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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清夫人的府邸，最近永康公主一直都在，公主搬来住在客房已经好几日了，妙清夫人的仆役们悄悄的叫苦连天。永康公主来此居住，各种要求都提高了许多，公主的厨子和随从家丁，统统搬来保护公主和服侍公主。妙清夫人府邸倒是不缺房子，只是，夫人为人随性洒脱，虽然生活精致，但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讲究。公主则完全不同，不但饮食起居讲究，连仪仗也是大为不同。

    我到妙清夫人府邸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公主的仪仗和家丁都在夫人的府中，还是一大早。

    夫人在骑马，公主在用早膳，夏侯小姐你去哪边？

    我去骑马。换了骑马服，我去找妙清夫人，马场上，妙清夫人已经骑马跑了若干圈，见我来，吆喝着坐骑，要与我比赛。

    一场比试，夫人的马虽好，论速度可真比不上我们齐齐，她看着齐齐发亮的皮毛，如雨，你这匹马，真是神骏啊。

    那是，我的齐齐可是西域神驹，从小养大的，当然最好了。我得意的摇头晃脑，我的齐齐就象我的儿子，每次有人夸它，我都开心不已，从来不会谦虚。

    把马丢给尹健羽，我和妙清夫人一起往书房走。

    师父，昨日赏花可好玩？

    也就那样，宫里赏花规矩多，也不知道是看花还是看人，没意思得很。

    还好，我没那个资格。

    如雨，你真的不想进宫看看？皇宫好歹是琼瑶仙境，富丽堂皇是有的。

    那有什么可看的，看了又不是我的，我最怕繁文缛节，规矩太多，我记不得也麻烦。

    以后可是由不得你了，永康公主昨日禀明了皇上要收徒一事，皇后还给看了日子，说是这个月二十八就是吉日，公主要在府邸正式收你为徒，大宴皇室贵族宾客，把你介绍给大家。

    什么？我大吃一惊，师父，那个，那个，能不能不要兴师动众，那得多少规矩，麻烦死了。我瘪着嘴嘟囔，我不要，我就师父一个师父，公主对我好，我知道，能不能不这样大操大办？

    妙清夫人停住脚步，看了看，就我们二人单独在路上，随从仆役都离得很远。如雨，你还是个孩子，其中利害可能不懂。我知道你的性子，与我一样，是个闲云野鹤的个性，不喜欢荣华富贵，也不愿意被束缚。若不然，公主给你看中的四皇子陈赢斌是极好的，不但性子温和，还儒雅俊俏，只是你不喜欢陷入皇室纷争。

    是的，师父，我对嫁给王公贵胄，高官显爵之家，完全没有兴趣，只想安安静静嫁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夫教子过平静的日子。夫君也不必飞黄腾达，只求能真心相爱，夫唱妇随的逍遥一世。

    妙清夫人听了眼神忽然变得悠远，如雨你很好，你所愿，与我曾经，竟然是一模一样，难怪见了你我便觉得有缘。她低声念叨着，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如雨，你听好，这些话为师本不应该说的，你听了记住就好，要怎么办，你也自己思量，不要告诉他人。

    是，师父。我低头答应。

    永康公主喜欢你，自是不必说，但是，如此高调的收你为徒，让崔恒去做赵家的媒人，其实也是为了今上。你父亲本来是不站任何派系，所以才会在吏部平步青云，官至侍郎。一般的科举出身，很少有不足二十年便位居三品的，何况你父亲不过是同进士。吏部是任免官吏的最核心的位置，你父连调任其他部都没有，一直在吏部，不过是因为不站队。现在，你哥哥娶户部尚书之女，你又要嫁工部户部任用的皇商。此时，公主赏你一场泼天的富贵，你父亲日后便无法取得宁王的信任。我只能说到此处，其他你自己思量。

    我听得一身冷汗，想不到看似长辈的喜爱，居然已经涉及了朝廷的各个派别和好几家官员和皇家。我有点发抖，师父，那我该怎么办？我东张西望，看看四下无人，身子不敢动，但是，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妙清夫人轻轻叹气，孩子，难为你了。不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你还是一如既往就好。此事对你家族也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你偶尔可以提醒父亲，要忠心办差，对皇上忠心，一如既往就好。

    是，师父，我懂了。我垂下头，低声说。随即，抬头，换上笑脸，公主一定等急了，师父可用了早餐？

    妙清夫人笑着说，用过了，我不比公主，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我们师徒说说笑笑的走进书房。

    永康公主已经用过膳，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一副画，是妙清夫人的新作，春日山居图，画的是我们去西山看花的情景，满山梨花盛开，偶有几树杏花娇俏的点缀着。几位春装妇人，看着山花的背影，也异常传神，树丛间，若隐若现的少女，看装束便是我。

