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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二道长楼内记人情
    第二五八回 二道长楼内记人情

    看到秦母对单雄信这么尊重和热情,罗成在旁边禁不住心里阵阵泛酸。罗成又是一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所以心里这酸劲儿就反到脸上了。

    跟罗成站在一起的程咬金是一个对人情世故特别敏感的人,偷眼一看,哟!呵心说话:“这个小罗成看来对单雄信的那个别扭劲儿还没过去,这又开始犯酸了。”

    程咬金就往罗成身边凑了凑,然后压低声音:“我说兄弟,怎么着?看你舅妈对单雄信这么好,你心里头不舒坦了?”

    “啊……”罗成一看自己的心事被人家给看穿了,当时,脸就红了,“哎,没,没没……哎,哎……没有,没、没有的事……”罗成一时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程咬金这个问话。

    “嗨!”程咬金拿手一碰罗成:“我说兄弟,这一个你得往宽处想。怎么叫往宽处想呢?这单雄信跟你我和你表哥的关系不一样!你明白吗?这个道理你得懂啊。”

    “哦?”罗成一听:“程大哥,怎么个不一样呢?”

    “你看,你我跟你表哥那都是至亲。你是你表哥的表弟,是你舅母的外甥,我太平郎哥哥是你娘的侄儿。姑表亲、姑表亲,砸断骨头连着筋。你们是至亲呐!那我跟你表哥的关系,就不用说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从小长大呀,风风雨雨共患难地一起在这个屋檐儿底下长了十多年。你表哥认我娘为干娘。我认你表哥的娘,也就是你舅母,也认干娘。我们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呀!所以,你我跟你表哥,咱都是至亲呐,那都是砸断骨头连连着筋的。正因为是至亲,所以今天咱们是主人,人家是客人,人家是客情,这个你还不懂吗,嗯?家里来客人了,那家里就得招呼客人,得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客人吃,最好的情端出来奉献给客人。自家人呢?喝来唤去。甚至没个眼力价儿,伸手就打,这都常有的事儿,人之常情嘛,客人为大呀。所以,这一点你要往开了想。越是对人家客气,越是对人家尊重,就越说明他不是自己人,他还是客情,明白了吗?”

    您看罗成从小在王府长大,对这些人情世故,他哪有程咬金懂啊?经过程咬金这么一解释,罗成豁然开朗,醍醐灌顶。哎呦!顿时对程咬金有种仰视之感。

    “哎呀!程大哥,您说这话在理呀!”

    “当然了!你呀,跟着你程大哥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最通情理的就是我!”

    程咬金一这么说,罗成就觉得人家程咬金对自己太好了。再反过来想想自己扎了人家二十八枪,真觉得不好意思了。有点不落忍:“哎,程大哥,您身上的伤还疼吗?”

    “疼啊!当然疼了。你那神枪给我来二十八个眼儿,能不疼吗?”

    “哎呦,程大哥,我、我、我这也不是有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哎呀,兄弟,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咱是至亲呐,你跟我太平郎哥是表兄弟,我跟我太平郎哥哥是发小、是兄弟,那你我就是兄弟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这事儿就别再提了。提起来,哥哥我还丢人呢!”

    “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两个人在这里说悄悄话。那边,宁氏夫人拉着单雄信问长问短,也是说起来个没完。但是单雄信有自知之明,知道身背后还有很多英雄没见秦母呢。聊了一会儿,单雄信主动站起来了:“娘,外面还有很多朋友等着见您呢,咱们娘儿俩改天再聊,您看怎样?”

    “啊,好、好、好……叔宝啊……”

    “娘。”

    “你一定要替娘照顾好雄信他们哥儿几个。”

    “娘,您就放心吧,孩儿我都安排好了。”

    “好好好,这就好,雄信呐,咱回头再聊。”

    那接着进门的是长平王邱瑞的公子,就是邱福邱千报。

    邱福进来也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姨母啊姨母!我是邱福邱千报啊——”

    “哎呦!”老太太一看,想起自己的妹妹来了,又搂着邱千报痛哭一场。

    秦琼一看,这哪行啊,老太太喜一阵子、悲一阵子的,这能经得住打击吗?所以,秦琼跟单雄信沟通一下:“雄信呐,你一会儿跟那些兄弟们说,干脆大家集中起来,一起来见咱娘吧。咱娘这两天也累坏了,天天那官府来人,都得出来迎接呀。今天是整整一天没有实闲过,我怕老太太身子骨盯不住啊。你看现在天色都晚了,干脆咱赶紧地结束,让我娘好好地休息休息。”

    “哎呀,要的!要的!必须这样!”

