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芥沫听这，也觉得是罪有应得，放心了许多。
“对了，李肃纪的媳妇，嗯，就是康儿他娘，现在如何了？”之前从派出所出来后，她就如同游魂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牧云泽想了个办法帮她找了一个地方，她却坚持着要回去，说是安顿好了再过来麻烦他们，让他们不用跟着。
牧云泽一听，沉默了。
苏芥沫心中虽然早有些预感，但看着牧云泽这样的沉默，心中还是有些空荡荡的难过。
若是，若是她当初，不去逼她说出真相，她也就不会想不开去了吧。
“这不怪你，她之前活的本就如游魂一般，满心的愧疚，而且她死的时候，留了一句话，说是她可以去找儿子了，说明，她并不难过。”牧云泽安慰。
苏芥沫虽然知道是这样，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愧疚：“她埋在哪里？”
“我让人找了地方安置好了，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我陪你一起。”
“好。”
“那要抱抱吗？”牧云泽看着她，一脸期待。
“不要，赶紧走，我要忙了。”苏芥沫可不接茬。
“好，那你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牧云泽只好站起来准备走。
不想苏芥沫确实忽然站了起来，亲在了他的左脸上，又飞速的坐了回去，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书：“衣服我已经缝制好了，你等会下工后去拿吧。”
“好。”牧云泽笑了笑，这些真的走了。
她睡了下午觉，正准备开始忙活，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有人来看病，所以收好书等了一挥，没有想到却不见人进来，不由奇怪的看过去，就见一个犹犹豫豫的身形在门口晃动。
“冯程程？是你吗？怎么，你又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要不是你，我怎么可那个成今天这样？”冯程程躲不了，就碰的一下推门走进来。
苏芥沫看着她披头散发裹着脸巾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前的嚣张和得体，实在是狼狈至极。
她知道，冯程程和李梅的日子都过的非常不好，她们两个都被大队里的人反感，干的也是最累的活，根本没有人会帮她们，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彼此之间也相互仇视，见面就掐，弄得知青宿舍时不时的热闹，让大家都很烦，后来还是所有知青联合起来说让她们安静些，否则就让她们自己去找地方住。
这才安静了些，算是在大队里成为半个隐形人了。
“是我？是我让你喜欢牧云泽的，是我让你毁我容的？是我贿赂李梅又失信的？真是可笑。”苏芥沫轻轻嘲讽。
“你……”冯程程忽然不说话了，反而开始无尽的哭泣了。
她捂着脸靠在门槛上，哭的十分难过，苏芥沫一开始以为她是装的，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很伤心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虚伪的哭，她还会毫不犹豫的讽刺回去，但这样，她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说呢，有种受伤鳄鱼流泪的感觉，只能看着了。
“你都不关心我的吗？”苏芥沫正准备坐下，就听后面的冯程程忽然说。
关心她？苏芥沫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只觉得十分搞笑。
她凭什么关心她？她脑子有毛病？
转身看着冯程程，见她正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这个时候，还犯大小姐脾气？
苏芥沫收回视线：“要打，就干脆的过来打，要哭，哭够了就滚蛋，不要在这打扰我。”
“你。”冯程程以为她好歹会有点同情心，没有想到还是怎么冷淡，她瞪着眼睛看着苏芥沫，随后又默默的流着眼泪。
她好歹是天之骄子，生来就是富贵家庭，没有吃过一点苦，要什么有什么，虽然说下乡，但她之前的日子也过的不错，只要给钱，就有的是人帮她做事情，难得看上了一个人，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都得得到，毕竟她基本上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过，而她是真的很喜欢牧云泽。
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牧云泽都没有看她一眼，哪怕是哭，都一声安慰都没有，实在是绝情的很。
她不懂，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苏芥沫了，凭什么大家都夸她，现在对她要么是骂要么是白眼，就是因为她家里发生了变化，成为被批斗罪犯家的女儿吗？
冯程程越想越难过，见苏芥沫不搭理她一句，更难过了，索性就在这里哭个够，反正这里没人奚落她，没人骂她，更没有人和她打架。
忽然想到这些，她脑子一愣，猛地抬头看向苏芥沫。
