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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漫步在热闹的街头,云锦的心却始终无法飞扬,就像被禁锢在黑暗中,无法找到一丝光亮。

    仰头看看头顶自由宽广的天空,夕阳高挂,白云飘渺,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压马路”是她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事情,虽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可是放空大脑,沿着一条路走下去的感觉很好,不存在愧疚,不理会难过,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下去,所以不用选择,直走就行。

    任子澈那天说的事,她在“星光”暗中已经调查了好几天,可是,却一无所获。也真是贱啊!自己巴巴的打过去找麻烦,可是,照他所说,姜妍她们只是觉得那些人不该强迫酒吧里的小姐喝酒,又动手动脚,所以才多说了几句,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二少爷怎么就那么冲动的把人带走了呢?这么多天了,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一路行来,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只有她在马路上晃晃悠悠,今天是她这个月公休的日子,所以时间随她自己浪费。

    前面是一个转角,有些偏僻,行人稀少,云锦暗忖,只想着今天要干什么了,居然没有看路,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前面估计也没什么店了,云锦刚想转过身顺着来路回去,忽然听到转角后传来喧哗的声音。

    “哎!小弟弟,别跑啊!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女扮男装啊?”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传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更大的哄笑声传进耳膜。

    云锦了然的弯了下唇角,此刻,前面右拐的小巷里一伙混混肯定正在捉弄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孩,她从小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向是她奉行的行为准则,从那里离开后,她看过,经历过的不平之事太多了,多得让她习以为常,更何况,这种事,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城市里,每天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起,从前的那一点好奇心早就被风吹到了九霄云外,连渣都没剩下一点……

    她的脚没有停滞的继续前行,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千古名句啊!

    有人嬉笑着提议“把他的裤子扒下来看看,不就都清楚了吗?”

    “对,把他的衣服脱光,验明正身,看看到底是男是女?这么漂亮的人儿,我可不信是男孩!”

    “想跑?没门,黄毛,快抓住他。”

    远远的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推搡声,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安静。

    一个带着惊慌的声音响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嚣张的味道。云锦瞬间凌乱,这明明是个女孩的声音啊!难道现在的混混都混到了男女不分的份上?哪还混什么?就这智商?……前途堪虞啊!……

    忽然,一阵衣衫破裂的声音传来,女孩的声音带着惊惧“来人啊!救命啊!唔……”显然,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那一声裂帛之声其实并不明显,但是却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划上了云锦的耳膜,直刺到了心底防备最薄弱的角落,割破了她苦心经营的若无其事,让那些狠厉瞬间冲破重重阻碍,悉数出现。

    “这男孩皮肤真好,难怪有人喜欢玩漂亮的男孩,靠!老大,我居然有反应了。”粗哑的声音淫笑着。

    “住手,你们这群人渣!”少女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愤怒中带着六分嚣张。

    云锦闻言一震,凌厉的气息消散无踪,这声音?难道是自己只听过没见过的人妖?

    “人渣?这词老子太熟悉了,哈哈!不过,别担心,一会就到你了!”哄笑声此起彼伏,手拍在脸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原来如此啊!哎!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黑暗幽深的小巷,破旧斑驳的墙壁,低矮黑暗的门洞和窗口,路边直接堆放着臭烘烘的垃圾,似乎耳边还可以听到成群的苍蝇飞舞的声音。好像连阳光都遗忘了这个角落。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将一个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少年压在地上,有两个人的手探进少年被撕破的上衣里,在少年身上又揉又捏,少年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紧抿着唇角,脸色煞白,不断的挣扎着。

    一声口哨响彻天际“大街上做这种事,几位好兴致啊!”搓着有点冷的手腕,随意的问着,慵懒的口气,似乎连声音都是嬉皮笑脸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这帮流氓的注意力。他们将头转向巷口,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削瘦纤细的女孩。有微弱的光将女孩的身影投在地上,映出一个清凉的阴影。那女孩顶着一头亚麻色的微卷长发,额上的流海过长,遮住了大半只眼睛,根本看不清楚样貌。满是亮片的黑色紧身衣服,涂的五颜六色的指甲,浑身散发着颓废糜烂的腐坏气息。她说话的时侯,神情慵懒,声音却清透悦耳,十分好听,

    少年看见她,眼睛骤然亮了,好似黑夜中前行的人突然看见前方的一点光明。不过一打眼,眼神瞬间又暗淡了很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云锦暗叹,赞叹造物者的奇妙,世间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少年。

