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梅洛彼得堡的胎海水异动没多久，安宁的日子结束了。

    白淞镇受灾，有一部分人已经被溶解在了上涨的原始胎海之水中。

    斯黛拉知道，她该去找芙卡洛斯一趟了。

    *

    坐上巡轨船前往歌剧院时，斯黛拉还在想着该如何准备多年未见的开场白。

    但她思考了很久，直到船到了站，直到她已经旁观了一场审判，直到观众已经散尽，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硬要说的话，其实是因为她有点忐忑。

    芙卡洛斯原本是厄歌莉娅的眷属纯水精灵，现在继承了水神的神座，很久没有和她见过面。

    她们需要聊聊。

    面对枫丹的预言危机，斯黛拉不相信芙卡洛斯什么都没做，不然她不可能无故把自己分成两部分。

    但——那究竟是什么？

    她必须知道。

    在最后一个人已经走光了的审判庭，那维莱特看了观众席上沉思的斯黛拉一眼，点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后也离开了。

    斯黛拉目光沉沉地看向谕示裁定枢机。

    良久之后，她微笑起来：“芙卡洛斯，我想见见你。”

    ……想了那么久的开场白，到头来只说了这个啊。

    但这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只一瞬间，周遭景象变幻，斯黛拉一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歌剧院座位上了。

    和芙宁娜长相一致但气质又截然不同的芙卡洛斯站在她面前，冲着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有点俏皮的笑。

    “好久不见，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她说。

    “斯黛拉就好。”斯黛拉回复她，“好久不见，芙卡洛斯，还没恭喜你成为水神。”

    “恭喜就不必了，这个位置对我来说……是有点沉重的负担呢。”

    斯黛拉：“是因为预言？”

    “是的。”芙卡洛斯回，“那预言我苦恼了好久，好不容易得出了可以一试的解法呢。”

    “你的解法……就是指把自己分成两半？”斯黛拉皱眉，“到底是什么？”

    芙卡洛斯看向她。

    片刻后，她开口询问：“斯黛拉，你在为我担心吗？”

    “厄歌莉娅陨落之前还在忧虑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可惜她没最后没能见你一面。”芙卡洛斯说，“不过看你现在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很快就没办法好了。”斯黛拉回复她，“芙卡洛斯，你知道我答应了厄歌莉娅的是什么。”

    “是的我知道，你答应过她会保护枫丹，但是斯黛拉……你很累了，不是吗？”芙卡洛斯说，“我只是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

    “摧毁神座，归还古龙大权，让那维莱特控制原始胎海之水，一切迎刃而解。”

    斯黛拉沉默。

    她问：“那你会怎么样？”

    芙卡洛斯没有回答。

    其实不必问，斯黛拉知道答案的。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有点费解，有点……

    有点难过。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听见厄歌莉娅陨落，一种难以置信的情感混杂着说不上来是悲伤还是什么的情绪，然后一口气把她吞没。

    斯黛拉茫茫然，她只能尽力忘掉那样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芙卡洛斯这样从容又不加掩饰地看着斯黛拉，她只一瞬间就明白——

    会死。

    “不行。”

    芙卡洛斯会死。

    “我不能接受……”

    芙卡洛斯把自己分成两半，然后其中一半会死。

    “为什么非得这样？”斯黛拉心上浮现出焦躁，白淞镇的事情让她意识到那个日期将至，“我可以冻住胎海水，只要我在那里沉睡……就可以冻住……”

    “不行的，斯黛拉。”芙卡洛斯说，“你无法控制水。而枫丹人的体内是有胎海水的，他们还是会遭难。”

    “更何况……你的力量也在时光的磨损中被削减大半了吧，斯黛拉？”

    霜冻之魔神可以冻住原始胎海，但她不能冻住人类。

    人类在冰冻中会死去，就像斯黛拉原本的子民那样。

    斯黛拉默然。

    她心情沉重地和芙卡洛斯作别，知道了芙卡洛斯所有的计划之后，斯黛拉黯然地坐在自己家中的阳台上，看着面前的盆景，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她没喝红茶，也没看书，只是那样坐着，茫茫然地思考了很久。

    在天将破晓的时候，斯黛拉突然站了起来。

    刚刚起床的莱欧斯利讶然：“斯黛拉女士，你没睡觉吗？”

    “有一件懊恼的事情，我左思右想了一整晚。”她答，“我觉得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他正要前往梅洛彼得堡，转眼就看见斯黛拉穿戴整齐正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去哪？”

    “欧庇克莱歌剧院，见小侄女。”

    预言危机迫在眉睫，她得快一点。

    斯黛拉再一次来到了歌剧院，等一天的审判都落下帷幕之后，她再次伸出手，把手放在由芙卡洛斯亲自制作的谕示裁定枢机上，语调轻缓地说：“芙卡洛斯，我想见你。”

    场景转换。

    斯黛拉对她伸出手，下一刻，手上出现了一块美丽晶莹的菱形冰晶。

    “这是……？”芙卡洛斯有点讶异，她能感受到这块小小冰晶上的强大力量，但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斯黛拉微笑：“我左思右想，你登上水神之位，就算现在快要落幕，我也需要给你一份迟来的贺礼。”

    “既然是贺礼，比普通的礼物要好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你收下它吧。”

    银白色长发的女性轻描淡写，如星空般深邃的幽蓝色双眼含着笑意，就那样看着面前枫丹的神明。

    芙卡洛斯一愣。

    她有些犹豫：“斯黛拉……”

    “问你个问题。”斯黛拉说，“芙卡洛斯，你喜欢人类吗？”

    枫丹的神明答：“很喜欢，我甚至想要成为人类，这才创造了芙宁娜。”

    “那就太好了。”斯黛拉说，“那么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斯黛拉没有芙卡洛斯对人类那样深的喜欢，但是她总归也是对人类友好的。

    希望有了那个，芙卡洛斯可以得偿所愿吧。

    ——小剧场——

    斯黛拉的主线任务：救芙卡洛斯。

    斯黛拉的支线任务：成为可以顺理成章吃喝玩乐不管国家未来的咸鱼，享受足够让她“不劳而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