按理说，她们两的仇怨最深，苏芥沫是最会骂她落井下石的人，但她出事情那么久了，除了她上次来卫生处闹事，苏芥沫从来没有奚落嘲讽过她，是对失败者的无视吗？
但就算是这样，好像，也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强，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和她们一样呢？
冯程程觉得，那样的话，她更能厌恶痛恨苏芥沫。
抬头，却见苏芥沫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书，从她的方向，看着的是苏芥沫认真的侧脸，她遇到难题时会皱着眉头，难题解开的时候会眉头一松，整个人十分专注认真，手上的笔一直动着，她还注意到，苏芥沫眼底下的疲惫，但她依旧没有选择休息，而是更加努力。
冯程程忽然想起那些村民口中时不时对苏芥沫的夸赞，以前她觉得虚伪至极，现在才知道，她的夸赞，都是用努力换来的。
她忽然有些郁气：“你为什么就不嘲讽我，是看不起我妈？”
苏芥沫停下笔，看着她：“为什么，因为你落魄，因为我得胜？”
“不是吗？”
“冯程程，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你我之间，从没有成功失败的说法，因为我们两，本就是两条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而已，要不是因为你的嫉妒，说不定，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你要作，我奉陪，我这人睚眦必报，一定会让你得到深刻教训，但结束就结束了，我们两个人，不适合相处，就该处于平行线上，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这样很好，不是吗？”
“不过你还是选择作死的话，我也奉陪，我要忙了，你哭够了，就滚蛋吧。”苏芥沫说到最后，又开始赶人了。
“……”冯程程听了她的话，又盯着她看了下，倒是一句话没有说的走出去了。
苏芥沫看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后没怎么在意的继续看书了。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老拐回来了，自从苏芥沫能够独当一面之后，他就很少留在这里，基本上都是出去转悠，让苏芥沫自己打理所有。
她看见老拐的手中抱着厚厚一叠书，不由的赶紧伸手去帮忙接。
“老师，你怎么带来这么多书。”、
“自然带给你来看的，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可得好好看好好放着，知道吗？”老拐凶巴巴的说。
“好，老师，我一定会的。”苏芥沫点头，她抬头看着老拐，神色很是认真。
老拐被她看的几分不自在，忍不住说：“看着俺做什么，别以为可怜兮兮的，俺就会让你少做些，不可能的啊，你不要想着偷懒。”
“没有，我就是想请老师去家里面吃饭，老师去吗？”
“去，免费的不吃白不吃，而且，你也不许让俺留下来刷碗的那种。”
“老师，怎么会，放心的吃，放心的回家，老师永远都是我的老师，永远的尊重敬戴。”苏芥沫认真说道。
老拐忍不住撇撇嘴：“忽然这么认真的夸俺，俺很不习惯呢，走走走，赶紧走。”
等晚上吃完饭后，苏芥沫走到门前，目送着老拐回去，牧云泽走到她旁边：“怎么了，我发现你今天晚上，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么明显吗？苏芥沫沉默了下说：“我感觉，老师要离开梨花大队了。”
;“为什么？”牧云泽有些意外。
“直觉，老师他，也不属于这里，其实，我早就有预料了，但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苏芥沫有些感叹。
“相聚和离别，总是会发生的，只要记住美好，就不觉得遗憾。”牧云泽安慰说。
“没想到你，还文绉绉的。”苏芥沫看他一眼：“还是说，你想离开？”
“阿沫，我是安慰你呢。”牧云泽几分委屈。
“好了，我就是开玩笑，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准备下睡觉，明天不是还要帮着一起修水管吗？对了，你的衣服，我去给你拿来。”苏芥沫说着跑进屋内。
把折叠好的衣服交给他，她目光看向别处：“那个，缝的不怎样，你可不要嫌弃啊。”
“不会的。”牧云泽看着她的样子，大概就明白是怎样的了，但心里还是避免不了有些小期待。
回去后，他打开看了下，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针法，不由嘴唇扬了下，这倒不是苏芥沫的风格。
怎么缝制伤口那么顺手，缝制衣服就这样了？不过他倒不会不高兴，毕竟这是她亲手缝的。
“你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李东海忽然凑上来。
“没什么。”牧云泽将衣服放回柜子里，认认真真的放好。
一大早，苏芥沫照常去了卫生处，坐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人来，她就只能摆弄药草，忽然顾强国来了，说是找她说点事情。
“老拐，也就是你老师，离开梨花大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