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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苦水
    他们就这样决定继续潜伏在王老道身边,要不然怎么说好奇害死猫呢?

    王老道那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坐在马车上来来回回的看着大大小小的酒楼,一点都不像是急着去救人的模样,最后选定了一家高大气派的酒楼后,才决定进去。

    “走,师父请客,吃饭去。”

    他领着程渔就进了酒楼,两人直接就坐上了二楼雅间,坐在靠窗的雅间里,王老道随随便点点了十几个菜,看着那叫一个铺张浪费,王老道倒是也没急着开吃。

    程渔看王老道没动筷子,也识趣的等着,没敢先动。

    不过王老道确实在开饭之前打开了程渔背着的大木箱子,从里面掏出三根筷子粗细的香,用雅间里正在燃烧的香兑着自己的香以后,高高的举过头顶,开始焚香祭拜。

    东西南北四边都拜了一遍以后,他口中还念念有词,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他是还听得清。

    王老道念的并不是什么咒语,更像是一种祈祷,祈祷别人保护自己:

    “师父在上,保佑弟子王顺顺风顺水,徒弟王顺一定积德行善,周济贫苦,谢恩师……”

    在一旁看着的程渔见了王顺这副模样,也是心中大为好奇,和叶良交谈起来:

    “门派传承的弟子和家族传承的弟子差距这么大的吗?”

    这个王老道一看就是门派出身,求师父保佑不求祖宗保佑,不过这吃饭前祷告这也未免太过虔诚了吧。

    而叶良的回答也是困惑重重:

    “别问我,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门派弟子,我了解的门派弟子最多也就是吃饭噤声,他这个门派规矩也太大了点吧?”

    程渔倒是也实在,对方既然愿意认自己这个徒弟,估计自己问点东西也不过分,程渔在心里还悄悄的给千鹤道长倒了个谦:

    “千鹤师父,徒弟我只是为了会的信息,心里一直把你当我的好师父,和他只是逢场作戏,您老人家别生气。”

    在心里给千鹤道长道完歉后,又等着王老道把烧着的香插进雅间的香炉里,做到饭桌前,准备吃饭的时候,程渔这才问起王老道:

    “师父,咱们门派规矩这么大吗?吃饭前还得上香祷告?”

    王老道拿起细长的酒壶,从壶嘴里高高的倒了一盅酒,一仰脖一饮而尽,吃了两口菜后,菜跟程渔解释:

    “咋那么这个门派没什么规矩,我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我师父他老人家高风亮节,救我性命,没有师父他老人家我早就死了,更别提跟今天一样在这里喝酒了。”

    说完,王老道伸手捏起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程渔也是跟拍马屁似的夸奖王老道:

    “师父果真是情深意重,所以你吃饭前给师爷上香单纯是因为您敬重师爷对吧?”

    王老道听了以后哈哈大笑,看起来程渔算是刚好搔到他的痒处了,又倒了一盅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嘴里咀嚼着大鱼大肉,含糊的回复着程渔:

    “要不然怎么说咱爷俩是师徒呢,看你就是顺眼。是嘞,咱们没啥规矩,或者说你师爷没教我什么规矩,他就教我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的做个好人。”

    程渔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爷突然生出了几分敬意,从结果来看,这位师爷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起码王老道救了自己,一听说自己失忆了,也愿意收留自己在身边。

    更何况这个王老道对这位师爷如此的推崇,想必这位师爷也是个响当当的正派人物,对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也是情深意重。

    “那……师父,你啥时候带我去看看师爷啊?”

    “你想见你师爷?我也想见我师父嘞,我都二十年没见过我师父了,我也想见我师父,当面谢谢……他的……他的大恩。”

    王老道居然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想必自己的这位师爷一定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大好人,这都消失二十年了,自己徒弟一提起来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程渔恰到好处的递上雅间的毛巾,让老道擦了擦泪水鼻涕,老道非常的激动,好像是要把埋在心底二十年的委屈都说出来。

    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抱着程渔倾诉:

    “娃啊,你都不知道师父小时候是怎么过的,师父五岁的时候亲娘病死了,八岁跟自己亲爹逃荒,最后一起逃荒的饿急眼,就要吃我。”

    “我亲爹豁出命跟那些人打到一起,这才让我逃了命。我八岁的小孩子能怎么办,吃草根,扒树皮,逮到一只老鼠烤了吃能开心半天。”

    “我命硬啊,讨饭都能长大,靠着肯下力,能吃苦,你师娘一家人招我做了上门女婿,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眼看越过越红火。”

    “没想到……没想到……”

    王老道一边拧开酒壶对着嘴里灌,一边拉着程渔的手抹眼泪,这看上去那是真把程渔当成徒弟了,跟程渔倒了倒苦水。

    说道后面的时候,王老道越来越悲伤,可是说完“没想到”之后,眼中却是极致的怒火,愤怒,这是能杀人的眼神。

    但是很快就又散了去,主动隐去了后边的一部分,只是说了个草草:

    “一家人全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差点我也跟着死了,你师爷这个时候一个人把几十号恶贼都杀的干干净净,给我一家报了仇。”

    “我求你师爷收我当了徒弟,你师爷心善,教了我些手段,让我也算是混了起来,你师爷让我堂堂正正当个好人,我又怎么敢不听啊。”

    程渔从王老道的故事里总结了一下,自己这个便宜师父是半路出家,可能三四十岁才开始修行,自己的师爷是个大好人,但是后来不知所踪。

    王老道对着程渔大倒苦水,酒是喝了一壶又一壶,菜也吃了一口又一口,脸色越来越红,说话越来越大舌头。

    “行了,咱爷俩今天吃的尽兴,不过我们得走了。”

    喝的有些多的王老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唤来小儿结了帐,朦胧着醉眼看了下桌上还剩大半的饭菜,跟这小二一挥手:

    “把这些剩的菜都给外边的叫花子吧,别浪费了。”

    小二有些迟疑,毕竟酒楼卖泔水也是一笔钱。

    不过一向十分温和的王老道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勃然大怒:

    “老子让你把这些剩菜给叫花子端过去,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