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里变得紧张而压抑,每日都有披盔带甲的将士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府外更是日日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提着枪,来回巡逻监守。
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寅时,正是天色最昏暗,人人熟睡梦乡之时。
风声冽冽,如鬼泣狼嚎,一队兵马悄无声息朝着黑风寨逼近。
直至一声震天轰炸,刺目的冲天火光将整片黑夜照亮。
这便是号角,进攻的号角!
冲啊!杀啊!
垂死挣扎者,杀!弃甲投降者,不杀!
黑云压城城欲摧,那一千精兵浩浩荡荡如黑色潮水般向着黑风寨扑打而去,势如破竹,寨中引以为是的机关巧术都没有用,那军兵看似杂乱,实则早已将正确的路径背熟。
大当家!不好了!人质都被放出来了,现在到处乱跑,我们要把他们抓回来吗?
大当家!粮库被炸了,好几处住房都被烧了,根本来不及灭火啊!
不好了!不好了!山下冲上了好多军兵!二当家设下的那些机关都没有被触发啊!
大当家!三当家不见了!
一声声惊慌杂乱的禀报声传来,负责镇守大局的大当家端坐在正大堂中,一身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生锈的重型黑铠甲,身侧立着一把上百斤的巨型长刀,银白刀身反着月光,熠熠生辉。
哈哈哈!真是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啊!就让老夫今日会会这位萧国新起的战神!
大当家震声而站,身下的实木大椅轰地炸裂开,四分五裂,来人,备马!
而萧琛这边,则是捷报连连。
王爷,人质已救出!各处机关都已拆卸!贼匪大部分已投降,共计一百三十一人!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裹挟着冽风急叱而来:萧琛小儿,你别嚣张,老夫与你会会!
一高头大马从山坡飞身冲来,明亮月光下,巨型大刀重重劈来,不过倾刻间便如砍麦子般将一路挡道的士兵清扫干净,疾驰向萧琛袭来。
你去一边避着,不要伤到了。
萧琛只来得及向身边的沈箬叮嘱一句,便腾空一跃,从马背上飞起,脚踩一路士兵脑袋,手中长剑如白练飞转,便向着大当家的脑袋砍去。
锵一声兵器交接火光四射,强劲内力激起层层暴虐气流,直将萧琛的发丝扬起,露出一双冷冽肃杀的黑眸。
大当家内劲一窒,余光瞥了眼手中卷刃的大刀,心中波澜汹涌:上次交手,你在骗我!?
不。
萧琛提剑再度刺来,剑风凛冽,轻触即伤,上次是真,这次亦是真!
这怎么可能!?没有人能在短短时间内功力进步如此神速!
大当家虎目大睁,几欲暴出,不愿相信,他双手提刀,一踏马鞍,飞身而起,刀如惊雷阵阵,虎虎生风,叫人不敢逼近。
然,动作却比之刚才多了几分焦躁鲁莽,还未伤及对手分毫,自己便已是气喘如牛,脱力不已。
战场本就是分毫见输赢,他只是一时气岔,寒光刺来,一剑抵在他咽喉上,对面冷冷声音传来:你输了!
大当家虎目一眯,攥紧刀柄,便横劈而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萧琛当即凌空后退,躲开长刀,继续再战。
只可惜,在绝对实力面前,大当家的顽固只是困兽之斗,待他伤痕累累,浑身血污地撑着长刀,勉强站立时,他却未能伤其分毫。
瞧着那一身银盔铁甲,显赫不凡的萧琛,端立于他面前,眉眼冰冷而深沉,就好似他根本不配为他的对手,大当家不禁仰天大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服了!哈哈哈哈!
说罢,他脚踢刀柄,那把九尺长,百斤重的大刀在空中一旋,刀起头落,滚烫的热血如喷泉涌出,溅洒大地。
萧琛略一皱眉,施展轻功连退数步,躲开血雨,依旧难免玄色衣摆上洒落几滴。
只见一代英豪轰然倒地,徒留苍凉。
大当家落败,剩下负隅顽抗的贼寇自然也无心再战,纷纷丢下刀剑,下跪投降,这场战事结束。
手上长剑一甩,利落回鞘,吩咐完属下清理战场,萧琛回身大步朝着避在一旁观战的沈箬走去,一拉缰绳,翻身上马,将她拢在怀里:我们回去吧。
却见她迟迟望着战局,一手捂住她的眼,拽过缰绳,马头被迫转向,哒哒向前。
说了让你不要来了。
身后微凉的气息中,隐隐略带一丝血腥味,沈箬腰背挺得笔直,两人间还隔着短短一段空气:我并不是害怕。
战争能让人更明白和平的宝贵,无谓的战争除外。
你还在生气我没有听你的?
沈箬侧头瞥他一眼,望向上空,东方天际线上,一缕曙光洒了下来: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本来事情不该如此的。
可惜,他们都成了朝廷派系争斗的牺牲品。
回到郡守府,黑风寨那些投降的寇匪都被关进了牢里,共一百五十七人,此次一战,共死了五十人,三百多人重伤,其余士兵轻伤。
沈箬本想去帮忙救治这些伤患,却不想萧琛早已找齐了五十名大夫,她出现时,反倒影响别人发挥。
无奈之下,她只好离开,萧琛身上的旧病也都已经完全治好,是以如今他能发挥出自身十成十的功力。
想起他与大当家的比斗,那般游刃有余,他到底有多强?
沈箬心中微微变得有些沉重,不愿多想,她便安心带起了娃,却无意间发现府里的人正在收拾起东西。
她叫住管家,提出自己的疑问。
管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几分诚惶诚恐的神色:乔姑娘哦不娘娘
叫我乔姑娘就好。沈箬率先断了他的话。
是,乔姑娘。
管家低头恭敬喊一声,稍稍恢复了先冷静,我家老爷前些日已经向朝廷提交了辞呈,马上新郡守就会过来了,是以命我等赶紧收拾好,方便新郡守入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