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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万法之理
    墨梅斯在梅维斐尔死后,不知疲倦地在王宫内处理着政务,好像要把自己累趴下才会停下,这就像是对自我的惩戒。

    墨梅斯看着空旷的大厅,昔日那些陪着自己征讨天下的人鱼都已经死去,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即便年老,可随着体内信仰之力的增加,他的寿命变得更加悠长,身体被打磨得更加强悍。

    他成为了活着的神话。

    一代又一代的人鱼老去,但他依旧还活着,人鱼们甚至称呼他为不死的王,永恒的人鱼。

    可世间哪有什么不死,唯有神是永恒不变的。

    活着对现在的墨梅斯而言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称得上是残酷的折磨。

    ……

    “墨梅斯,生于这世上,没有谁的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如果人生最坏的只是死亡,生命中怎会有面对不了的困难”

    莱纳看向了跪在下方的人鱼之王,他仍旧没有走出心里的伤痛。

    至那之后,墨梅斯时常来这里发呆,莱纳也没有进入沉睡,而是静静地陪着他。

    “不,阿古斯丁大人,这是我对于自己的惩罚。我的疏忽,我的懈怠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墨梅斯目光悲伤地看着莱纳,忧郁,思念,痛苦等情绪宛若实质。

    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等着大人的责罚。

    莱纳没有多说,感受着墨梅斯身上散发出的信仰之力,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悲戚。

    莱纳看着墨梅斯成长,从孩童时期的活泼,青春活跃的懵懂,长大成年的烦恼,到中年的压力和老年的悲伤落幕。

    墨梅斯经过了莱纳无尽的岁月的一小片时光,而莱纳途经了墨梅斯所有的年华。彼时,光阴不负。此时,却是一片荒芜。

    “墨梅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魂变仪式。”

    “阿古斯丁大人,魂变仪式是什么?”墨梅斯抬头,有些困惑和不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的名词。

    “是所有超凡者踏入二阶超凡领域的必要仪式,届时,你的寿命和力量会再有新的突破,说不定未来会找到新的幸福。”

    “墨梅斯,你认为生命之中会有灵魂存在吗?”

    莱纳简单地解释了之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沉思一会,墨梅斯回答道:“阿古斯丁大人,我认为存在,在我们人鱼一族的习俗中,死去的人鱼灵魂将会回归大海,下一次转生成为全新的生命。可能是鱼,也可能是海藻……当它再次被大海拥抱时,海洋就会永远充满了生机。”

    “如此一来,生生不息。”

    莱纳淡淡一笑,很满意他的回答,“这真是个浪漫的解释,墨梅斯。”

    “万物皆有灵性,活着的生命都会有微弱的灵魂。而从普通生命发展到超凡生物后,这份灵性,也就是灵魂的力量会逐渐加强。”

    “如果说一阶超凡者是体现在超凡器官打造的肉体力量上,那么二阶就是灵魂与肉体的融合,魂变仪式就是让灵魂变得更加坚韧和强大的仪式。”

    魂变仪式的晋升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服用下对应职业的灵魂辅助魔药,第二种是借助超凡道具或者其他的超凡技能大量的收集生者的灵魂,最后将它们吞噬。

    「海洋歌者」这个职业充满了未知,它的晋升道路莱纳并不清楚,对应的魔药也不了解,这需要时间去测验。

    因此魂变仪式的材料莱纳打算用第二种方式,直接将临死的生物灵魂抽取出来,直接让墨梅斯吸收消化掉。

    虽然那样并不能称得上是二阶超凡者,但同样也会带来巨大的生命能量。

    接着莱纳详细解释了魂变仪式带来的各种好处,以及对于超凡的理解。

    墨梅斯听得很认真,这些知识都来源于神明,弥足珍贵。回去后,他会将这些知识储存起来,供后世的人鱼学习。

    不过,对于晋升二阶超凡,有其他的看法。

    “阿古斯丁大人,感谢您的恩赐,可这一次,请容我拒绝,请原谅我的不知天高地厚,虽然说这话让我羞愧,但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活着,真的很累……”

    “我想就这样下去也不错,慢慢地死去。”

    “对不起,先食言的是我,阿古斯丁大人。”

    “或许那只能看见您的人鱼……应该不是我……”

    墨梅斯谢绝了踏入二阶超凡的提议,他对于这世间已经没有多少留恋。

    他之前或许不会料到,伤到自己的,最后是那些曾经被认为的美好时光,那些他珍重的家人,皇后丽贝卡,梅维斐尔,治理官加尔文……

    如今唯一在意的就是对于海神的信仰,但这一切他早已准备好,他会在未来的日子选择合适的继承人。

    海神神庙的地位会高于一切,国王的选拔会在整个人鱼王国中进行。

    “墨梅斯,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不,某种程度上你确实算是我的孩子。有很多人与事,终究还是得万般无奈地放下,心不由己地转身。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不论是我,还是你,都无法抛弃。”

