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沟就在前边不远处，从牛家屯出来，一直往北走，途中要经过很多个村庄。这一带的人，生活在燕山群山环绕之中，这里的人们，倒显

    得很憨厚淳朴。山外的城里人管这山沟沟里的人叫‘土豹子’。往好听点儿说，说山里人待客热情诚实。其实，城里人给这大山里的人称‘土

    豹子’，分明是在骂山里人傻。

    的确。山里人的憨厚诚恳热情的个性确实显得有些傻呼呼的样子。可那是山里人纯真的淳朴与诚实。

    一路走来，这一夜牛春水和牛春河沈大雁他们，踏过了很长一段弯弯曲曲，坑坑坎坎的山路。有的路，让前一阵子地震时搞得从山上滚落下

    来的大石头挡在了路中间。要想通过，还得绕道而行。经常要走上一段蚰蜒似的狭窄小道。好不容易从乱尸岗里走了出来，要想去沈家沟，还

    经过一个大爬坡方能到达沈家沟。

    沈家沟大坡下边，是一条踢石绊脚的下坡路。这条路分两个去处，一条路从乱尸岗的边缘插边而过向东北方向的山里‘老爷岭’那边延伸而

    去。另一条路，就是一直向北直奔大坡而来通往沈家沟的狭窄山路。这条路，是一条盘山路，弯弯曲曲的要环绕大山几个来回才能爬到山口的

    顶峰去处。从山口下去，再走一段盘山下坡路就能到了沈家沟。

    现在的山坡上，从1973的时候，农村的生活刚刚见抬头，就兴起了当爹妈*的给儿子们建造房屋。很多的家庭，都在紧张缺房子的问题上在发

    愁打怵（chu)。本来山里人的日子过得就苦，缺吃少穿的儿子们大了要娶媳妇，可是因山里人穷，好多的家庭中，都会有三么俩么的光棍儿小

    子。因此，大人们要给儿子们筹建新房子，必然要用山中的木料，所以，近两年乱砍乱伐的给个原本树木浪林的山坡搞得到处都是秃山一片。

    这几年里，走后门儿的山外有些干部们也会来到山里的村子上，向大队书记，或者是生产队长要些木材。故而山上的树木是越来越少了。

    原先的沈家沟，到处可见绿油油的油松树树木浪林，这山里隐藏着很多种生灵。现在的沈家沟，一上坡，看见确是山石林立，光秃秃的山坡

    。虽然偶尔有几只山鸡和野兔的掠过，但照以往相差得慎之甚远了。以往，能见到成群的山鸡在山坡上乱跑乱叫。现在那样的景象很少见了。

    导致这样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乱砍乱伐的原因，主要是到山里打猎的人太多了，甚至，还有的人用毒药拌上粮食到山里去毒死山鸡野兔什

    么的。就这样，大山里的生态平衡越来越严重了。

    牛春水，牛春河，沈大雁他们，心还有余悸，大脑的印象里还留存着昨夜杀鬼子的景象。他们疑惑不解地向沈家沟的南山坡像蚂蚁一样慢慢

    的绕着盘山道一圈儿一圈儿地往上爬。这会儿的毛驴老实多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当牛春水牵着毛驴和牛春河沈大雁他们爬到山顶那山口

    出的平川那里，往下看去，只见乱尸岗那里依旧雾蒙蒙的一片。

    三个人在平川那里歇息了片刻，然后随着吹来的山风向山下的沈家沟慢慢的消失而去。

    沈家沟的村上，大致上都已到了吃早饭的时刻。

    沈大雁的爹刚刚坐在桌前坐稳，将一只盛二两酒的小锡壶捏在手中，还没等往一个盛二钱的小花酒盅里斟酒，就听见沈大雁在门外扯着乌鸦

    似的嗓子喊着：“爹。爹呀。闺女大雁回来看您来啦。”

    沈大雁的妈，这档口正在屋外的堂地里忙乎着给老伴儿和儿子们盛菜盛饭。听到闺女的喊声赶忙将盛好了的一碗大白菜放在了锅台上，忙不

    迭的将手在补丁的黑布裤子上擦了擦，用手赶忙梳理梳理自己脑后边那个鬓白的抓阄，像是连颠带跑的样子迎了出来。

    “乖乖耶。你还知道家来看看你爹你妈呀。马都该吓死你们啦、、、、、、”沈大雁妈说着，心里好不复杂的难受，她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

