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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毒(下)
    不可!

    何文轩杨雄及秦傅海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到。

    三人互看一眼,杨雄抢先上前一步道:大人,此二人嫌疑较大,万不可让公子再涉险。

    赵公公思索片刻,点头道:不错,你们本就有嫌疑,断无理由再让你们救治。

    陈安晏却道:大人此言差矣。如今我们五人都有嫌疑,然我二人希望先救人后断案,为何你等却要极力反对?莫非是你等谋财害命在先,栽赃嫁祸在后?

    秦傅海怒极反笑:你是何等身份?怎敢如此与诸位大人说话?

    陈安晏却是大喇喇的寻了个椅子坐下,双手缩进了袖口。想不到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要寻凶手,却是一点都不关心你们公子死活。自我入了此亭以来,便问到一股极淡的腐木味,想必中的是枯骨毒。其毒性虽说不烈,但倘若救治的慢了,恐怕日后会有痴呆之症。

    杨雄显然不信,漫声道:乳臭未干,却是在此大放厥词。你不过双七年纪,又怎能凭一点气味来断定公子所中之毒?想必要么是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你们下的毒!

    言罢就要上前抓人。陈安晏又是不紧不慢笑道:此毒甚是好解,以金针过穴毒便能去大半,再吃上两副药,余毒必除。如果是我们下手,你家公子此刻怕是已成一摊血水。

    你!

    两名侍卫大怒,正要动手。

    且慢。赵公公开口了,你小小年纪怎会对用毒如此熟悉?是他教你的?赵公公指了指丁坚。

    陈安晏起身行至赵简身前,伸出一手:我自小有体寒之朕,屡治无果,久病成医。便又想尝试以毒攻毒,研究各种毒药,是以我丁叔的脸色才会如此。

    赵公公搭了搭脉道:你筋脉不畅,内腑有损,确实有恙在身。

    丁坚见到陈安晏将手伸出去的时候心中大急,生怕赵简突然出手将他扣住,自己就陷于被动了,眼见赵简松了手,也是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手心都以出了汗,浸湿了暗器。

    陈安晏将手收了回来再次伸进了袖子,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一个小盒,打开一瞧正是一盒金针。

    两名侍卫顿时拔刀向前,杨雄站到了屏风之前,秦傅海防着丁坚。

    陈安晏无奈道:不必紧张,这只是金针而已。

    随后在赵简跟前又轻声说了几句。

    陈安晏又走至丁坚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对着赵简说道:赵大人虽未习过医术,但习武之人也定然知晓我刚才所说几处穴道并非人身大穴,且以赵大人的内力也定能护住公子心脉。我为避嫌,就不亲自动手了。如今是救是等只在大人一念之间。

    赵公公看着陈安晏的双眼,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过若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不止你二人,你们全族都会陪葬。

    杨秦二人正要说写什么,但见到赵公公一扫而过的眼神,却是把话咽进了肚子。两人转而对着陈安晏和丁坚二人。

    赵公公取了金针去了屏风后面。陈安晏此时却是放松了下来,喃喃道:没有炭盆,可真是冷呐。

    说完搓了搓手,眯上了眼。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股浓烈的腐木之味从屏风后散发出来。片刻之后,又传出了一阵喃喃细语之音。

    赵公公转屏风上前,将一个小碗放在了桌上,里面是大半碗黑血,正是从小皇帝身上放出的毒血。

    赵公公也是面有喜色,知道小皇帝已无大碍。

    何文轩一瞧,心中也是大定。

    赵公公上前将针盒递还给陈安晏,和声道:此次多亏公子出手,我等感激不尽。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勿怪。

    陈安晏起身道:大人言重了,我也不过是为了自证清白。

    赵公公点了点头道:你能出手相救,想必并非凶手,你二人可回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留下家址,来日我必登门道谢。

    不可!杨雄急道,他们

    确实不可!不待杨雄说完,陈安晏出言打断。

    赵公公看着陈安晏奇道:你却是为何说不可?

    陈安晏摊了摊手:真凶未寻,自然不可!

    何文轩笑道:公子请放心,我已吩咐衙差调查,想必不用多久,定能寻获可疑之人!