    单雄信出来跟自己手下这些人都说了:“一会儿啊,大家一起去见老盟娘。老盟娘上了春秋的人了,不能让她再如此劳累了。”

    他一说这话,齐国远不干了:“你看你们把时间都占完了。哦,我们见,就得一起见啊,就见一眼啊?”

    “行了!”单雄信说:“回头咱们还过来拜寿呢。今天只不过过来认认门儿,见一眼就行了!”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那我们大家就论堆儿搓敦说吧。”

    就这样,邱福这边完事儿之后,单雄信手下这些英雄又进去拜见秦母。然后是山西并州太原侯李渊的代表郡马柴绍柴嗣昌又代表李渊、代表李渊的娘进来探望老太太。咱们简短截说,就这一伙英雄拜见老太太都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好容易结束了,秦琼让夫人贾氏扶着老太太赶紧到内宅休息。

    把老太太请走了,大家什么话都好说了。众英雄全来到待客大厅。

    秦琼就说了:“今天天色已晚,大家一路之上鞍马劳顿。今天晚上,我就不安排集体酒宴了,咱们明天再聚。今天晚上,大家好好地休息休息。在店房之中已然安排好了热汤沐浴。大家好好地洗个澡、解解乏,早早睡。明天咱再聚起来怎么样?”

    秦琼这么一提,单雄信表示赞成,到这里来不能麻烦主人啊。单雄信一路之上老是强调:“必须听叔宝哥哥的!谁要是闹事儿,谁要是不听,我单雄信这里第一个跟你过不去!”所以,单雄信这一表示支持,那众人当然也没话说了。

    秦琼就给大家安排住处。单雄信这些绿林人士自然不用说了,全部住在贾柳楼。

    跟着单雄信一起来的,还有两拨官府的。一拨邱福,长平王府的;一拨柴绍,太原侯府的。

    秦琼跟两人商量:“你们是住在都是官员的日昌客栈呢,还是住在贾柳楼啊?”

    这两个人异口同声说:“我们住在贾柳楼!我们这一次不是公事,完全是私事儿啊。私事儿就得住在亲朋好友这边,我们住在贾柳楼!我们一路上跟这些英雄都混熟了,我们觉得住在一起挺好的。”

    秦琼说:“得了,那你们就住在贾柳楼吧。”

    秦琼转回身跟罗成说:“我已然在金昌客栈给你们安排好了,幽州燕王府的专门有一个独立跨院,你们就住那里。”

    他一说这话,张公瑾等人把嘴撅起来了,说:“叔宝哥哥,我们跟单二哥多少年没见了,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我们跟那些当官的住在一起干嘛呀?我们又不是一势的那里都是山东当官的,我们是幽州的,我、我、我们不想掺和,我们也想住贾柳楼。”

    秦琼看看罗成:“表弟,你的意思呢?”

    罗成心说话:我如果不住贾柳楼,倒显得我跟单雄信真的有什么过不去,倒显得我这人心胸狭窄。得了!罗成是个小孩儿,他也觉得住在贾柳楼比较热闹。你别看他不大愿意搭理这些绿林人,他有点儿瞧不起人家。但是,他还是从骨子里头想跟人家在一起玩。就这么一个矛盾心理。所以,罗成一点头:“既然大家都愿住贾柳楼,我没什么意见,我们也可以住在贾柳楼。”

    秦琼一看:“妥了!既然如此,那咱这一拨都在贾柳楼!贾柳楼就没有外人了,别人来了,我也不让进了。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着,群雄“呼呼噜噜,呼呼噜噜……”离开秦宅遘奔贾柳楼。当天晚上,就在贾柳楼住下了。