    “所以,我不会再劝你,那才是你,是你的一生。但我向你约定,我可以帮人鱼一族完成一个心愿,这是海神对于人鱼一族的永恒誓约。”

    听到这话,墨梅斯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布满泪水,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了眼泪的痕迹。

    泪珠从墨梅斯的眼眶奔涌而出,伴随着啜泣声,墨梅斯哭了出来,在神殿之中,在莱纳的面前,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我……真是……失败,到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守护。”

    墨梅斯发泄后,看向了莱纳,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阿古斯丁大人……您爱人鱼吗……”

    ……

    墨梅斯回到了人鱼王国“奥尔科特”,莱纳目送着他离开,没有多言,这次分别将是永恒。

    墨梅斯宣布了人鱼之王的下一任选举,将会由海神神庙从众多优秀的后辈中抉择。

    但他们都清楚,最终的人选肯定是三位「海洋歌者」的其中一位。

    毕竟这可是海神的使徒才能拥有的职业。

    激烈的竞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位年轻有为的人鱼获得了众人的喝彩。

    名为海格力特的人鱼获得了王位的资格,他的名字在人鱼语中意为勇敢和聪慧,是亚历克斯之下的最优秀者。

    墨梅斯会见了他,打算考察一段时间再将“海神的永恒誓约”和二阶的魂变仪式告知他。

    在这位人鱼之王的协助下,海格力特很快就习惯了王国的政务。

    ……

    时间再次迅速流逝。

    海面上风平浪静,而海底却经历了诸多波澜。

    海格力特成为了真正的王,墨梅斯退居幕后,不知所踪。

    “咳咳……咳咳。”

    海底的一处无名墓碑边,一个老人鱼在不停地咳嗽,血液随着口水流出,浑身无力。

    这是疯狂王子梅维斐尔的墓碑,因为他犯下的罪责,群情激奋的人鱼们不允许他能拥有人鱼之棘,不想要他转生。

    人鱼之棘是人鱼死后的脊骨,会埋葬在亲人或是家族的身边,代表着来世相见的美好寓意。

    墨梅斯只能在远离人鱼的国度偷偷为他的孩子树立起一座墓碑,余生都在守候着他。

    “孩子,看来我快来陪你了……”

    墨梅斯仔细地擦拭着梅维斐尔的墓碑,闭上眼就会想起自己刺入他胸膛冰冷的触感,正如他所说,他以另一种方式永远铭记了他。

    墨梅斯的心瘫在这里,在这被人遗弃的地方,就是他的心最后死亡之处。

    “许久不见,墨梅斯。”

    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墨梅斯快要沉睡的意识,他睁开眼,看向了那熟悉的少年身影。

    “阿古斯丁大人,是您来看我了吗。”

    “对不起,今后再也没有人鱼能看见您,我失约了。”

    “永恒的您要再一次等待下一位陪伴者。”

    “阿古斯丁大人,您说,为什么越是长大,我越是看到生活被称之为活着的卑微与艰难,越是看到人生中的种种苦难与深渊。”

    “阿古斯丁大人……阿古斯丁大人……”

    墨梅斯喃喃自语着,眼中的视线越来越迷糊,直到最后看不清海神“阿古斯丁”。

    “这是哪里?阿古斯丁大人。”

    墨梅斯此时变成了少年模样,仿佛初次与莱纳相识之时。

    他穿着黑皮的丝绸,漂亮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所在的位置却是陆地之上,遍地都是湛蓝的玫瑰,忙碌的人群,还有正在修建的精致楼房……

    “这是我的记忆。”

    莱纳在一旁笑着回答,“这里是我另外的家园。”m..cc

    “他们难道都是神吗?和阿古斯丁大人长相一样。”

    “是吗,我们很像吗,哈哈,他们是人,不是神。”莱纳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

    “原来如此……那就是阿古斯丁大人说的人类。”

    “那么,阿古斯丁大人现在更爱人,还是人鱼呢?”

    这一次,莱纳也没有回答他,但他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莱纳笑着看向了墨梅斯,揉了揉他的头,将他的头发弄得凌乱,墨梅斯也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就仿佛没有经历长大后的那些烦恼。

    他们的面前开始变幻,出现了无尽的大海,微分吹拂,很是凉爽。

    墨梅斯一跳一跳地来到了大海面前,伸出手,回头望着他所爱的父亲,“快来啊,阿古斯丁大人,一起去游泳吧。”

    海底之中的墨梅斯嘴角带着笑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