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战争死了很多人。

    血流成河，人间惨剧。

    有诸多魔神死去，很多人类失去庇佑自己的魔神，就也被时代的战火裹挟着离开了人世。

    魔神都死了，他们的眷属为自己的魔神拼杀，大多也难逃一劫。

    此时此刻，翼身为坐骑、下属、追随者，跟着云盏踏遍了魔神战争的每个角落，他不身处这场危险的棋局中，全部都仰仗了云盏的力量。

    但也因此，他，以及他的黑鸟一族都随着云盏成为了魔神战争的见证者。

    置身事外旁观，越久，便越心惊。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争。

    为了高悬的神位，魔神们几乎已经杀红了眼，看起来都已经要失去理智了……就连云盏他们路过时，也会被提防是觊觎神位的存在，被失去理智的魔神攻击。

    在一开始，翼是胆战心惊的。

    但是当他发现自己额前的倒三角印记可以释放出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可以帮助他抵御一般的魔神袭击，还可以让他免受魔神死亡的残念影响。

    ……一切都不一样了。

    翼会沉默着解决一切。

    也因为这个印记，他对云盏的忠心程度不减反增。

    而云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和那群不自量力凑上来的魔神们拼杀。

    她评价道：“真不错，这下和我老地方的那群东西越来越像了。”

    翼都不敢问她说的到底是被神位的诱惑刺激的魔神们，还是他自己。

    他只是诚惶诚恐地伴随在她左右，随着她一起看着战争走向终幕。

    *

    再一次决定去找摩拉克斯，是因为他登临神座的消息。

    云盏有点惊讶：“摩拉克斯登临神座了？”

    翼在一旁小心地附和：“如果是他的话，也并不意外。”

    确实。

    摩拉克斯是强大的魔神，在云盏见过的那么多魔神里，甚至没有一个能与他匹敌。只要他想，七个神座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直到这时，云盏才恍然发觉，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很久。

    战争会模糊时间的概念，她面对着杀红了眼的魔神毫无理智地上前挑衅，竟然兴致勃勃地观察了这么多年。不仅观察魔神因为利欲熏心变得恶心的嘴脸，也观察逐渐掌握她赐予的力量的翼，甚至还观察在神战的余波下苦苦挣扎的人类。

    魔神们没什么好说的，翼倒是强大了很多，他本就擅长追踪，也自有一套隐匿的方式，现在掌控了深渊分出的力量，已经能够悄无声息地收敛气息站在她的身后，就像影子般自然。

    至于人类……

    如她以前观察到的那样。

    人们信仰庇护自己的魔神，但是在魔神死于神战的时候，人性便让他们迅速转变了态度。

    魔神爱人，而人只在某些时候会回馈同样的敬爱。

    在灾难的战争面前，只要魔神无法再提供庇佑，这层用以维系的“爱”就如纸张般脆弱。

    撕扯也好，水淹也好，火烧也好，利器刺穿也好——所有的困难都会让纸张被毁。

    【——既然神无法为我们提供庇护，我们就自己庇护自己！】

    有一些人类死去了，有一些人类投奔了其他魔神，而还有一些则发出了振臂高呼，云盏见证着他们建立了无神的国度——坎瑞亚。

    她站在坎瑞亚的入口处，才走了没几步，又停住了脚步。

    翼会意地问：“是要先去找那位神明吗？”

    云盏说：“当然，那毕竟是我的朋友，如今他登临神座，我也该先去祝贺一下。”

    “主人想好了备什么礼吗？”

    云盏想了想，“唔……要不送他一些新奇东西？”

    *

    她再次登临那片土地。

    岩之魔神，不，如今已经是岩之神明的摩拉克斯所在的领地也更大了。

    曾经的范围仅仅是一片矿山再加上一小片平原，如今居然变得如此广阔。

    他最终建立了国家，叫做璃月。

    云盏乘着翼飞到璃月的边界处，突然就被挡住了去路。

    翼在边界把她放下，随后变成了人形。

    “云盏大人，之前我们和岩神签订了契约。”

    云盏在记忆里逡巡了好久，才在犄角旮旯里翻出当初没有听完的契约。

    哦对，是的。

    翼不能用原型进入摩拉克斯的领地，也就是如今的璃月。

    而如今的璃月变得如此广阔，剩下的路程，云盏只能自己想办法走到璃月港。

    她拒绝如此。

    于是云盏让翼招来了其他的黑鸟。

    就和当年一样，乌泱泱的黑鸟们得益于她的力量在血流成河的魔神战争中活下来，来势汹汹地冲向璃月。

    果不其然，不出几息，云盏便见到了来者。

    ——那位已经登临神座的“朋友”，摩拉克斯。

    只是他的身后，俨然跟着一众拥有力量的……应该是仙众吧？云盏不确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