    少年蜷缩着身体,无论别人怎么践踏他,他都始终不吭一声,身上的衬衣被撕的只剩下几条,风中凌乱的在身上挂着,然而,那一双寒凉的眸子却始终倔强的盯着那几个抓着他的人,眼神中充满讽刺,骄傲,还有自尊。

    似乎,他是在无声的抗拒,他们即使能践踏他的身体,却不能践踏他的灵魂。

    其实,当时的云锦也看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眼神,也是到后来,她被践踏,无路可逃无处可走时,跌入尘埃时,他才突然想起少年的那种眼神。

    即使零落成泥,灵魂也是高贵的。

    可是,她刚刚明明听到的是女孩的呼救声,怎么会……

    “那个舞厅的?怎么跑这管闲事了?”一个头发染成金黄色的青年看着云锦不过二十左右岁的样子,朝她吹了声口哨。

    云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刚才说话时,她便将在场的情景观察了一遍。除去那个漂亮少年,还有那个一直被两个人禁锢在角落里的女孩,不过,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女孩长什么样子,刚才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呼救声。在场的混混一共是六个人,年龄最大的不过三十来岁,最小的估计也有十七、八岁。带头的似乎是那个一直站在漂亮少年身前的男子,他留着平头,耳上钉着一个亮光闪闪的耳钉,他的一只手还捏着少年精致的下巴。

    “放开他跟她,我不报警!”她直视着那平头男子,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少年和角落里的女孩。

    “啧啧……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倒不小。”黄发男一脸痞笑,“咱们哥们玩咱们的,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自己有那个能力管吗?”

    其他几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目光上上下下围绕着云锦扫了一圈,神情轻蔑。

    云锦听了这句话,微勾起唇角,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飞扬起来,仿佛瞬间化身为暗夜的妖精,整个人居然散发着一股极为吸引人的野性和张力。

    “我嗓子不舒服,再说一遍,放开!”她指着被压制在地上的漂亮少年,冷声道。这两天为了任子澈的事,她急得牙都快疼了,还碰上这出……

    精彩的人生啊!

    “哎哟——,我好怕怕哦。”黄发男双手抱肩,装作很害怕的模样抖成一团,引起一阵哄笑。

    云锦沉默的站着,右手悄悄地紧握成拳,双眼象锐利的寒剑刺向黄发男。

    黄发男仍在肆无忌惮地大笑着,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两颗大门牙向前突出,犹显突兀。突然,一个人影快速地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一痛,便栽倒在地。

    “他奶奶的,谁……谁打我?”黄发男捂着被击了一拳的脸,那脸颊已高高地鼓起,刚说完一句话,就感到腮部象钻心一般的疼痛。说的话有些漏风,没有往常清晰。

    “啊……”他吓得脸孔发白,盯着面前的女孩,难以置信地瞪着眼。

    “这是姑奶奶给你的一个教训。”云锦很自然的甩了甩拳头。

    “咦?原来是个练家子。”平头放开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走过来,在云锦身前两步距离处停了下来。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两手互揉着,将指关节捏得咯咯直响。

    干嘛?想打架?

    云锦嘲弄地看着平头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学着他的口气冷笑道:“原来你也是个练家子。”不过,语气中的悠闲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那……咱们来比划比划?”现在让你猖狂,一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的意义。平头笑道,“小妹妹,待会把你打得遍地找牙,你可不要哭爹喊娘哦。”

    云锦抿着唇向上吹了口气,将自己的流海吹动起来,也笑:“好啊!出气筒先生!”查了几天都没进展,太让人泄气了,直接上门去要人,我的胆子还没攒够呢呀!人家也不一定见我,我算哪根葱?

    “死到临头还逞强,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平头脸色一变,拳头呼地一声朝云锦击来。

    云锦连笑都未减一分,突然,云锦忽然象风一样地动起来。

    这风刮到哪里,哪里就响起唉呦的叫唤声。只片刻,那些人就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哼哼着,再也爬不起来。

    片刻后,小巷里面传出声音。“东方红,太阳升,天朝出了个毛首脑……”但是似乎里面的人只会这一句,因为他们反反复复只是在唱这一句。

    如果有胆大的人去看,就会发现有六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对着墙壁跪成一排,手抱着头不断的唱着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