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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孺子汉帝
    很快,初元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仿佛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一颗巨石般,引起轩然大波。

    先帝并未留下子嗣是一方面。

    只要从旁系宗亲中寻一人,这江山就依旧稳固。

    可让人头疼的,却是日益坐大的王氏。

    天子突然毙命,未能交代天子三卫的统属。

    南卫本就在太后麾下,听凭调遣。

    北卫和秘卫,两支精锐的立场尤为重要,一旦他们彻底倒向王氏……

    后果不堪设想!

    老臣意识到这点,立即私下聚集,发动所有的人脉力量,还有暗中的阴私,试图联系上北卫将军和秘卫首领。

    另外有一部分人,反倒从中嗅出了机遇。

    是一个挽回大汉危局的机会。

    庞大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王太后。

    只要能说服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相比王氏一族,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绵延无数。

    王太后只有自己一人,且年事已高,享受不了多久的富贵。

    让她位尊极荣,攫取大汉中枢,总好过外戚专权。

    于是,当朝丞相萧郸,开国功臣酂侯萧归的嫡系后人,连夜进宫拜见太后。

    另一边。

    王氏一族同样无暇自顾。

    老族主王道左几近弥留,让王氏许多正在进行的行动陷入停滞。

    他已然昏厥,一身功力也尽数散去,迟迟未曾醒来。

    各地的王氏核心人物纷纷赶来。

    一方面是送别老祖宗,顺便聆听老祖宗接下来的指示。

    而另一个目的,是为了瓜分老祖宗麾下的势力。

    其一,暗中的情报势力,其中包括布置各地的暗子,还有宫中的后手。

    其二,麾下的新卫高手,作为王氏一族的顶尖武力,凡能入选新卫的,无一不是媲美秘卫的高手。

    其三,交州王氏的信物,昔日王璋将王氏一分为二,以魏郡王氏为尊,每年都输送大笔的财富,还有滇国朝堂的力量。

    只有凭借信物,才能确定从前的因果,还有主次归属,这是王璋定下的规矩。

    三者中,得到任何一个,都能一举成为王氏举足轻重的人物。

    王氏子弟摩拳擦掌,希望自己是老祖宗眷顾的幸运儿。

    与此同时。

    一辆马车驶入长安城。

    马车中,儒袍青年闭目养神,指间套着一块血色玉扳指。

    任凭外头的喧哗如何,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像,不为所动。

    最后,马车停在新野侯府。

    四名护卫打扮的壮硕男子侧立路旁。

    见来者走下,神色恭敬。

    “吾等见过凉公子。”

    儒袍青年“嗯”了声,静静走入府中。

    ……

    一日过后。

    王道左溘然离世。

    原先他的位置,换成了一位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

    青年脚下一左一右倒着两名华袍男子。

    其余人则缩在角落,不敢噤声。

    看向青年的表情,既有恐惧,也有愤恨。

    青年悠哉地把玩扳指,幽幽吐字。

    "诸位叔伯对王凉抱有敌意,无妨。同为王氏族人,老祖宗既选王凉继任族主,王凉便有责任,带领王氏完成先祖宏愿。"

    “今日之后,愿叔伯们各有计较。一切以族规为中,如有违犯,莫怪王凉不念同族之情。”

    轻飘飘的话语,夹杂着三分狂妄,七分威胁。

    一众王氏长辈的脸色难看。

    他们挥袖走出。

    当晚,长信宫迎来了一群王氏族人。

    他们担心被王凉排挤,选择投奔至太后麾下。

    明面上,王太后与王氏,两者共同进退,荣辱与共。

    可初元帝离世,让这种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出了丧期,迎立新君一事迫在眉睫。

    刘氏宗亲,还有汉室老臣抱团取暖,成为了游说太后的一派。

    另一面,大部分王氏子弟,碍于老祖宗遗命,聚拢在新野侯身旁,实际听从王凉调度。

    王凉接任族主,立即着手整合全族力量,将一切反对的声音遏制。

    所以,迎立新帝的权力,最终落到太后的手中。

    关于新帝人选,又有些许分歧。

    刘氏宗亲考虑大局,提议迎立建宁帝幼子,江夏王刘臺。

    一众老臣心思通达,知道不能逼太后过甚,提议由江夏王的嫡子刘兴即位,这份提议得到了部分王氏族人的赞同。

    王太后久居朝堂,手段和眼界不同往昔,知道这是老臣向她示好。

    当即应允,迎立幼主,年方七岁的孺子帝刘兴。

    ……

    幼主登基,天下哗然。

    武陵郡,义陵。

    李常笑手中捧着一个酒葫芦,坐在临街的一处面摊。

    不远处是集市,有家卖豆腐的。

    没有什么豆腐西施。

    店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皮肤黝黑,一双大臂孔武有力。

    刀升刀落,切碎豆腐无数。

    李常笑大口灌酒,看着豆腐摊上,一块块豆腐被分割的情景,心里油然轻松。

    白花花的豆腐,在刀光中被轻易压碎,看起来相当解压。

    不过,现在可不是看豆腐的时候。

    “哐!”

    巡街的衙役手提锣鼓,一面敲击。

    周围还有披甲执锐的郡兵行走,有气势极了,仿佛可以昭示大汉雄风。

    李常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场景了。

    每逢新君继位,各州的郡县长官都会来这么一遭。

    一来是替陛下长长威望。

    二来是震慑暗中宵小,防止叛贼起意。

    或许由于大汉高祖皇帝自己就是起义继位的,他对这一块看得尤其严实。

    见此一幕,李常笑不由摇头。

    “这哪是起义的事儿,分明是自家老窝被偷了。”

    “现在是孺子帝,与百多年前,大秦的场景何其类似。”

    “只不过,当时手执重器的是汉王。而现在,手执重器的是外戚。”

    风水轮流转,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李常笑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喊小二结账。

    穿过街巷,他在一处二进式小院停下。

    院子覆盖新瓦,墙面焕然一新。

    哪怕在整座义陵城中,都是相当有面子的。

    李常笑推开门,走进去。

    两道声音传来。

    “嘶嘶嘶!”

    “呼呼!”

    而后,一龟一马齐齐朝他冲来。

    “好了,我没有吃独食,也给你俩带了。”m..cc

    李常笑笑着从身后取出两个油包纸,抛了出去。

    他则走到摇椅上,靠了下来。

    两眼紧闭,又是一个安宁的日子。

    “大乱将起,置身其间,不失为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