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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月献
    绵州,澜中楼。

    柳奴儿浑身颤抖地躲在墙角,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人封锁了。

    她一舞尽,便被告知有贵人来访——以往都是吴衿。

    柳奴儿虽然奇怪吴衿为何会去她的闺房,但她还是欣喜前往。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她有些绝望,手上攥着刚才顺手抓来的发簪。

    发簪虽,但也稍稍让柳奴儿觉得有了安全釜—不过是错觉罢了。

    九皇子见柳奴儿害怕得躲在墙角,不怒反笑,朝着柳奴儿走了过去。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让九皇子和甘公公都有点不高兴。

    甘公公以为是老鸨子,隔着门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是楼中琴师,听闻九皇子在此,特意前来献曲。”门外饶声音很温和,对柳奴儿来就是之音。

    柳奴儿情急之下立即喊道:“温公子,救我……”

    九皇子见状给甘公公打了个眼色,甘公公明白,开门将人抓了进来。

    进来的人抱着琴,止住踉跄的身形,看着众人恭敬道:“九皇子,柳姑娘……”

    来人即是澜中楼琴师,温嵩。

    甘公公见他没有惧色,便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来干什么?”

    “献曲。”温嵩平静地道,仿佛被人用剑架着脖子的不是他。

    “真的就是为了献曲?”甘公公不信,他们从未暴露过身份,他如何得知——老鸨子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温嵩点头,解释道:“是,草民所献之曲名为月献。”

    “月献?”九皇子琢磨,他没有听过这个曲子,“那就容你弹上一曲。”

    温嵩见九皇子同意又道:“多谢殿下,草民还需要柳姑娘配合我……草民弹琴,柳姑娘跳祭月舞……”

    柳奴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温嵩,他以为温嵩是来拖延时间的,不曾想居然真的是来取悦九皇子的。

    九皇子挑眉——合他的口味,于是他戏谑道:“本宫准了。”

    温嵩见状走向柳奴儿,柳奴儿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竟感到无比陌生。

    温嵩弯腰,伸手去拿发簪,同时声道:“我已让颜越去向吴家求援,我们需要拖一些时间。”

    柳奴儿闻言眼中先是燃起了希望,随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吴家来了又有什么用,对面可是九皇子——她注定难逃此劫。

    温嵩叹气,他显然也知道其中道理,再次道:“月献不是凡曲,你等会就知道,至少……比簪子强。”

    柳奴儿不太明白,簪子便让温嵩拿了去——结果不会再坏了,她赌一把。

    见温嵩“劝服”柳奴儿后,九皇子邪魅一笑,在厅房找了个椅子坐下。

    甘公公离他的身边有些距离,既可以及时救援,又能封堵房门。

    温嵩摆好琴坐下,轻抚琴声后缓缓开口:“柳姑娘,要认真跳,一直跳下去……像去年中秋那样。”

    温嵩看着亭亭玉立的柳奴儿,冷清的残月,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又带着点遗憾,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可惜,今夜不是满月……”

    柳奴儿可不知温嵩内心的五味杂陈,她没有看九皇子,而是望着残月——今夜,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舞动。

    潺潺——

    一缕琴声悠扬而起,似清澈明净的山泉潺潺而下,流淌入人心。

    琴声绕耳不绝,荡气回肠,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竟欲去寻其源头——竟是边皎洁的月亮,挥洒银河入流水。

