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泽看在眼里，将菜单推到她面前：“苏芥沫同志，你来点吧。”
苏芥沫听着不由看了那女人一眼，就对上她审视不满的眼神，扯着嘴唇笑了下，然后没有推辞的将菜单拿到面前：“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菜单就是一张硬纸片做成的，而且上面陈旧又带着油渍，菜色也不多，苏芥沫看了下，两个人吃，就点了一个酸茄子炒肉还有一个回锅肉，又点了一碗青菜汤，加米饭的话总共两块五。
可见现在的经济水平虽然不怎么高，但这在国营饭店吃一顿也是大开销了。
苏芥沫点后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牧云泽：“是不是有些多了？”
“没事，你分的钱，够吃很多顿了。”牧云泽说的云淡风轻。
“还是得省着，就是太久没有见腥了。”
见她这么老实，牧云泽顿了下：“那，待会你多吃点？”
“彼此彼此，难得打牙祭，牧知青也不要客气。”苏芥沫笑道，没了作为一公司总理人的压力，或者是因为这身体年轻的缘故，让她心思年轻活跃了不少。
而牧云泽，又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说了几句话一时找不到话说，苏芥沫索性左右看看。
这国营饭店大厅内人还是挺多的，几乎坐满了人，不过她发现，这里面坐的除了一家人带着孩子出来打牙祭，还有几个男男女一女坐在一起，剩下的好像都是一对男女一起呢。
她猛然想到，这个时候，一般男女一起出来吃饭逛街啥的，那在别人眼里，都是在搞对象呢，否则暧昧不建立关系，那都是在耍流氓。
怪不得刚才那服务员一副打量她的样子，似乎就在说这小蹄子搭上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靠的就是她那几分清纯漂亮的脸吧。
抬头看了眼牧云泽，她想，要不要解释下自己没有对他意图不轨的意思呢。
“苏芥沫同志有话说？”牧云泽注意到她的眼神。
苏芥沫咳嗽一声，还是说：“没，我在想，菜怎么还没上来。”
算了，说不定牧云泽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忽然点破，说不定又会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弄僵化呢。
牧云泽见她意不在此，也没有点破。
“牧知青，你今天怎么会在那里？”苏芥沫找了个话题。
“来卖点东西。”
苏芥沫点头，想到之前他下车的时候，也背着些东西，现在没了。
她不由想到那晚上在山上遇到他，他好像就是去山上打东西的，想来应该是卖那些的。
不过现在管得严，根本不允许私人贩卖东西，但有一个地方，能够买卖，就是黑市。
苏芥沫模糊有这么个印象，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也问了下，但搞不清里面的情况是怎样的。
“牧知青，你是去的，黑市吗？”她左右看了夏，凑近些，压低声音。
牧云泽忽然被她这么凑近，有些躲闪不及，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清楚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怎么说，有点像茉莉的味道，又透着些许药香，很舒服。
她的脸也很近，使得他清楚的看到了她浓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样，那双狐狸眼又大又闪，里面隐现着他的模样，让牧云泽的心莫名一紧。
声音暗哑了些：“嗯。”
“那你方便带我去看看吗？”苏芥沫并不打算就靠着这一颗人参过日子，她需要更多的钱，才能改变现在的窘境，而在这步步前进困难的时候，她又年纪太小，而黑市，就是个能赚到钱的好地方。
她到时候去，可有稍作伪装下就好，但她得先去看看，那里都有什么，她又该卖什么，才能吸引人。
“方便。”牧云泽被她带着些许请求的目光，看的莫名觉得空气稀薄了许多，脑袋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下，没想太多就答应下来。
“那牧知青，真是太感谢你了。”苏芥沫心中高兴，有熟人带着，就能避免少走弯路。
虽然又欠了牧云泽人情，但人情不怕多，她慢慢还就是了，而且欠一个人总比欠很多人好不是？
