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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来了，互相见了礼，我安静的打量着豫王皇四子陈赢斌。他不过十七八岁，长得身材高瘦，剑眉朗目，鼻直口方，非常的英俊，甚至有一点象女孩子那种的漂亮，想来他的生母德妃一定是个美人。豫王虽然记在皇后名下，也是皇后从小教养长大，不过，他终归是没有生母，也没有母族的势力，在皇子中，属于闲散王爷。经常礼部的事情，需要一个皇亲主持，圣上便派给他差事，甚至去京都各个府邸宣旨，或者代替皇上去庙中拜神都会选他去。此次，他本来是代表皇后来观礼，临时被派了来宣旨。
赢斌，你也歇歇，用过午膳再回去吧。豫王虽然有府邸，但是他因为还未娶亲，皇后留他在皇子苑居住。
多谢姑母关怀，今日宣旨，我还得进宫复命，就不用膳了。改日，我再单独来姑母府邸拜望。陈赢斌行了礼，他的气度淡定，远比普通官家子弟来得优雅从容。
豫王拜辞了公主和各位夫人，匆匆回宫复命去了。
贤德公夫人打开了话匣子，豫王也十七了吧，越发的气度不凡，之前主持祭神，也像模像样的，颇有神采。
不错，豫王长得精致，玉树临风，现在还是青龙书院读书。永康公主很喜欢陈赢斌，自从儿子张长清过世，她进宫看见豫王虽然养在皇后名下，毕竟皇后有太子和六皇子两个亲生的儿子，对豫王这个记名的儿子难免没有那么疼爱，她便时常关照着豫王，因此，豫王也经常到公主府邸来请安。
我听说，京都的八大书院，虽然以青龙白虎书院为首，但是青龙白虎书院多是王公子弟，官宦子弟也有一些，只不过因为大部分王公子弟无科举压力，所以，去书院不过是识几个字，同窗在一起不过就是一起玩乐。反而是鸿鹏书院，里面除了官宦子弟还有一些平民子弟，都是苦读学子，学风很正，同窗都是一起讨论科举。一直寡言的昌明公夫人开了口。
不错，我也听说是如此，我家小五，之前一直在白虎书院，我看他有心想学，但是，跟着同窗成日玩乐宴饮，我还打算，今年下半年开学，把他转去鸿鹏书院，也学学普通官宦子弟那样，多读读书。虽然，公爵之子不用科举，但是，小五也不能袭爵，还是得读点儿书才好。活泼的贤德公夫人也开口，一脸忧心忡忡。她家是公爵，长子袭爵，皇上封荫也最多给次子，三子，轮到五子是万万没有爵位的。
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是三公之家，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学好，有没有读书，书院也要好好考量。
德宁公夫人插了嘴，我听说鸿鹏书院的学风极好，今年春闱，中了好几个，好像北闱的第一名都出自鸿鹏书院。你家小五去读书，不求科举，但凡先生细心教诲，又有好的同窗互相促进，定会学到不少学问的。
贤德公夫人听了，来了兴致，北闱的第一名吗？那鸿鹏书院还真的是不错。
永康公主看她们聊得火热，本来不想插嘴，但是听到议论北闱第一名，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不用听说，你们想了解北闱第一名的举子，还真有人很清楚呢。说着拿眼睛瞟了瞟我。
我哪里敢抬头，这个公主师父也真是百无禁忌，啥都乱说。
还好妙清夫人在，她哧了一笑，德金，你这个师父怎么做的，怎么还调笑起徒弟来了，如雨也是我的徒弟。
三位公爵夫人一头雾水的看看永康公主，看看妙清夫人，又看看低着头红着脸的我。
你们说的那位北闱第一名举子，就是乐安县主的未婚夫君。永康公主终于解密。
三位夫人恍然大悟，都拿眼睛打量我。
鸿鹏书院的举子中了五个，北闱整个京都不过只有十五人中，而且，鸿鹏书院的举子都是应届的举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妙清夫人补充着。
昌明公夫人与公主妙清夫人很熟，妙清，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有个侄子，就是书院教书。妙清夫人解释道。
可是崔首辅的儿子？我记得妙清与崔首辅是表兄妹的。昌明公夫人忽然记起来了。
那太好了，妙清夫人，我家小五转去鸿鹏书院后，还得拜托你家侄子多照应。贤德公夫人赶紧拉关系。
德宁公夫人也有点兴趣，鸿鹏书院可教授武艺，我家老三也是在青龙书院，不过，他不好读书，喜欢习武，家中虽然有父兄教他，但是，去书院多些同窗也是好的。
这个我便不清楚，如雨，鸿鹏书院的武艺课程可有？妙清夫人望向我。