    心酸还是高兴的味道。总之，眼角里流淌出来两行浑浊的泪。

    沈大雁见到了妈，忙迎上前来搂住妈就哭了。沈大雁掏心窝子说，她已经有五六年没回来这个山沟沟里的沈家沟娘家的门。这么长时间不回

    来看看老人，她沈大雁怎能不想她的爹妈呢。娘俩个拉在一起，拍拍哒哒的好不亲热。

    牛春河也赶忙迎上来，咧了咧嘴，算是在笑。喊了一声‘妈’显得很腼腆的样子在丈母娘的面前地下了头。说实在的，牛春河算这次，来老

    丈人家还不超过五回，这一晃牛春河都有快十年没有来老丈人家了。他怎不感到内疚呢。

    沈大雁的爹塔拉着一双曾经沈大雁给爹做的布鞋忙忙火火地从屋里迎出来。身后也跟着他那两个大塔似的打光棍儿的儿子。

    牛春水没有进院子来，他在大门外拉着毛驴蹲在墙根里，抱着脑袋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沈大雁和牛春河光顾忙乎着与亲人见面儿的事情了，却忽略了牛春水还在后边的那档子的事儿。

    一大家子的亲人好不容易见面儿了，甭提该有多么的亲热了。高兴之余，沈大雁猛然间却发现牛春水没有进得院子来，转身跑去门外去叫上

    牛春水家里来。

    牛春水感到自己有些难为情，毕竟头回来沈大雁的娘家，手里空空的，什么礼物都没有，感觉浑身都跟着不自在。牛春水跟沈大雁说不进屋

    了，在外面等会儿沈大雁和牛春河。

    这沈大雁怎会能干呀；毕竟牛春水来到她沈大雁娘家的门，怎好意思让牛春水一个人呆在外面呢。沈大雁二话不说，大大方方的将牛春水拉

    了进来院子里。牛春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随着沈大雁的身后来到了沈大雁娘家的院子里。牛春水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了叔，叫了声婶

    儿。于是被沈大雁的一家人客客气气，热热情情地恭迎着进了屋中。

    话说牛玉莲抱着二牛不知道来到门口该有多少遍了，连自己也数不清了。尽管望穿双眼，却也不见牛春水，牛春河，沈大雁他们回转的踪影

    。急得牛玉莲是坐立不安。她不知道牛春水，牛春河，沈大雁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牛玉莲顾不上吃一口饭，左一趟右一趟

    的来到家门口盼望着丈夫和沈大雁他们尽快回转家来。就在牛玉莲抱着二牛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二牛在姑姑牛玉莲的怀里，指着一个地方，蒙

    话不真的说着：“姑。姑。人。人。爹。爹。”

    这时候，在二牛的视线里出现了牛金胜的身影。

    牛玉莲一惊，忙问二牛：“傻二牛。你看见谁了？是不是看见你爹了？”

    二牛还是话语咬不真的指着说：“人。人。哪儿，人。人。”二牛说着，冲着那个方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两只小手紧忙着往那个方向去抅。

    牛玉莲有些害怕了，立刻头发根子嗖的一下炸楞起来。赶忙抱着二牛急急火火的往院子里跑去。当牛玉莲刚刚进屋还没等站稳脚跟，就听见

    房顶上的檩木嘎嘣嘎嘣的作响。吓得牛玉莲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躲藏。于是，抱着二牛，自己一个人不敢在家里呆，一副惊愕的

    样子向院外跑来。刚刚跑到门外，就听见牛耿祥的疯媳妇在大街上哭喊着牛耿祥。

    牛耿祥现在到底那里去了，全村的人谁都不知道去向。何况她牛玉莲就更不知道了。虽说二牛曾神叨叨说过他知道牛耿祥的下落。但那毕竟

    是不太会说话孩子的话，能有几层可信度呢。

    牛玉莲吓得不敢进屋了，她不知道二牛这个怪异的孩子将会给这个家带来的是福还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