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蒙睁开灌了铅似的双眼，舷窗透进微弱的光线，倾盆大雨拍击着船身，房间内传来微弱的声响。

    他脑袋昏昏沉沉，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最明显的感知是，整个身体并不协调，大脑发出的指令，似乎有着短暂的延时。

    或许是适应了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反而不自然。

    这种感觉，就好比在外面租房子住久了，回到家反而感到陌生。

    他双手按在脑袋上，晃了晃，又努力从床上坐起来。

    事实上，他回来到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几个时。

    此时，船身正在剧烈晃动，他坐到床边，正要穿鞋，却打了个趔趄，整个人被推到墙边。

    好难受。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股恶心的感觉，使他干呕一下。

    这是「超导脑波」的副作用吗？

    他记得雷筱雨只使用了一两次，就流露出那样的痛苦表情。

    立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双手扒在茶几上，头枕在上面。

    茶几上，摆着一堆工具和仪器。

    她捣鼓记忆体的时候，不心睡过去了。

    但为了着陆，她已经让蓝月和楚葵去帮忙了。

    剧烈的声响，以及晃动，使立雪惊醒过来。

    她迅速睁开了双眼，只用了一两秒时间，就醒过神来。

    除了船的声响，她脑海中还多了一道声音。

    那是程蒙的心声：‘该死！我的头！我的心跳得好快！怎么回事？’

    ‘怎么有种心悸的感觉？呼吸怎么越来越困难了？’

    ‘有人在吗？谁来扶我一下？我好像，好像快要窒息了！’

    ‘明明在交州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到底怎么了？’

    立雪问道：‘程蒙？快把门打开！我给你看看！’

    ‘立雪，快救救我！’

    程蒙用心声回应着，门开出一条缝隙，他竭力扶住门锁，稳定身体。

    连发出声音都困难，他的嗓子很热，用尽全力也只能挤出“咔咔”的声音。

    他满脸通红，整个身体蔓延着仿佛烈火烧灼般的疼痛。

    立雪使用「异能」迅速调整好站姿，以防受到船身晃动的影响。

    她又把程蒙扶到了床上。

    立雪伸手去抚摸他冒着汗珠的额头，绿色的光辉，在她的手中闪现。

    程蒙一脸痛苦，不仅嘴里没发声，连思考也暂停了——他不再发出心声。

    “晶体，晶体呢？”

    立雪赶忙打开一旁柜子的抽屉，拿出上次没用完的晶体。

    她扒开程蒙的上衣，抓了一把晶体，平铺在程蒙的胸口。

    船身还在剧烈晃动，但并未对她的操作产生影响。

    发着荧光的晶体，仿佛受到磁力的牵引，像502胶水一样，牢牢粘在他的胸口。

    直到荧光熄灭，那些晶体化作透明粉尘，消散在空气郑

    立雪投去关切的目光，问道：“怎么样了？”

    晶体已经用完，程蒙的脸色的确好了不少。

    “水……”

    程蒙的喉咙，艰难地挤出这个字。

    立雪使用「异能」，使客厅的茶壶自动倒上水，并运送过来。

    固定在墙上的家具，正在抖动，船身剧烈晃动，倾斜幅度还在增加。

    立雪站在床边，身体弯成弓状，双手固定着程蒙的身体。

    程蒙微张着嘴巴，浮空的水杯，精准地把水倒进他的嘴里。

    立雪焦急地道：“晶体！程蒙，拿出更多晶体！”

    程蒙听闻，又从六次元口袋里抓了几把晶体，却发觉已经所剩无几。

    上次在AA的仓库，明明装了一个山堆，这么快就用完了？

    的确，除了他自己，楚葵也在用，立雪也有在用。

    “这些已经足够了。”

    立雪看到后，赶忙开始治疗。

    消耗完刚拿出的晶体，程蒙总算恢复到正常状态。

    “没了。”

    程蒙把手伸进六次元口袋，再次确认。

    立雪道：“没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获取途径。”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了，在‘温室’以外使用「异能」，受到的影响会加倍。关于我在交州的事……”

    “我已经从你的心声，读懂了你接下来要的话。”

    立雪伸手捂住程蒙的嘴，露出了安心的微笑，道，

    “谢谢你，程蒙。”

    着，她一口亲了上去。

    船身还在剧烈晃动，她一个趔趄，扑进了程蒙的怀里。

    “我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程蒙并没有松懈，他抱住立雪，用「透视」环视船的周围，

    “有一艘船，正在轰炸AA的船。我们去看看吧？”

    立雪再次确认：“程蒙，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我好得很。”

    程蒙穿上衣服，从床上爬起来。

    他和立雪一起来到了台。

    四个身影站在雨棚中，正在迎击幽灵船的进攻。

    程蒙走向台的雨棚，喊道：“阿葵，蓝月。”

    “阿蒙，你终于来了，事情已经办完了？”

    “现在没空解释这些，这应该就是传中的幽灵船吧？”

    程蒙看到袭来的炮弹，绷紧了神经。

    安琪解释道：“没错，幽灵船——某个时空失踪的船只，又在另一时间的海域出现，通常只在极端气发生。着名探险家哥伦布，在航海日志中有提到过。”

    昏地暗的海面，一艘闪烁暗绿色光辉的木船，正朝AA的船靠近。

    海上翻涌着巨浪，木船风帆随风飘摇，噼啪作响，闪电打在桅杆上，瞬间照亮了莫纳克亚山。

    这艘复辟时代装潢的木船。配备24门攻城大炮，正对AA的船，进行狂轰乱炸。

    程蒙利用「透视」，朝幽灵船望去。

    船内空无一人，载满了货物，住舱的桌子上铺着地图。唯一的活物——黑猫正在休息舱偷吃，餐桌上的汤，还冒着热气。在甲板上，横放着几把沾满鲜血的斧子。

    蓝月举起手中的「蓝羽弓」，迅如疾风的箭矢，连续发射，每一发精准命中，袭来的黑色炮弹，在空中炸毁。

    南明、安琪不具备远程「异能」，他们在一旁看着。

    楚葵朝着幽灵船的船身，发射「冷冻射线」。

    巨大的白色光柱喷出，穿过影子般的船身，喷射到更远的海域。

    楚葵蹙了蹙眉，道：“不行啊！这只是个影子，只有它的炮弹是实体的！”

    “问题不大，这些炮弹的杀伤力很低，还能撑十几个时。”

    安琪继续看着这一切，分析道，

    “坏就坏在，它一直跟着我们，就像狗皮膏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