我正是走神，猛然听见师父发问，赶紧组织语言，鸿鹏书院也是有骑术和武艺的副科的，与琴棋书画同一个时间，为午后授课。先生就是兵部尚书的侄子，娄元庆，娄先生。不过，鸿鹏书院以科举为主，骑术和武艺的教授都主要是强身健体，没有特别多的训练。
原来如此，也是八大书院都是读书为主，武艺是辅助的科目。德宁公夫人点点头。
乐安县主还未及笄，便许了人家吗？公主你不多留一下徒弟？贤德公夫人话题一转，开始对我感兴趣起来。
我徒弟那么优秀，自然是早早就许了人家的。永康公主得意洋洋。
几位夫人正叽叽喳喳，六公主和七公主也来了。她们今日来观礼，观礼结束，也都各自去换了礼服，永康公主是她们的姑母，自然要打个招呼。正值午膳时间，她们二位来了，就吩咐传菜了。
靖安公主陈智贞我之前见过一次，端午节，她应该不记得我了吧。靖宁公主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难怪七公主的母亲宜妃得宠，就陈智贤这个长相，她的母亲宜妃一定的艳冠后宫，七公主应该有一点胡人血统，深目高鼻，肤白如雪，轮廓清晰，艳丽中带着一点清冷，真是个大美人啊。
两位公主驾到，几位夫人都恢复了长辈的威严，个个都高冷得板着脸，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是客气的寒暄，没有几句话是有效信息。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永康公主吩咐我陪着两位公主去花园散步消食，我心里叽咕，肯定是她们大人又想斗嘴玩乐，才让我去陪两位公主。
永康公主府的花园，就在内院前方，与正殿分隔就是用花园来分隔的。
我领着两位公主在花园中赏花，已近春末夏初，其实都没有什么花在开放了。好在公主府景观别致，即便没有春花，也是一步一景，非常漂亮。
我实在找不出话题，而两位公主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致与我聊天，整个散步过程极度尴尬，我一直提醒六公主小心台阶，七公主这里下坡留神，都是些毫无关联的话。好歹走到了凉亭，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七公主身材很高，眼睛看人都是向下的，不知道她是高傲，还仅仅是高，看人就不用正眼，我要去宽衣，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吧，等我回来再走。陈智贤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吩咐着我，和六公主。六公主未置可否，我只能起立相送。内侍引着七公主往院子里去了。
我和陈智贞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你家可是与驸马姻亲的夏侯家小姐？靖安公主开了口。
不错，我家长姐是南粤王妃，粤国公小公爷是我家的姻亲。我悄悄打量着靖安公主，她身材颇高，圆脸盘，眼大无神，扁鼻子，看着有气无力的样子。从她的外貌来看，难怪她的母亲淑妃不得宠。
我见过你，你是驸马的义妹。
是，我还怕公主事忙，不记得了。
怎么会，你与驸马可是经常见面，我听说，你们一起合股开了酒楼？
不错，叫陶然居，主营南粤菜肴。不过，那个店我只是入股，偶尔从店中叫菜，几乎不会去。驸马与我自幼相识，我不看着店，他也不会不分红给我的。我故意说得无比随意。
六公主有些犹豫，似乎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半晌，你与刘杨可是青梅竹马。自幼便在一起的？
我们是姻亲，我长姐远嫁南粤，我幼年曾经去南粤探望长姐，所以与小公爷相识，也算总角之交，我十岁的时候，小公爷便被召来京都赐婚，之后就很少再见了。最近倒是偶尔见面。
什么？你们最近常见面？陈智贞忽然提高音量，打断了我的话。
对啊，我长姐拜托他，置办一些宅子和田产，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作为我的嫁妆。他经常派人送一些样品过来与我看，还带我看过宅子，签一些农庄过户之类的契约书。
你要成亲了？陈智贞好像松了口气。
我点点头，做娇羞装，是，现在是定了亲，还要等秋后，才能确定具体日子。
六公主忽然缓和了语气，显得非常和蔼可亲，乐安县主，你不是还未及笄？怎么就要成婚了？
我沉吟片刻，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由不得我做主的。我幽幽的说。
靖安公主似乎找到了共鸣，也是，不要说你一个侍郎之女，即便是贵为公主，又哪里可以自己做主。只听她叹了口气。
