着白糖技术的传播,产量逐渐增加,价格也逐渐降低。

    朱祁钰自然是知道潮商都做了什么,但也不在乎。

    做大了蛋糕,总得有人入场才可以有效果。

    京城工厂林立,消费能力可不是普通小农经济下的农户可以比拟。

    而掌握整个平台的朝廷,手上有了更多牌,足够让各大商会的会长妥协。

    合作共赢,本来就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扬州灶户闹事,徽商并没有过多介入,相反,很愿意提供必要情报,免去了缉事厂事事都要从头查起的麻烦。

    站在人群中的秦纮等人,不可能会知道这些。

    已经纳入高层的决议,没有足够的能力,连踏入会议室的资格都没有。

    衙役的问询,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秦纮他们依旧走走停停,享受着京城的安定和繁华。

    次日,京城到处都在宣传歌剧院带来的新鲜感。

    街头巷尾是孩子斜挎着单肩包,里面装着报纸,手中挥舞着一份:“卖报啦~卖报啦~震惊!扬州落幕,贼人授首!”

    稚嫩的童声,喊出了吸引人的新闻,可谓是最早的标题党了。

    清晨阳光暖和,不住宿的工人在早餐摊子前买了个菜包,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

    袅袅的炊烟,是各种各样的早点。

    卖报郎喊出震撼人心的标题,与京城安稳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为了给平淡的生活添点刺激感,报纸很快就被人买光。

    “这术忽人就是畜生!”

    “鼓动灶户,害死那么多人,真该死!”

    早餐店外支起的桌椅,客人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和朋友一起怒骂着从报纸上看到的内容。

    天下承平未久,大明人对于战争并不模糊,还未遗忘那血淋淋的屠刀。

    不过,再怎么义愤填膺,他们也就过过嘴瘾,释放一下平日积攒下来的郁闷。

    “什么?世上竟然没有水猴子?那些水猴子都是骗人的?”

    并不在意实事的人,震惊看着报纸。

    报纸的大量发行,从而提高了京城百姓的阅读量,侧面减少了不少文盲。

    但是,就算扫去了文盲,还有一大片心盲。

    如同水猴子这种辟谣是必须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也可以理解成避免百姓形成恐慌情绪。

    群体性癔症,通常是借用虚无的谣言,越传越神,最后造成群体事件。

    报纸拥有的权威,是击破这类谣言的最好手段。

    茶余饭后,百姓们在忙碌之余,拿着报纸消遣,渐渐成为一种习惯。

    秦纮他们倒是不需要去吃路边摊。

    官舍有着统一食堂,一大群备考的生员聚在一起,拿着餐盘,努力让盛菜的阿姨手别抖。

    可是,阿姨置若罔闻,那颤抖的手一视同仁。

    孙珉扫视着丰富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竟有如此丰富!还有河鱼!”

    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很有钱,其中也有像孙珉这类苦哈哈的寒门。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菜,免费!

    但是必须吃完,会有类似御史的人巡查。

    “来块鱼腩,还有烧肉,对,别抖,姐,大姐,再抖,肉都没了!”

    秦纮站在孙珉身后,抿着嘴,听着孙珉和盛菜大妈商量,最后,在一声声大姐中,孙珉盛了满满一盘荤菜,才满意离开。

    “这才是天子门生应有之待遇。”

    坐到位置上,孙珉一脸幸福的说道。

    “一大早就吃这么多,不好消食吧?”

    丁玘看了眼孙珉的餐盘,摇了摇头提醒道。

    “现在都不一定谁是天子门生呢。”

    秦纮刚一坐下,便叹了口气。

    顿时,身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对于这点上,他们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

    国子监和孔家的那档子事,明眼人都知道,比起他们,格致院更像天子门生,就别提由天子直接担任校长的学校了。

    “若是某晚生几年,应当也能入各学校,那想必每天都能如此丰富了。”

    孙珉倒不介意这些,埋头扒饭,抬头说道。

    “差别还是挺大的。”

    丁玘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

    耳边时不时能够听到生员的高谈阔论,并且还有拉帮结派,相互奉承吹嘘的话语。

    原本在读书人之间十分正常的场景,现在看起来,听起来都十分刺眼刺耳。

    “此番科举,你们有几成把握?”

    秦纮也收回目光,筷子扒拉着饭,开口问道。

    “原本是势在必得,如今倒是有点忐忑。”

    一人摇头苦笑,无知者无畏,知而深深畏。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若与往常,某倒是不惧,就是担忧殿试。”

    孙珉吞咽之后,开口道:“当今圣人,绝对是雄主,但,很别具一格。”

    “这倒是,殿试策问,想必不同寻常。”

    秦纮结合所见所闻,点头应和,道:“想起了,确实不知所措。”

    西城、南城、格致院、兵马司等等,只要稍稍回想,放眼都是新鲜事物,对于苦读经典的他们来说,天然形成一种担忧。

    “说不定圣人知道如此,必不会为难生员呢?”

    也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闻言,其他人看向他,丁玘叹气苦笑,摇头道:“若是如此,那便代表圣人真放弃我等,这等侥幸,某情愿没有。”

    见过了繁华,若无法参与其中,那是何等憾事。

    真正的放弃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想如此多又有何用?”

    孙珉一边疯狂干饭,一边抽空安慰道:“过几日就开考了,安心应考,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了孙珉的安慰,气氛也开始放松了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我记得,你便是术忽回回吧?”

    突兀的声音,让食堂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声源处。

    此时,几个青衫书生站在角落的桌边,半围着一个正在用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