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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薛褒辞官
    三日之内

    白牛溪陆续有弟子前来,聆听王演的教诲之后离开。

    来来往往的儒门子弟,其数目恐怕不下千人,就连薛放、杜知礼、温大临等文中私塾走出的官员,也纷纷告假来给师尊镇场子。

    场面之恢弘气盛,直追当年齐国的稷下学宫。

    白牛溪讲学过后,王演再度移步黄颊山,与一众儒门前辈论六经。

    ……

    又是四日过去。

    黄颊山下,一众儒门弟子望着山道。

    王演与十余位名动天下的大儒并行落步,这也代表着他就此被大儒们接纳,成为儒门的柱石之一。

    一时间,整个通化镇都沸腾了!

    这可是通化镇百年以来,第一位从这走出的大儒。

    就连龙门县令也亲自登门贺喜。

    王家院前门庭若市,街道车马如龙,繁华似盛,尤其在这大乱之世终结之时,更显得难能可贵。

    ……

    长安

    随着李定边率唐军进城,这座冷落了三百年的古都,又一次焕发了生机。

    作监大匠领命开始动员民夫,为修建新的宫室做准备。

    唐王府在凉州的势力,也开始有选择的迁移,其中最典型的要数西域之外赶来的胡商。

    从前由于吴国防备西北,禁止胡商往来。

    可如今随着唐王府一统北方,这些早先只能止步凉州的商贾,也可以进一步到其余州郡,从事更大范围的贸易。

    短期来看,这是在凉州李氏身上割肉。

    可若天下皆属于李氏,这底线却又可以灵活变动。

    唐王府

    李定边看着大匠递上来的宫室图,无论形制还是规模,都不下于昔日的咸阳宫。

    他伸手摩挲图纸,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无比的自豪感。

    二十三代李氏家主的奔波,长达五百余年的等待,祖宗社稷和江山基业,今日终于又重回手中。

    李定边缓缓起身,走到屋中的一面铜镜前,镜中的他威武不凡,但是鬓角已有白发横生。

    “皎皎青铜镜,斑斑白丝鬓。”

    李定边微微颔首,而后爽朗一笑:“世人常言本王正值当年,可到底是将近不惑之年。看来人言不当真,唯有铜镜不曾欺我。”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提起毛笔泼墨挥洒,行笔如流云横肆。

    一个飘逸而霸道的“明”字跃然纸上。

    李定边将纸捧起,表情很是满意:“明镜高悬,可辨忠奸,诛妖邪,平国运!”

    “我唐室,当以明为号。”

    ……

    将作大匠府

    年方三十的阎行俭捧着这一个“明”字,神情无比虔诚。

    工部尚书与一应工部的主官来回传递这“明”字,最终达成了一致。

    这宫室就叫大明宫。

    当夜之后,长安的工部再度被盘活。

    他们已经得到过指示,来年初春唐王就要立国,届时登基大典就在大明宫外殿举行。

    其余的宫室兴许可以延后,不过这礼仪之殿却是务必加紧。

    为了确保工期如约,常年居住凉州的墨家巨子墨寻千携门徒赶来支援。

    论起建造宫室的水准,自古以来只有公输家可以媲美。

    从前是如此,往后也是如此。

    ……

    半年匆匆过去

    白云寺

    今日薛褒登门。

    他坐在李常笑面前,整个人比八年前来曹州时,显得更加苍老了。

    可对薛褒而言,这八年的刺史经历,比他前面三十余年的宦海浮沉都要精彩。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全头全尾的见证一个正值鼎盛的王朝经历覆灭,义军突起,再到天下归一。

    得益于薛褒的善用人才与审时度势,整个曹州成为山东之地,唯一免于战乱的净土。

    州中百姓感念薛公,替他立生祠歌功颂德。

    这是足以再入县志的功德,千百年之后还会有人纪念,也算替薛褒的仕途画上一个完美句点。

    禅房中

    薛褒饮着热茶,脸上颇有几分得意:“大师,我家小子昨日传回消息,老夫有孙儿了!”

    李常笑眉头微挑,转而合十一礼:“那还是恭喜薛大人了。”

    也无怪薛褒会这么激动。

    他生来子嗣稀薄,快到天命之年才得了薛放这一个独苗。

    如今年过古稀,才有孙儿出世。

    虽然来得不早,但薛家香火得以延续,这对薛褒而言就是足以祭拜祖宗的大事。

    他的表情无比激动,连握茶杯的手都在颤抖:“前日宗族来信,请老夫回到族中,接任我河东薛氏的族长之位。”

    “孙儿出世,我这老家伙也该享受一下天伦了。”

    李常笑听出这话里的幽怨。大风小说

    他微微一笑,从右臂摘下一串佛珠递过去。

    “贫僧不能前往,只好用这开光佛珠当贺礼。其上施有妙法,可祛病邪。”

    薛褒笑着接过揣进怀里:“大师说话素来灵验,薛褒可当真了!”

    李常笑点点头,继续问道:“新任的刺史可有眉目?”

    “三日后就任,是河东裴氏的裴元启。”薛褒解释道。

    不过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疑惑出声:“大师这话里的意思是,也有意离开?”

    李常笑没有否认这话:“唐王前不久邀贫僧去长安,只是佛寺还在修缮,需要等上些许时日。”

    闻言,薛褒重重的点了点头:“唐王有雄心壮志,长安将来恐怕又将成为天下中心,大师这般修为气度,去了也好。”

    “刺史这么看好贫僧?”李常笑揶揄道。

    “薛某知道大师与旁人不同。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僧,口中念着普渡苍生,心里想的却只有化缘和香火钱。”

    “大师虽常年深隐,却曾东出郓州替生民立命;白云武僧虽夹枪带棍,仍能庇护一方平安;白云寺名不见经传,也承载了十万香客的信念。”

    薛褒越说越激动,不过脸上的失落也愈发明显。

    “昔日祖父与关中四圣之一的僧肈相遇,其谈吐不凡,其悲悯宽怜,无不使我薛氏向往难及。奈何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李常笑知道这一番话是由内而出,可谓鞭辟入里。

    思忖片刻,李常笑双手合十,朝薛褒缓缓行了一礼。

    “刺史今日之言,贫僧受教。佛法大成之日,定当正本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