我忽然有点同情她，刘杨对她实在无半分感情，甚至心中是恨她的，虽然不是她的错，就算没有她，也会娶其他的公主，反正刘杨是要被质押在京都的。她没有什么错，但是，女子得不到丈夫的喜欢，总归是会难受的。
我忽然想安慰她，想让她知道，刘杨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不好，而是有其他原因。我不知道刘杨有没有实施传播流言，他有断袖之癖，这件事情，也不好贸然多说什么。
小公爷好武，以前在南粤，最爱就的骑马打猎，可能是因为在京都，虽然繁华，却不如山野树林好玩儿。
原来他喜欢打猎，难怪家中养了一大堆金鱼，鹦鹉，甚至还有鸳鸯，野鸭，不过，经常很快就不见了。怕是被他射杀了。靖安公主恍然大悟。
我可不敢接话，我知道那些金鱼，鹦鹉，八哥，鸳鸯，都没死，它们都被捞上来放在我的宅子里了。
如雨，我可有那么叫你吗？
当然，公主叫我名字，是我的福气。我赶紧狗腿的答应着。
你说，你与刘杨自幼相识，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在南粤可有心上之人？
果然，问到这个事情上了，小公爷自幼生长在军营里，早年跟着王爷征战，即便后来苗疆平定了，他也甚少在他的公爵府里住，也没听说他有过什么姬妾之类的，即便是服侍他的，也都是小厮和侍卫。小公爷似乎不近女色。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把不近女色这四个字说得尤其用力和清楚。
靖安公主呆了一呆，你是说，刘杨府里没有姬妾，连服侍他的都没有丫鬟吗？
不错，我去过粤国公府，全府上下，一个丫鬟都没有，都是侍卫和小厮。我可没说瞎话，刘杨府里真的没有丫鬟，当然，他住王府的时候多。
你可知道你义兄，在京都，日日留恋勾栏瓦舍？
这个我不太清楚，小公爷每次约我吃饭，或者谈事情，倒是没有在那些地方，不过男人去青楼好像也挺普遍的。
你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靖安公主忽然提高的声音，如雨，你可不许跟我撒谎，你可听说过，刘杨，他，他有断袖之癖？
我吓了一跳，刘杨这个速度也太快了，怎么刚有个想法，就赶紧实施了？我的犹豫和沉默，显然，令靖安公主疑心更重了。如雨，你老实说，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我做出小孩子害怕的样子，犹豫半晌，六公主，你要恕我不能从命，我真的不知道小公爷到底是不是，那个，你说的什么癖。
你确定他在南粤不近女色？你从来没见过他逛青楼，留恋花丛？
是不是不近女色，我不敢说，反正我没见过他有喜欢的女人，也没听闻过他逛青楼。小公爷每日就喜欢骑马，打猎，偶尔还会带我去山里骑马打猎。
那为何他来了京都忽然留恋勾栏了？靖安公主皱着眉头，沉吟半晌。
我赶紧转移话题，这个疑虑留在她心里就好了，可不用当着我的面去踢爆什么，我可不想掺和。可能京都繁华，他就学会了吧。南粤那个地方偏僻，人又少，当地苗人和土著，都又矮又黑，外貌丑陋，可能小公爷来了京都，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就改了爱好呢。
也是，再说吧。想不到，如雨你那么有趣，日后，有空，来驸马府玩儿。陈智贞显然也暂时搁置了对刘杨的疑虑，不过，相信最近她一定会派人跟着刘杨。就看刘杨自己怎么设计了。
多谢六公主抬爱。不怕你笑话，我回京都都不到一年，更不懂宫廷礼仪，在南粤骑马爬树，野惯了，连我家中的规矩我都经常搞错，和公主这样的贵人相处，我怕自己露怯，也会冒犯了公主。
陈智贞看了看我，我看你今日的大典，应对有度，气度非凡，你也太谦虚了。
不是的，我真的不是谦虚，我的性子闲散惯了，今日被封为县主，于我是莫大的荣光，但是也是个巨大的惊吓。我很怕弄错了仪规。我父亲知道我的性子粗鄙，所以，订亲的人家都不是官宦人家，而是商贾之家。他是知道我不懂那些规仪，容易出错，所以把我嫁给商贾人家，不用守官宦人家的规矩。
原来如此。陈智贞点点头，你父亲也算是疼你了，官宦人家的女儿，多数都是用来结交贵人，能让你嫁入商贾之家，不再受官场的约束，对喜欢自在的你，应该是好事。
是。我规规矩矩的应着，不想就这个问题再深入沟通。
我们二人正无话可说，内侍来报，七公主觉得犯困，已经去回禀了永康公主，然后回宫了。我们也就往永康公主寝殿去，六公主也拜辞了永康公主，回驸马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