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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草芥
    和其他的人不一样的是,菲娜是被父母卖给愚人众的。

    似乎在他们看来,菲娜感染了魔麟病,就是一条草芥不如的贱命。

    蒙德都没办法治疗,勉强照顾了体弱多病的她几年时间后,这对面临现实问题的夫妻就逐渐走向了关系的最终点。

    一开始,是因为她需要珍贵的药材勉强维持生命,于是父亲前往了商业之都璃月,想要赚到更多的钱,然后买上更好的药材寄回来。

    临走之时,父亲笑容和缓地承诺说:“菲娜不要怕,虽然父亲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一次,但是我保证,我永远爱我的女儿。”

    药材有没有用两说,父亲反正就这样离开了。

    他留下一个承诺,在去璃月的第一年,每个月确实也有药材寄回家,但后来药材停下了,母亲也联系不上他了。

    她以为父亲出事了,在母亲独自咬牙坚持照顾自己这个拖累的第三年,父亲的消息又被母亲的熟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传入耳中。

    母亲看完那封朋友寄的信,都没掩饰就顿在原地,片刻后开始用最恶毒的词汇咒骂着父亲的狠心,“好你个布莱德,改名换姓、另找新欢……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留下这么一个拖油瓶自己去潇洒,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菲娜站在房间虚掩着的门后,看着陌生又扭曲的母亲,惊惶地退了一步。

    亲情的假面和虚幻的爱意,都在这一刻被一张轻飘飘的信纸碾落成泥。

    菲娜哭着打开房门,抽抽嗒嗒地问母亲:“妈妈,我……你不喜欢我了吗?”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她难过到想要拼命抓挠自己被绷带缠住的皮肤,难过到想要把潜藏在这白色布条之下暗潮涌动的、已经坏掉的血肉给割开,但是她只能无助的支撑着身体靠在墙上,就像一片病弱的苍白羽毛。

    母亲擦拭她的眼泪,透过粼粼的模糊视线,菲娜看见了这位憔悴的女人眼底的青黑,还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又过了两个月,父亲不知道被母亲用什么方法联系上,还破天荒回到了家。

    他穿着昂贵的服饰,在和母亲长久的争吵之后,一切又恢复了静默。

    “分开吧,对谁都好。”父亲说着,又给了母亲一大笔摩拉,“算是补上我这几年的费用。”

    菲娜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地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那我呢?”她的蓝色眼瞳亮晶晶的,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盼。

    “你的话……我不需要一个不健康的孩子。”父亲说。

    于是菲娜看向了母亲。

    温婉的女人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对她说了抱歉。

    一天后。

    “我打听过了,你的病愚人众似乎有办法治疗,我们只想送你去治病而已。是的,治病!”母亲喃喃自语了好几遍,似乎在说服自己,最后,她蹲下身抚摸了菲娜失去光泽的金色头发。

    “菲娜,原谅我吧,我只是为你好。”

    父亲皱着眉头催促:“都解决了吧?解决了我就先回璃月了。”

    菲娜想说点什么,想弄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当母亲的手抚摸到自己的后脖颈时,一阵刺痛过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周围还有其他一些同样身患魔麟病的人。

    男女老幼,全部挤在这一块不算是太宽敞的地方,床位之间仅仅只用了一张薄薄的布帘隔断,昏暗的病房,药水的味道刺鼻又难闻,她头昏脑涨。

    迈着小小的步子艰难地行至窗户边缘,菲娜费力地踮起脚往外看——

    黄色的细小沙石就像尖刀一样刺在了脸上,没一会儿,她一张小脸就被凄厉的风刮到生疼。

    “这里……这里是哪里?”

    刚刚呢喃这么一句,远处就有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你终于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转过头,一个浅蓝头发、戴着半张尖锐面具的男人走到她眼前。

    菲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居然比以往好了不少,她刚刚从床边走到窗前,居然都没有喘气。

    于是女孩微微睁大双眼。

    “您是……这里的医生吗?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浅蓝发色的医生笑的回味:“那可真是不错的实验结果,说明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我给你用的药剂,那东西有点微不足道的毒性,还以为要失败了呢。”

    菲娜一呆。

    “你看起来似乎不清楚状况?”医生好心地为她点明,“你的父母可是亲自把你卖给了我,这么多人里面,你可算是我唯一通过通过双方都认可的交易换来的实验体。”

    ……卖?

    ……实验品?

    菲娜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但是很快,这位冷酷无情的实验者也没那个耐心看她的情绪是如何崩塌的了。

    他举起手中的针筒,在菲娜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晃了晃:“那个药剂压制了你体内的魔麟病,你能感觉到,对吧?只要按时注射,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冰冷的漫不经心,“如果不注射解药的话,你就会死。我手上的这一管就是解药,你想要吗?”

    八岁的孩子被吓到连连后退,很快就抵上了墙壁。

    她很茫然,也很害怕,想要谁来救她,但是刚刚张开嘴,又想起来是最亲近的人亲手把她送到了这里。

    医生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想看你接下这支药剂呢,幸运的可怜虫。”

    幸运?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医生这么说了。

    因为下一秒,他就随便选了一个将死未死的病人,然后把手上这一管针扎上去,一口气推到了底部。

    不消片刻,病人便没了声息。

    “如你所见。”他居然勾唇浅笑,“我怎么可能做多此一举的解药呢?但是你不定时定量注射这管药剂的话,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你都会死。”

    他似乎只是想用这件事来告诉她要乖一点,别做自不量力的事情,于是八岁的孩子呆愣在原地,毫无所觉地在本能驱使下点了头。

    此时此刻,这位医生在她眼中就像一个恶魔。

    “求求您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眼底是怎么样都掩饰不住的深深惊惧,但是求生的本能又驱使着她开口,“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救救我……医生。”

    医生又露出了浅淡的笑,他不在乎菲娜的恐惧,也不吝惜自己的赞扬:“这么快就认清了自己的现状,即便是在用作牺牲品的草芥里,你也算不错。”

    用作牺牲品的……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