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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开课
    沈箬沉默两秒,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返回,那人倒也没有阻拦,笑看着她离开了。

    回程半途,遇到了麟儿,正玩着蹴鞠,小脸上的笑容尤为灿烂。

    她站一旁看了会,无意间跟麟儿对视视线,她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过来,不想打扰他和他那群小伙伴玩耍,便径直回了天水苑。

    闲着无聊,她便继续开始攥写教材。

    等开学日到,她本想提前将东西布置好,却不想已经有学员提前到了,一个个坐得整整齐齐,也不说小话,各自拿着医书细看着。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将里面的人与画像上的内容做比对,心中有了个大概。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是个圆脸小姑娘,十四五岁左右,穿着黄布碎花裙,头上扎着两个发揪,用同色系的布帕包起,红头绳绑紧,看着就很活泼可爱。

    你也是来学医的吗?里面那些人可真可怕是吧?我在里面坐了一会,实在受不了那氛围,就溜出来了。

    不过是过来混口饭吃的,至于嘛。

    圆脸小姑娘撇撇嘴,又咧嘴笑起来,两边脸有很可爱的小酒窝,眼睛也笑弯弯的,我叫应欢,你呢?

    沈箬没有答,反问她:混口饭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学医吗?

    小姑娘挠着头:来招人的衙差说包吃包住,我就过来了,不过我爹说能免费来学医,多门手艺总是好的,有便宜不占是蠢蛋。以后嫁人了,还能多收些聘礼。

    沈箬倒没有说什么,又问:你家是做什么的?

    小姑娘实诚,有问必答,笑盈盈道:打铁的!我爹打的菜刀可锋利了,蹭光瓦亮的,都能照出人脸来,你要是要买,可以给你折扣哦。

    这时,学堂里有人走出来,语气不善道:能不能请你们到远一些地方聊,在门口吵到我们看书了。

    那看着外向活泼的小姑娘,刺溜一下躲到了她身后,小声跟她嘀咕道:我们还是走吧,我跟这些读书的,向来不对付。

    沈箬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你以后就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了,进去吧。

    欸,真真要进去吗?

    小姑娘拽着她衣角,不情不愿地被拉着一起走了进去。

    学堂里一共放了四十张桌椅,只做满了大半,还有十几个空座,男女都是分开坐的,中间留出了一个大大的泾渭分明的空地。

    沈箬也没说什么,对着紧紧攥着她衣服的小姑娘说了句: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小姑娘傻呆呆地抬头问:你不跟我一起吗?

    之前还嫌她们吵闹的男子,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当即拱手躬身喊:夫子安好。

    小姑娘挠着头,傻傻地笑:原来你是夫子啊,我还以为会是个糟老头子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你为什么带着帷帽?脸受伤了吗?你是大夫也治不好吗?

    小姑娘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一连串的提问,沈箬还没有所表示,那男子脸色越发不好起来:你快闭嘴,你知道夫子可是

    我什么也不是,我既然站在这讲堂上,我就只有一个身份,授业者,你们只需在意能否从我这里学到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男子微微一怔,再度躬身礼拜:是,弟子受教。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鼓掌声:沈姑娘果真性情豪爽,不让须眉啊。

    男子回身看去,露出惊讶的神情:父亲,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御医院的周御医,他身后还跟着三五人,也都同属御医院。

    周御医捋须笑道:正所谓学海无涯,我等钦慕沈姑娘医术已久,特来学习学习。沈姑娘,你不会介意吧。

    沈箬淡淡道:学堂里已经摆不下桌椅,只能劳烦诸位站着听课了。

    无碍无碍!周御医慈爱地乐呵呵笑道。

    谈话间,人已到齐,徐夫子带着几个侍从,紧赶慢赶将印刷了四十份的材料在上课前,及时送到,甚至纸张上的墨水都还没能完全干透。

    沈箬瞧着他喘着气,一身青衫都汗湿了大半,低声道了声:劳烦了。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脸热得发红,忙摆手道:不不,能帮沈姑娘分忧,是徐某之幸。

    他抿着唇,露出羞怯的神色,不时瞥向沈箬,又将视线移开,那个,沈姑娘可还有需要帮忙的?请尽管提,不用跟徐某客气。

    没有,你可以走了。沈箬半点不委婉地说。

    徐夫子瞧着备受打击般,脸都白了下来,却还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沈箬敲了敲讲台,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叫来两个人,帮她将两副巨型画钉在墙上,本来她是想提前来做好的,可惜计划敢不上变化。

    那是两张人体解剖图,左男右女,脑子和脏器都画的很清楚,刚一挂出来,就立即引起了骚动。

    尤其是坐在右边的姑娘们,纷纷羞怯地捂住了脸,娇声尖叫着,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了。

    沈箬用戒尺敲了下桌子:都安静些,学医者,眼里无男女性别之分,这些东西不过是最基础的内容,你们必须全部记清,等五日后,这两幅画你们都要全部徒手画出来。

    她说着,竟有人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不学了,看了这种东西,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沈箬淡淡地瞥过来,问:你是为什么而嫁人?

    那姑娘嗫嚅道:嫁人还需要理由吗?自然是为了相夫教子,延续血脉后代了。

    那你自己呢?你既然走进了这里,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担负的就是无数人的性命,他们饱受病痛的折磨,濒临死亡的威胁,他们可能就是你的父母亲人,甚至是你的孩子丈夫。

    你明明可以救他们,可以减轻他们的病痛,你却要在这里止步吗?

    那姑娘瑟缩了一下,小声道:那那我再坚持一下吧。

    沈箬闻言,收回目光,似乎刚才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她继续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