    秦琼专门地嘱咐邱千报说:“你跟我是至亲,罗成也是。咱俩是两姨表兄弟,罗成跟我是姑表亲,从这一层论,咱都是亲戚。如果是从你父亲跟罗成的父亲、长平王和燕王相论,那一个是老兄弟,一个是老四,人家是结义兄弟,你们俩也亲近着一步。所以,你跟罗成关系的应该跟别人不一样,应该多亲近那么一步。你为人比较沉稳,罗成年少轻狂,比较傲气。你看,今天一来还没等着干什么事呢,就已然跟我这雄信兄弟两人闹出了一点不痛快。我这两天太忙,我怕一时顾及不到贾柳楼。所以,兄弟,你在那里还要替哥哥多多地照顾一下罗成,多多地按着点他,凡事多多地开导开导。”

    邱福说:“表哥,您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在那里专管看这位罗兄弟!”

    群雄住今贾柳楼,这下贾柳楼可热闹了。虽然说当天晚上秦琼并没有准备大宴,但是众人的饭菜是准备好了,那都是好饭菜呀。贾柳楼专门在附近请了很多的焗匠,里外搭棚子,棚子底下搭灶台。就这里二百多号人呢,得管够这么多人的吃食。

    秦琼到这一看,觉得如果二百多号人全住贾柳楼有点住不开。跟单雄信等人一合计。旁边有几家客栈,秦琼掏钱全给人家包下来了:“干脆,把这些车夫、马夫全赶到那客栈里去。他们就在那里吃、在那里喝,就在那儿等着。什么时候这边完了事儿,要返程了,你们再汇在一起返程。贾柳楼就是贴心贴己的这些弟兄。”

    把这些忙活完了,秦琼再回到家里就已然到子时了。

    这边,众位英雄吃完之后,一个个的热汤沐浴,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这酒一入肚,澡一泡,一路劳乏就上来了。所以,大家伙早早地全部入睡了。这是第一天,九月七号,没什么事儿,一晚上过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早饭,众人就开始串联了。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地吹,互相地侃就热闹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徵回来了。说:“魏徵不是在日昌客栈那儿记账吗?”是啊,但今天不用魏徵了。为什么呢?原来,刺史老爷唐弼知道秦琼忙不过来,把他那几个旗牌官全部打发过来,帮着秦琼料理老太太寿诞了。刺史府衙门里的师爷也拨来好几位,全部拨到了日昌客栈,在那里负责招待山东各州各县官府来的贺寿人员。所以,秦琼一看,既然这里有官府人了,干脆就把魏徵放回来吧。魏徵毕竟是朋友,困在那里,时间长了也不好。既然张转、杨和、李吉何辉这些官府公人已经入驻了,那干脆让官府料理吧。魏徵一看,也乐得赶紧回来。在那里,魏徵也不自在呀。

    魏徵一回到贾柳楼,徐世积徐懋功一看:“哎呦!魏大哥,您回来了?正好!我正等着您呢。这边人太多了,您这一回来,咱俩赶紧地统计一下。这一次大家都带着贺礼,明天是老太太正日子,得给老太太一份礼单呢。”

    “哎,对对对对……”魏徵一听,立刻就把贾柳楼所有英雄全都请到大堂上来,干嘛?要统计一下礼单,“各自带着什么礼物,我们在这记录一下,明天一起给老太太呈上去。”

    魏徵、徐懋功这俩老道搬了张案子在大堂正中央一放,铺好了笔墨纸砚,俩人案后一坐,就等着大家报礼单,他俩好在这誊录。

    两个人提起笔来看看大家伙:“各位,谁先来报一报吧,哪位先来呀?”

    这么一问,现场“欻”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都不言语了。怎么呢?众人都有小九九啊,心说话:“哎呀……我这一次拿这么多,不知道人家拿多少啊?万一人家拿的比我多,我要往上一报,显得不好看。我呀……呃……先不说话。如果人家比我多,我咬着牙也得往上升,起码也得跟人家一般多。”所以,大家伙全在这里你看我、我看你,都等着别人报,一个吭声的都没有。

    “哎,”魏徵说了:“老夫人这一次六十大寿,大家来了,就是人情啊。叔宝哥哥前两天已然告诉我了,说大家都是贴己的弟兄,弟兄情谊不在这金银之上!金银只不过是大家对老夫人的一个心意罢了。就拿我和懋功来说吧,我们哥俩一人就随了一百两银子。我们俩先写上!”