    话音刚落,门外侍卫前来通传说是请的大夫到了。

    跟着进来一位年纪约五六十岁的老者,身高大概六尺五。花白的头发很随意的束着,一身素色衣衫。背部微驼,一双手背在身后,浑身散发着一股药材味道。

    何文轩瞧见这位老者,脸色有些古怪,上前道:薛神医,没想到他们竟把您给请来了。

    来人正是杭州名医薛启堂。这薛启堂出生于一个医药世家,有先祖曾在京中太医院任职。可惜后代不争气,几代后人靠着吃老本来到了杭州城开了家药铺,直到薛启堂的出生又让薛家看到了希望。

    与别的小孩整日贪玩不同,薛启堂自小就对家中药铺里的各味药材很感兴趣。五岁便能凭着嗅觉辨别药材,家中长辈见了都啧啧称奇。于是在平时教其读书写字之余,也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各种医书拿来给他翻阅。

    到了十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坐堂问诊。起初薛启堂每次诊断之后,一旁的长辈都会再次复诊。数次之后,大家发现他几乎每次都能断个八九不离十,甚少出错。于是这小神医之名也越传越远。直至后来,整个杭州城都知道薛家有个十岁的小神医。

    数十年后,名声更胜。也娶了一房妻子,正待大家都认为薛启堂能同先祖一样,进太医院光宗耀祖的时候,他的妻子生了一场病。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有些劳累便病倒了。薛启堂在为其诊治之后也知晓其实并无大碍,便在自家药铺抓了副驱寒进补的药。谁想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粗心的缘故,有一味药竟然抓错了。致其妻子久病不愈,最后是撒手人寰。

    薛启堂起初也没弄明白为何一场小病就要了妻子的命,到最后收拾药罐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却已是为时晚矣。

    这场变故让薛启堂悲痛欲绝。因为前些年小神医的成名让杭州府其他几家药铺十分眼热,眼见着薛家药铺门庭若市,自家的却是门可罗雀也无可奈何。

    如今薛家遭了这场变故,这几家药铺掌柜也是拿此事添油加醋大肆宣传,对薛启堂出言挤兑。自此薛启堂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便不再坐诊。

    自那以后薛启堂便寄情草药,想要效仿古时神农尝百草。于是要么终日在山上寻药,要么在家中尝试药性,这一试便是三十多年,大家在他背后也不再称他薛神医,而是送了他一个药痴的外号。

    前两日听说海宁县有两个农户栽了几株花草回来,众人都未曾见过很是稀奇,今日得空便想过来一探究竟。

    谁知半路遇上官兵,得知有人中毒不醒。心想救人要紧,便跟着官兵来到了这里。

    薛启堂进来之后,也没有搭理何文轩的话,却是径直走向了桌上那只装了血水的碗,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出言道:枯骨毒?

    何文轩知道此人沉迷药学,见他不搭话也不生气。转而瞧向赵公公,点了点头。

    赵公公又瞧了眼陈安晏,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头答道:正是枯骨毒,还请先诊断一下我家公子。说着将薛神医引到了屏风后面。

    片刻之后

    咦?

    赵公公急道:怎么?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杨秦二人握紧了刀柄,似乎只待一声令下就上前擒住陈安晏二人。

    并无不妥,薛神医答到:病人体内只有少量余毒未清,只需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薛神医又将药方写好交给了赵公公。

    赵公公接过一瞧,又将陈安晏告诉他的药方与之对比,前面分毫不差,只是陈安晏的药方多了一味陈皮。

    赵公公有些疑惑,轻声问道:这药方再加一味陈皮如何?

    加陈皮有什么用?薛神医下意识答道。

    等等,嗯陈皮?薛神医思忖片刻道:不错,再加一味陈皮,此举甚妙!

    赵公公此时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了,拱了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薛神医了!

    薛启堂奇道:莫非已经有大夫前来诊治过了?

    赵公公将那药方收好,说道:薛神医何以有此一问?

    薛启堂指了指小皇帝道:这病人体内所中之毒已去大半,适才大人见了我的药方又以陈皮相询,大人想必并不精于药石,否则也不会派人去请大夫了,我猜已有高人来诊治过了。顿了顿又接着道:所幸救治及时,如若不然,恐怕会伤及大脑。

    赵公公摇了摇首却是不知如何答话。

    薛启堂倒是并不在意,以为对方有难言之隐便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转而来到厅中,何大人摸了块银子上前道:这次便有劳薛神医了。

    薛启堂将银两推还给了何大人,举手之劳,何大人不必客气。又走到那碗毒血边闻了闻道:这枯骨毒你们还有没有?

    听到这大夫说起了毒,陈安晏顿时来了精神,笑道:您要这毒有什么用?毒重则痴呆,毒轻则麻痹,还不及街上的老鼠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