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

    摩拉克斯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繁忙，云盏每次去找他都腾不出空闲，更多的时候，她甚至没办法见到摩拉克斯的面。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不凑巧，但是次数一多，即便是留云也看的出来端倪。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去了。

    翼问：“您不去找岩神了吗？”

    云盏一手撑着头，神色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落寞。

    她说：“不去了。摩拉克斯总是没有时间，在他的眼中，果然还是璃月最重要啊。”

    翼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问：“那您……？”

    云盏便瞬间挂上了笑意，仿佛之前的情绪不存在一样。她欢欣道：“那我们就离开吧。”

    翼愕然：“离开？”

    “您要离开璃月了吗？”

    云盏转头问他：“怎么，你已经完全不舍得了吗？”

    翼说：“不是的，我只是很诧异您的选择。”

    云盏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待上如此久的时间，那位卖点心的商贩如今已经是儿子接手生意，她却依旧没有离开。

    他以为云盏终于建立了羁绊。

    看见她一点一点转变成为更鲜活的样子，翼没想到她还会突然决定离开。

    不过说到羁绊……也不知道那位岩神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的手段其实足够高明，但是前后到底反差太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身为被疏远的当事人，云盏肯定感触最深。

    所以……发生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说。

    翼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给说出来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大概知道了。”云盏敛下眼睫，“也许人人都会厌倦。”

    以前的她只喜欢新鲜的热闹。

    她能为了感兴趣的事物停留脚步，也会在失去兴趣的时候迅速抽身。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做的多了，现在居然全部反馈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因为对璃月失去兴趣，她对阿念的挽留无动于衷，去坎瑞亚待了六年时间。

    后来阿念死了，她才发觉自己其实很在乎。

    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在那一刻，就那一刻——

    看着阿念的棺木躺在那里，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巨大的恐慌，几乎是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大半心神。就像惊雷在心中炸响，她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羁绊真是相当可怕的东西。

    很可笑，她在害怕。

    虽然知道神明年岁悠久，知道摩拉克斯是七神中最强的一位，但是，无法遏制般，有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心底疯长。

    ——如果、如果他也会死……

    当时她抖着声音问：“摩拉克斯，你会永远都在吗？”

    摩拉克斯……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摩拉克斯说：【璃月在，我便在。】

    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与他同行的是璃月，可不是她云盏。

    至于现在的境况……大抵……

    神明也会厌倦吧。

    相处、习惯、厌倦……多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离开吧。

    “须弥也好，蒙德也好，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云盏笑起来，看着就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我们明天就出发吧，翼。”

    翼大着胆子问：“那您还会回到璃月吗？”

    “谁知道呢？”云盏淡淡道，“兴许哪天我突然对璃月感兴趣了，就来了呢？”

    *

    第二天，在天空将将挂起微光的时候，云盏和翼来到了边境。

    摩拉克斯站在边境的高山上，目送着云盏坐上黑鸟的背部，然后化作了天边的一个黑点……就如以前一样。

    “帝君。”魈不解地说，“您为什么突然开始疏远她？”

    在他看来，拥有一个可以聊得来的挚友也没什么不好，怎么就毫无征兆地变了样子呢？

    帝君是有什么自己的考量吗？

    迎着天边逐渐灿烂的云霞，摩拉克斯收回了视线。

    他开口说了些什么，魈蓦然睁大了眼睛。

    原来……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