    魏徵先开了个头儿,提笔写了自己的名字,下面写了一百两。又写了徐世积的名字,下面又写了一百两。写完之后,再看看大家:“请各位报一报啊,我们已然开了头了。”

    但即便这样,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不吭声。

    这个时候,罗成有点沉不住气了,毕竟年轻啊,另外又觉得自己是燕王府的,是燕王世子,自己带的礼物那肯定比这一帮子蟊贼草寇要多得多呀,他们见过什么呀?哼!干脆,我先来!我一下子先把你们都镇住,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燕王府!罗成有这么个心思。所以,他当时就说话了:“啊,两位道爷,那就先记我燕王府的吧。”

    “哦,燕山公先记您的?可以、可以、可以……呃……您说吧。”

    “哎呀,由于我燕王府和叔宝哥哥的关系,大家也都知道了。我的父亲是叔宝哥哥的姑父,我的母亲是我表哥的亲姑妈。所以,我们这里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这份寿礼呢,就没带那么多,有亲戚成分在里头嘛,也就是意思意思。两位道爷给我记一下,我父王燕王千岁贺礼两千纹银!”

    “哦,燕王千岁两千纹银……”记下来了。

    “我母亲燕王王妃贺礼两千纹银!”

    “燕王王妃——”又写下两千。

    “我不能够超过我的父母啊,我作为兄弟,贺礼一千!”

    纹银一千两啊,那是魏徵、徐懋功的十倍啊,也写上了。

    “另外呢,写上我们燕王府的十五个连中军带旗牌官,这里面有正副中军官杜叉杜文忠和史大奈;另外,加上瓦口关的守将,也是叔宝哥哥的义子秦用;加上我们幽州燕王府十二家旗牌官张公瑾、白显道、尚岐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党世仁、党世杰、毛公遂、李公旦、唐万仁、唐万义。这十五个人一共随礼五千两!另带土特产、绫罗绸缎二十辆车!车在后院儿可以去验看!”

    罗成报到这里,就见他把嘴一撇,下巴壳往上一抬,眼睛往上一翻,呵!脸上带出一种傲慢之色。他以为自己这些东西一爆出来,那肯定得把群雄震住。谁有我们燕王府随礼多呀!光这银子我们就拿了一万两啊!可他万万没想到,说出去之后,众人一点反应没有。

    嗯?罗成当时愣那儿了,得愣了有好几秒。最后是程咬金打破了沉默:“哎呀,哎呀呀……燕王府随的真不少啊,好家伙一万两啊!呃……这还没有算丢失的那两件宝贝呢。如果加上那两件宝贝,那可了不得了!”

    哪壶不开他提哪壶!他一说这话,在人群当中就有人发出了一种轻蔑的耻笑——“切!”就这么一声。嗯?罗成心想:“这是谁?!”但人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魏徵已然记完了:“下一位,下一位谁报啊?”

    拼命三郎王伯当往前一推单雄信:“我单二哥要报!”他把单雄信推出去了。王伯当心说话:“你得出去,你得报啊!你不报,我们怎么报啊?咱得压一压这小白脸子,让燕王府的人知道知道绿林的豪杰那出手才叫大方呢!”

    单雄信本来不想这个时候说,因为这个时候一说,就跟罗成比上了,但给推出来了,再不说也不好了,那么说少了也不好。原来这礼是准备好的,那现在不能不报了。单雄信说:“魏道爷,那您给我记下吧。我个人纹银五千两……”

    虽然单雄信故意把声音语调往下压了压,没抬那么高,就怕罗成闹误会。但是,他挡不住手下那些人往上起哄啊。他一说:“我个人纹银五千两……”

    “哎呀!还是单二员外厉害呀!啊?你看,单二哥一出手,好家伙,燕王、燕王妃加燕山公三个人的,人家一个人给拿了!五千两啊!”“哗……”绿林人斗气儿啊。

    单雄心把手一摆,“哎哎哎,各位不要喧哗!刚才魏道爷说了,是多是少都是心意,咱们兄弟不比这个!”

    “哎,对对对,不比这个,银子算什么呀……”

    这时,齐国远说了:“二哥,您再说说,除了银子之外,您还有什么宝贝。咱可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