    师父的画，实在的传神。我不禁赞叹，可惜我是没那个天赋，画画是万万不行的。

    永康公主见我们师徒结伴而来，都穿着骑马服，你个小猴儿，还是那么皮，都是订亲的人了。

    公主，我今天骑马赢了师父。我献宝一样的汇报，果然，永康公主也跟着开心，妙清，你不是号称女中豪杰，怎么骑马输给了徒弟？

    哼，如雨的马是西域神驹，可不是我输了骑术，马不如她的而已。妙清夫人也是一脸不服气。

    师父的画好棒。前几日，我逛金石店，得了两方田黄，刻了两枚闲章，想送给两位师父。我一脸狗腿的模样，看着永康公主和妙清夫人。

    永康公主听了摇头，你就是讨好妙清师父，她喜欢金石印章，我既不会画画，也不写书法，要哪个闲章做什么？

    我嘟起嘴，人家都不会刺绣，还日夜做针线，给师父绣了荷包。委屈的样子，立刻引起了永康公主的怜惜。好了，好了，拿来看看。

    我递上了两个荷包，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小的荷包。永康公主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妙清夫人的，如雨也开始学做女红了啊，这是要嫁人了，开始现学的吧。

    我是没什么耐心，所以，几乎不做女红，也不怎么会。东西是粗陋了点儿，两位师父不要嫌弃。

    妙清夫人拿过荷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象牙印章盒，带了小小的朱泥格子，再往下是一块巨大的田黄刻成的印章，她的印章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用的是瘦金体笔法，字字如刀，遒劲有力。妙清夫人的妙目一直盯着看，这块田黄价值不菲，刻工笔法都很精妙，如雨，想不到你的刻工如此之好。

    永康公主也打开了象牙盒子，她的印章是蜡炬成灰泪始干，用的魏碑字体，比妙清夫人那一枚字体浑厚端庄了许多。如果说妙清夫人的印章是机巧，她的印章则是雄浑。你心里有我这个师父，不错。

    如雨，让你破费了，这两块田黄也是稀奇之物，难得颜色水头一模一样，如此品质还能大小一样，真是罕有。我夫君是金石大家，也难得见到这个品相的田黄。你是用心又花了重金了。妙清夫人一直念叨着，她是文人，财富不多，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在奢华的文玩古董和奇石玉器这些东西上，也没有太多的花销。

    永康公主笑着说，妙清，是如雨的一片心意，这个田黄虽然金贵，价值不菲，应该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吧？

    德金你不懂金石，田黄极为罕有，这两块难得又大品相又好，颜色略深，又会贵很多。如雨，你说，是不是很贵。你个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师父不必担忧，我长姐给了我一大笔钱零花，我没有太多花销，平日有家中的份利银子就够用了，买点东西孝敬师父也是应该的。银子这个东西，买到心头好就好。

    我看你长姐对你真是不错，又是托人给你买宅子买店铺农庄，还给你零花钱。永康公主叹道，看样子她在南粤过得也很舒心了。

    是，南粤虽然偏僻，远不如京都繁华，不过，长姐在王府倒是很得王爷敬重，内院的事情完全都是长姐做主。我从南粤回京都，长姐知道此去恐怕今生再无相见之日，便给我了五千两银子巨款，作为零花钱。我实在没什么地方花钱，也不过就是偶尔买买文具和这些金石之物了。

    你长姐也是对你用心了。妙清夫人拍拍我的手。

    对了，如雨，我已经禀明圣上，要收你为徒，皇后娘娘亲自选了日子，二十八日，要行拜师大礼，到时候，王公亲贵，还有几个公主都会来观礼，从此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谢公主。我立刻跪下行礼，可是我好紧张，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在意，你到时候就去我府里便好，我拨一个院子给你，衣服和品级的用具，都会给你准备好，你提前一晚人过来就行了。永康公主不以为意的说。

    妙清夫人扶起我，如雨，不用担心，不过就是行礼，然后，带你认识一下公主的亲近王公，夫人，公主应该也就是六公主，七公主会去，还有四皇子。

    是，我还要准备束修之类的吗？

    公主不收束修，不象我。妙清夫人笑着说。

    什么？妙清，你收徒弟还受束修？

    我又没有什么产业，收徒弟当然要收束修。妙清夫人撇撇嘴。

    我笑了，我在师父家里又吃又学的，束修的钱都不够买点心。

    那我要不要收呢？永康公主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

    你个富贵公主，名下产业不知道多少，还好意思收如雨束修？再说，今日这枚闲章，恐怕要顶十年的束修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心疼你徒弟，如雨难道不是我徒弟？如雨乖，为师定然在你嫁人的时候，送份大大的嫁妆给你。

    我只能点头称是，这两位师父拌嘴起来，很快就要军备竞赛，必然会攀比着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