    琴声的意境却是圆月。

    甘公公全神戒备,虽然听得想入非非,但头脑还是很清明的。

    但九皇子则不同了,他闭上了眼,全心沉醉于虚构的皎洁圆月下,脑袋跟着琴声有节奏的摇摆,入迷了。

    柳奴儿是被迫的,她带着别扭和决绝起舞,初闻琴声竟和昔日严音所奏的月献曲有些类似,充满了熟悉的感觉。

    去年中秋,她之所以能一舞倾城,有很大的功劳在月献筝曲上——但是现在她认为,月献曲或许一直都是琴曲。

    她抛开了杂念,随着琴声一扬一伏,一展一屈,一颦一笑,她像是渐渐褪去了凡躯,变得圣洁而美丽。

    月献曲引人入胜,将人带到皓月仙境,月献舞有仙子翩翩,反而跳出了皓月仙境,一时间竟然难分虚假与现实。

    ……

    澜中楼内,歌舞升平。

    澜中楼外,鸡犬不宁。

    颜越已经冲到了吴府,他凭着一股子狠劲挣脱开了护院的阻挠,不停叩响大门。

    “这么晚,谁啊!”吴府管家不耐烦地走来,今夜大公子归家,吴府上下一片欢闹,谁不开眼敢来打扰。

    “澜中楼颜越求见二公子!”颜越见到管事人来了,急忙喊道。

    管家听后凝神一看,还真是澜中楼闻名的萧者,客气道:“原来是颜公子,不知你今夜来访……”

    “我要见二公子……”颜越依旧被拦在门外,“柳姑娘有危险!”

    “哪个柳姑娘?”管家闻言郑重问道,他要确认一下。

    颜越着急答道:“柳奴儿柳姑娘……你快让我进去……”

    管家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回去禀报——至于颜越,老老实实在门口呆着吧。

    他快步穿过庭院来到了吴衿的院落,却见吴青坐在外面的石桌旁看着残月。

    吴青养成了时刻注意周遭的好习惯,早就看到了着急忙慌的管家:“张管家,你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管家见到吴青行礼道:“见过大公子……门外澜中楼颜越前来寻二公子,是柳奴儿姑娘有危险。”

    吴青闻言屏住了呼吸,然后突然呼出一鼻浊气,看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看了看吴衿那紧闭着的卧房,缓缓道:“你去汇报吧。”

    该劝吴衿的他都劝了,吴衿已是个成年人了,需要自己做出决定。

    “是。”管家可不知其中缘由,得到允许后跑去叩门,同时大声喊道,“二公子,出大事了,柳姑娘有危险!”

    房内传来一阵骚动,但是房门始终紧闭——无人应答。

    啪啪啪——

    “二公子?二公子!”管家又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但房内确实有人。

    就在管家疑惑不解的时候,吴青走了过来,拍拍管家的肩膀示意他别喊了。

    一头雾水的管家稍等片刻见还无动静,只能带着满脑子疑问离开了。

    吴青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心疼吴衿,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无可奈何,他们吴家也只是个大点的蚂蚁,无可奈何啊。

    ……

    澜中楼,花魁厅房。

    温嵩目光狂热,他现在很兴奋,他终于要完成月献了!

    月献,是古时某个部落祭月所用仪式,分为月献舞,月献曲两部分。

    月献舞流传很广,但因其难度不易,意境不显,所以相对众,精通者不多。

    月献曲传闻已失传,但观温嵩表现,的确还存在于世间。

    月献典故里此舞,曲祭神,有沟通地之能——但典故只是典故,没人把这个当成一回事,除了温嵩。

    温嵩日奏百遍,一直感觉缺少点什么——直到他遇见了柳奴儿。

    饱含着最崇高敬意的舞与曲合一,才是真正的月献。

    一遍无效,那便两遍,两遍结束若是还无效,那便三遍……

    如今已是第八遍。

    虽然他们一直在重复,但众人感观上是不一样的——每遍似有层层递进之感,让他们感觉似乎有个东西要出来了。

    或许就是传中的月神。

    而早在第三四遍时,甘公公就已经沦陷,沉醉于月色之郑

    第八遍很快就结束了。

    “你如果后悔,我们可以停止。”温嵩眼中狂热不减,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柳奴儿脑子仿佛一下清明了,她隔着墙看向吴家所在,叹息道:“我不后悔,这也许是我最好的结局……谢谢你。”

    温嵩愣了一下,而后笑着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第九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