以后有她赚钱的，就带上他一份。
“咳。”牧云泽见她眼神发亮，不知道在想啥，但看着十分生动，他嘴角动了下，用拳头顶在嘴前咳嗽声。
“菜来了。”
苏芥沫看过去，又是那个女人，她将菜放下，冲着牧云泽笑笑，同样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桌上的菜油水一般，色泽一般，味道嘛，她尝了一口，也一般，但比起苏家那咸菜饼子窝窝头要好多了。
她吃了两碗米饭，菜多是吃的酸菜炒肉和青菜，肚子顿时充实了。
那回锅肉嘛都是些肥腻的肥肉，味道太普通，没舍得放什么调料，苏芥沫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能吃一口肥肉是多难得，她握着筷子，有些为难。
“吃不下别勉强。”牧云泽看出她的为难，说了声，然后开始吃那碗回锅肉。
他动作不快不慢，慢条斯理的模样有股说不出的优雅，哪怕是吃油腻的肥肉，都能做到一点油都没有沾到嘴边，而且没有多久，就把一盘肥肉，给吃完了。
吃完了？苏芥沫看的回过神，心里惊讶，能把一盘肥肉吃完，当真狠人啊。
牧云泽放下筷子，擦了下嘴：“苏芥沫同志大度，把一盘回锅肉都给了我吃，我也是肚子里许久没有沾油腥了。”
“客气客气，彼此合作。”苏芥沫摆手。
“牧知青吃好的话，那我们出发去那里？”
“嗯。”
黑市是在桃李镇的比较偏僻的位置，环境不怎么好，毕竟是镇上不该存在的地方，经常有派出所的人过来巡逻，要是卖东西的人不小心被抓到，严重的话可会吃牢饭的。
但镇上居民有需要，毕竟经销社和百货商场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买到，而且价格还贵些，而小贩们为了生计，做生意的话来钱快，能够最快的补贴家用，所以就算是冒着吃牢饭的危险也要来做生意。
而派出所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在，很多时候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在这里生存，就得靠运气和逃跑的脚程了。
苏芥沫听着点头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见旁边牧云泽不出声，奇怪问：“怎么不说了？”
“你了解那么多做什么？”牧云泽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明白过来：“你也想来这里？”
“这个……”苏芥沫犹豫着没说。
“不可以，你一个小姑娘，不适合来这么杂乱的地方。”牧云泽皱着眉头，她一个人出来卖人参就算了，现在还想来黑市买卖，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牧知青能来，我为何来不得。”苏芥沫不赞同：“而且牧知青，在这个时候，要想生存想要过的更好，不冒险怎么可能，都说富贵险中求，而且我来这里，必定会小心的，我也没有那么蠢就等着警察来抓。”
牧云泽嘴张了下，到底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普通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是没办法插手苏芥沫的决定。
他闭上嘴，索性不说话了。
苏芥沫则是在观察着，这黑市里有卖鸡蛋的，野猪肉的，卖鞋的等等，买东西的人也多，但都是来往匆匆小心翼翼的，就算在交易的时候也没说几句话。
“这真的是上海牌的雪花膏？可莫要骗俺。”一三十来岁穿着红皮鞋打扮时髦的女人站在一个戴着草帽的人面前。
她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铁盒子，上面印着菊花还有些符号，苏芥沫以前看到过，是老牌的雪花膏。
这个时候华国的保养品不多，好些的都是从国外来的，国内最普遍的就是雪花膏了。
当然，雪花膏也是分好坏的，这好的嘛自然是从上海北京来的雪花膏了。
苏芥沫停下，在一边观察了下，见那小贩巧舌如簧的夸赞了一番，并且还主动让那女人试看一小块，说他绝对是正品，保证能让她的皮肤更加顺滑云云。
苏芥沫听了有些好笑，这雪花膏虽然对皮肤确实有些效果，但并不能改善肌肤状态。
而这位女人脸上有不少痘印，皮肤毛孔又粗一大，这雪花膏根本没有多大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