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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无法承受的代价
    墨怀刑点头。

    甘棠心里发慌:“你刚才是要去见他吗?”

    “是。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他们查错了。”

    甘棠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急道:“墨怀刑,你不能去。如果陆正谦提前得到了消息,你去就是自投罗网。”

    “不可能是他。”墨怀刑也急了:“他是行动的审批人,如果是他,三年前我就死了。”

    甘棠也愣住了,可她还是拉着他,反问:“你既然肯定不是他,为什么还要去?”

    墨怀刑也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口中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甘棠,我要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去。”

    他眼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甘棠想了想,建议:“我联系方恒,让他替你去问,好不好?”

    “不好!”他的语气中,都是孩子般的赌气。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墨怀刑要见的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若见不到,那他心中的死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可是,“你手机有定位。”甘棠提醒。

    “没樱新换的,那个被庞楼绑架的时候,扔掉了。”

    甘棠发急,“那岂不是更不清了。”

    “没事。”墨怀刑解释,“在青龙帮超过三年的人,用的都是自己的手机。”

    “那好,我陪你去。”甘棠看着他的目光,决定赌一次。

    墨怀刑摇头,“你不能去。”

    “我好歹见过你老师,如果陆正谦发现,总还有转圜的余地。”甘棠看他还有些犹豫,接着提醒,“如果陈谦谦在家,我也好帮你引开。你也不希望她看见吧。”

    墨怀刑明显犹豫了一下,“她还在上大学,应该不在。”

    “万一呢,今可是周末。”

    ……

    两冉达陈老师楼下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那是城市里,新城区最热闹的时间段,但却是老城区,已经入睡的时间点。老旧的路灯,照得坑洼的路面,树影斑驳。

    甘棠拉着墨怀刑往楼上走去。

    走到门口,甘棠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的,里面黑漆漆的,她侧头看向墨怀刑。墨怀刑推门而入。

    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台灯。陈建峰坐在灯下,临摹画像。

    “你来了!”他的声音无波无澜,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来。

    这一刻,墨怀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你知道?”

    “办案这么多年,这么点敏感度我还是有的。”陈建峰放下铅笔,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比原来稳重了不少,但还是不够稳重。”

    墨怀刑握紧拳头,咬牙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年前。”陈建峰淡淡道:“这十年来,傅远山的毒品,都是我帮他通过边防检查的。”

    “十年前!”墨怀刑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苦笑:“也就是,从我认识你的那一起,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时候还不是。”陈建峰眼角轻颤,反驳道:“我认识你的前半年里,还不是。”

    “有什么区别吗?”墨怀刑冷笑。

    “樱”陈建峰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至少在那半年里,我是你的老师。”

    “那我那个老师去哪了?”墨怀刑压下心底愤怒,冷冷质问:“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灵魂。”

    “子弈,你还记得你师母吗?”陈建峰谈起往事,面色都是痛苦的,“她不是意外死亡,她是自杀。她自杀前,曾苦苦的求我救我们的女儿,可我没有答应。”

    墨怀刑终于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震惊道:“当年绑架谦谦的,是傅远山?”

    陈建峰将一部老旧的手机放到书桌上,推给墨怀刑。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视频里一名少女正在受侵犯,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唯一庆幸的是,少女是昏迷的。

    “子弈,我想要追逐我年少时的理想,也热爱我从事的职业。为了誓言,为了信仰,为了我所热爱的国家,我可以奉献我的一牵可我的妻儿……”

    到这里,陈建峰哽咽,“可这一切与她们无关,用她们成全我的信仰,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墨怀刑僵住了,直到看到陈建峰将那段保留了十年的视频删掉。

    “你干什么?”这都是证据,都是他不得已的证据。

    陈建峰平静道:“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谦谦。”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背叛了我的信仰,理应受到惩罚。”陈建峰笑道:“做恶事就会结恶果,从我第一次为他运货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

    墨怀刑心痛:“十年了,你既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为什么不坦白。这十年间,您有无数次机会坦白,为什么不?”

    “因为我没有你父亲的勇气,因为我终究是一个虚伪的人。”陈建峰看向墙上,无数的奖章与奖杯。

    “我丢不下曾经的荣誉,我也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所以我想瞒着,一直瞒下去。”直到越陷越深,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陈建峰起身,从博古架上拿下来一瓶白酒。

    “这瓶酒,我珍藏了四十年,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陪老师喝一杯吧。”他坐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墨怀刑,一杯喝下。

    那样子很悠闲,很坦然。仿佛一切都是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墨怀刑盯着他的反应,问:“就为了那点虚名,你解决掉了跟我一起潜伏的另外三名卧底?”

    “是!”陈建峰又喝下一杯酒。

    墨怀刑一把挥掉酒杯,怒吼:“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批准归巢计划,为什么不连我一起解决掉?”

    陈建峰扯出一丝笑容,抬手想摸一摸眼前的年轻人,但终究还是放下手,又喝了一杯酒。

    酒杯砸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昏暗的台灯下,照的他的脸异常的潮红、眼膜充血,他的手压在胸口、青筋凸起,空气里都是他急促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墨怀刑发现了他的异常,急忙绕过书桌去看他,那症状完全符合双硫仑样反应。

    “你吃头孢了?”墨怀刑急得去扶陈建峰,“走,去医院。”

    这个时候,甘棠推门走了进来,“墨怀刑,路上来警车了。”

    陈建峰抓住墨怀刑的手臂,从抽屉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么多年,他与我联系都很心,没留下什么证据。只有这张银行卡,里面都是他打给我的钱,你可以……”

    墨怀刑急道,“先去医院,先去医院再。”

    “别告诉谦谦,她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坏人。”陈建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墨怀刑,自嘲道:“审判之人,成为被审判之人,何其荒谬。”

    所以,他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老师!”他终是喊了出来。

    陈建峰充血的眼眸显出一份光亮,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因为,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墨怀刑,他终是倒在那张描摹了许久的画像上,上面是年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