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间。

    绝云间距离荻花洲可远太多了。

    魈依旧恪守职责不假，但是每天得从绝云间出发去清剿魔物，然后又远远地回来，属实给一众仙人们看迷惑了。

    在如此两天之后，留云憋不住了，颇为纳闷地问：“降魔大圣，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以前不是连我们的小聚都不愿意来吗？这怎么一下子又像是不愿意走似的？”

    魈默了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魈的确是不大愿意走的。

    因为识音的原因，他根本就不想回到望舒客栈，可是又怕自己身上重新沾染的业障会影响到普通人，思来想去，竟然只有绝云间可以呆着。

    虽说他倒也无所谓在荻花洲随便找一个棵树过夜，但是识音估摸着已经对自己清剿魔物的地区很熟悉了，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来绝云间避开她。

    这个方法是有点用处，至少这都已经三天了，识音也没有出现……他竟然有几分庆幸。

    但是该说高兴地太早了吗？

    在留云问出这句话的第二天，钟离来到了绝云间。

    众仙前来和老友小聚，因为魈也在，钟离在众仙的注视下拿出了一块魈极其眼熟的石头。

    这、这不是他在拒绝了识音塞给他的这块石头之后，又被她悄悄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块吗？？？

    是的，关于房间里多了一块石头的事情，魈是知道的。

    他原想着把东西退回去，结果没想到对方如此执着，但转念一想，依照识音的性格，如果自己再度拒绝，她指不定得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纯情的少年仙人并不希望一觉醒来再次发现自己又遇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转念一想，如果只是有确定位置的作用的话，他一直没有碰过那块石头，也就等于石头没有用处。所以放在哪里就随着她去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识音那个一感知道帝君触碰了石头都要提刀去砍，甚至还一击把帝君的护盾砍出裂隙的人，居然能够容忍帝君把石头一路带到绝云间。

    钟离：“我之前见到识音，她说并不寻找你的去向，只是要我把这块岩石转交给你用以压制业障。”

    魈：！！！

    帝君也许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石头的用处的。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连连后退两步。

    钟离似乎有所不解，众仙也被魈这副样子给激起了好奇心：“识音是谁？降魔大圣，看你这副样子，竟然是在躲着她吗？”

    钟离看见他的反应，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把石头放在了桌上，然而还未来得及，石头便如第一次被钟离接触那般自动飞到了魈的身边。

    它迅速追上了欲走的魈，猖狂地落在降魔大圣的肩膀处。

    魈的心中难得生出几分疲惫。

    理水道：“这似乎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魈最终叹了口气：“这块石头……是识音送给我的。”

    “……有消除、镇压业障的功效。”

    众仙哗然。

    “竟有此种神物？降魔大圣，为什么我们从未听闻过？”

    “帝君似乎也并不知晓，不然怎么会选择用连理镇心散。”

    钟离道：“我的确不知这块石头的来历，第一次接触时，没有感知出任何东西。不过至少它于魈身体无害，是镇压业障的最佳方案。”

    他猜测这应该不是天然的矿石，而是后天的；或则再往大胆的方向走，这可能个根本就不属于提瓦特。

    留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既然如此，为什么降魔大圣看起来并不像开心的样子？这次出来也没有带着这块奇石，帝君拿出时甚至还让他退后了几步？”

    魈真的很想模糊这个问题，但是众仙的目光已经看过来了，就连帝君都在好奇。

    而且这块石头已经找到了他，估计没多久他就会被识音找上门来，隐瞒也没什么作用了。

    他默了默，最终破罐子破摔般侧过头，还是说了：“因为……这块石头可以确定我的动向。”

    留云疑惑：“这不是挺好的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即使赶过去……或者是业障发作……不对，这块石头不是有压制业障的作用吗？”

    削月也被带跑偏了：“既然是业障已经被压制了，那也不需要这个确定方位的作用了吧？降魔大圣武力高强，很难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我觉得，如果只是确定方位的话，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止如此。”魈垂下眼睫，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调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的，“我的去向、言行举止、接触何人，甚至……只要这块石头在我身边镇压了业障，那些事情，她……她大概全部知晓。”

    话音落下，全场静默无声。

    理水大惊：“竟然这么、这么……”

    削月也是神情复杂：“这镇压业障的代价……是否有些过于沉重了？”

    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的感觉谁受的住啊！

    钟离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他喃喃道：“竟是如此吗？”

    看着迫不得已的魈，钟离语带歉疚：“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这里，抱歉。”

    “不必道歉。”看着敬重的人给自己道歉，魈有几分手足无措，“您又不知情，此事与您无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削月问，“你似乎不是很想要这块石头，代价也大，为什么不给留云留着研究一下呢？”

    理水也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对啊，如果留云做出了可以替代石头的用处的机械不是更好吗？”

    但魈还没回答，了悟的钟离说：“大概是不行的。”

    众仙齐刷刷转头看他。

    钟离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才用颇为复杂的语调说：“当初我触碰这块石头的一瞬间，它便主动回到了魈的手上。”

    “而且……”他想起了那个印象深刻的见面场景，“大概识音是知道了，见我的第一面便把玉璋护盾劈出一道裂痕。”

    她甚至还说了一句至今让钟离感到振聋发聩的话：【——这就是你的出轨对象吗？】

    摩拉克斯看遍世间沧桑的大心脏都被震撼了一下。

    现在石头能够在他手上待一路，大抵也是识音强忍着的吧。

    于是，恍惚的众仙彻底无言，抱着几分看莫名复杂的情绪看着魈离去的背影。

    过了很久。

    理水：“这识音……真是厉害。”

    削月应答：“降魔大圣真是不容易啊。”

    这时，他们才突然发觉一向最爱说话的留云久久未曾出声了。

    “留云，你怎么不说话了？”削月随口一问。

    留云恍恍惚惚道：“……我久久没有去过璃月港，竟然不知……”

    理水喝了口茶，问：“不知什么？”

    留云语出惊人：“原来现在的年轻人已经玩的这么花了吗？”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