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和莱欧斯利被指控了，罪名是侵占水神的财产。

    告他们是昨天的那几个混混，其中一个还狞笑道：“枯水期的一切搁浅的双壳贝类都属于水神，没想到吧！去梅洛彼得堡待几天吧你们！”

    站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被告席位上的斯黛拉看着指控方席位上的混混，一瞬间，两人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莱欧斯利握拳：“你们故意的！”

    没什么常识的斯黛拉不清楚这条法律，年纪尚小的莱欧斯利也不清楚，所以他们被混混结结实实地坑了一顿。

    斯黛拉慢条斯理：“放轻松莱欧斯利，相信我侄女。”

    莱欧斯利汗颜：“这种时候您就不必再——”

    “肃静！”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敲了敲手杖。

    法庭又恢复了安静。

    那维莱特问：“斯黛拉小姐，莱欧斯利先生，杰西先生对你们‘侵占水神财产’的罪名指控，你们是否承认？”

    “不，我们并不知情——”莱欧斯利说。

    “确实，这条法律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双壳贝类，我们昨天晚上确实吃了不少，味道还真不错，芙宁娜还是懂得享受的。”斯黛拉摸摸下巴，“说起来，今天要不要也吃一点贝类呢？”

    那维莱特很久没见到这样的被指控方了。

    她态度随性到仿佛身处大街上。

    那维莱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客观道：“事情属实，斯黛拉小姐和莱欧斯利先生，有罪。”

    名叫杰西的混混激动道：“去梅洛彼得堡待半个月吧你们！”

    这是一场没什么悬念也不怎么精彩的审判，观众并不多，那维莱特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但是他还是依照流程，把案件交给了谕示裁定枢机定夺。

    本以为答案毫无悬念，可是却在拿到结果的那一刻，那维莱特顿住了。

    看着结果上一串简短的文字，他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双眼。

    杰西不耐：“最高审判官大人，该宣布谕示裁定枢机的结果了吧？”

    那维莱特顿了顿，最终还是说：“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结果是——”

    【斯黛拉和莱欧斯利，无罪。杰西及其同伙，有罪。】

    满场哗然。

    莱欧斯利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浅笑的斯黛拉。

    “怎么会……？”

    不只是他，在场的观众、杰西、那维莱特都很是惊讶。

    斯黛拉说：“好了，该走了。”

    还是一如既往轻飘飘的语气。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谕示裁定枢机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最高席位上的芙宁娜。

    这件事情不需要斯黛拉解释，讶异的观众在杰西的自言自语中得到了自以为正确的答案。

    杰西喃喃自语：“怎么会……难道是因为捡贝壳的是我们？”

    这件事落下帷幕，斯黛拉从头到尾无比闲适，在莱欧斯利看来，她简直就像是因为无聊所以来看了一场表演般从容。

    后来，这件事被解释为：杰西等人在捕海鲜的时候捡了不少双壳贝类，然后由杰西全程处理贝类，斯黛拉和莱欧斯利只是不知情被坑的普通人，他们没必要为这群心怀恶意的实际犯事者承担责任。

    在第二天的蒸汽鸟报社报纸上看见这件事的解释后，莱欧斯利心情极其复杂。

    ——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由得产生了疑问。

    但这个解释合乎情理又很说得通。

    上次那几个混混捕的海鲜分量不少，斯黛拉和莱欧斯利享用完之后还剩下大半桶。

    虽然第二天一早他们收到歌剧院的传唤去了法庭一趟，但是现在时间也还不晚。

    莱欧斯利把剩下的海鲜卖给一家实惠的饭店，获得了五千六百摩拉，于是今天的伙食问题顺利解决。

    斯黛拉说：“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么折腾也不怕伤口又崩开了。”

    莱欧斯利看了只是嘴上说说的斯黛拉一眼，她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她整个人都窝在沙发上，和昨天一般无二的姿势——只是桌子上的红茶换成了咖啡。

    斯黛拉轻轻喝了一口咖啡……只喝了那么一口。

    莱欧斯利发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斯黛拉惊恐的神色。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看着咖啡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杯毒药。

    “人类都是这么擅长折磨自己的生物吗？”她断然看向莱欧斯利，“这杯咖啡送你了，连着咖啡杯都不用还给我了，你自己处理吧。莱欧斯利，我要喝红茶——记得用新的杯子泡。”

    莱欧斯利：“……”

    他没忍住笑。

    但又立马正色道：“斯黛拉女士，或许您该看看我这半身不遂的样子再考虑措辞？”

    斯黛拉还真的看了看他：“我觉得……你也没有到半身不遂的地步吧？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她使唤人使唤地特别自然，莱欧斯利无言以对。

    “好吧。”他耸肩，“谁让我心善呢？像您这样麻烦的人，也就我可以容忍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容忍’？应该是‘叩谢恩典’才对。”她反驳。

    “对对。”莱欧斯利转身拿出新买的茶叶和新的杯子，连头也没回就在附和，“我应该叩谢您给我这样一个为您泡红茶的恩典。但您宽容大度，想必会免去我繁复的礼节。”

    斯黛拉轻笑，理所当然表示：“你知道就好，上道的小莱欧。”

    这称呼带着一点笑的余韵，莱欧斯利不太适用这样的亲昵，耳朵很没出息地红了起来。

    他有点不自然地别开头：“您能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斯黛拉女士？”

    “你不喜欢‘小莱欧’这样的称呼？”

    莱欧斯利耳朵麻麻的，他胡乱点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斯黛拉根本看不见：“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说实话哦。”

    “……不喜欢。”

    “好吧，小莱欧，以后就这么喊你了。”

    莱欧斯利睁大了眼睛。

    小孩子大概是有一点羞耻心在的。他难以置信地反问：“斯黛拉，你怎么能这样！”

    在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不像是一个老成的孩子，身上也多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泼和天真。

    “这是‘用心险恶的肮脏大人’，明白了吗？”斯黛拉微笑，“我只是在帮助你更好地认识社会。还有，水开了，记得放茶叶。”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小莱欧。”

    莱欧斯利无言以对，羞耻心叫他面色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