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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沐只有一天,我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书院生活,现在颇为舒服的地方就是,每日不用去给父母请安,我也尽量减免了丫鬟们跟着我的频率,大家都轻松,我也乐得没人管。

    崔子磊好像并不认识我一般,在课堂上并不会多关注我,他也看出了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好学生们的身上。当然,我说的好学生就翁德仪和夏侯若兰,她们二人争奇斗艳的学习着,不但在上午的课程里比着背论语,作诗,据说下午的课程书法课上,也是比拼得很是用心。若兰的书法在书院都很有名,尤其是行楷,端的是字字端方有力,而翁德仪则是隶书写得好看,俊雅飘逸。

    赵鹂这个若兰的跟屁虫给我形容的时候,简直就是用尽生平所学的形容词和成语。可惜,她对牛弹琴,我对书法完全没数,主要也是看不出来哪个好看,行楷和隶书在我眼里无非就是整齐好认,草书什么枯墨之类的,在我眼里完全属于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干。当然,我倒也不会公开发表什么意见。

    赵鹂也是无聊得紧,她倒是和我差不多,对功课随便对付,识字,完成作业,在课堂上尽量缩小,不被先生注意,该默书也会,该背诵也背得出,其他就毫无特长了,仿佛不在课堂。

    和我坐一排的林倩儿,只是上午上课,也是经常完不成作业,人是很聪明,但是她还要兼顾学医术,所以,精力有限,也不太同我们一起玩,尤其中午的八卦闲聊时光,和下午课程的间隙,她都不在。倒是吕嘉珍和我变得很熟悉,她是一贯的默不出书,作诗更是一塌糊涂,不过,她喜欢画画,绣工也很好,她亲自做的荷包香囊,简直是艺术品,绣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的。令我不禁感叹,人真的是各有所长的,虽然她实在不喜欢读书。若兰一贯耻笑她,翁德仪也嫌弃她,自从我来书院,她仿佛找到了伴儿,经常与我闲聊。

    赵鹂,吕嘉珍和我,在开学不足一月后,居然成了最好的朋友。我对付先生的法子,也教会

    了她们,我们仨人一起想法子背书,拼接对付作诗,还真的是不亦乐乎。

    杏仁善于刺绣,我问她拿了花样子给吕嘉珍,她竟然非常喜欢,也拿了京都最流行的款式回赠,一来二去,杏仁当值的日子,吕嘉珍就会跑来和我一起午餐,吃完就和杏仁叽叽喳喳的在一边交流。

    赵鹂本来就与吕嘉珍家熟悉,她家的工程很多都是吕嘉珍的父亲,工部侍郎吕子然发包的,所以,她们自幼便一起玩耍。和赵鹂一起从小长大的其实还有焦雅律,这位她的表姐。赵鹂非常不喜欢焦雅律,更讨厌她总是缠着赵鸾。而焦雅律每次矫揉造作的喊着表哥。跑来找赵鸾,赵鹂总是一副要吐的样子。

    这日,有雨,我的骑术课又暂停,不过,书院是不会放我们回家的,因此,骑术课的学生就会去其他班级旁听。我只有书法和棋艺课可选。赵鹂和吕嘉珍在说服我和她们一起上课。

    赵鹂一脸狗血的样子,如雨,你看你的笔架那么漂亮,墨也好看,不如来我们书法班,先生教我们魏碑。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写字啊,不去不去。我摇着头。

    赵鹂凑近,贴着我的耳朵悄悄说,你不想看你二姐和翁德仪向先生撒娇吗?

    我刚有点感兴趣的问,什么,有趣吗?还有啥?

    哪个不好玩,不如去看赵鹂二哥被她表姐蹂躏。吕嘉珍一脸坏笑。

    什么什么?八卦如我,立刻被吸引。

    赵鹂都好奇,棋艺课吗?

    吕嘉珍凑到我们俩耳边,表哥,你快看啊,我这个棋都被吃了。表哥,你快来,姐夫。她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学着焦雅律。

    我笑得直不起腰,立刻决定,骑术不能进行的日子,我要去棋艺班,学习下棋。赵鹂都一脸好奇,恨不得改了课,也跟着去。

    从中午放学到午餐,我都乐得合不拢嘴。

    你在开心什么?离休沐日还早的很。赵鸾坐到我身边,一副调笑的样子。我和赵鹂玩的多,慢慢也就和赵鸾很熟悉了,他经常和若竹一起,与我们姐妹作伴。若兰一副清高脾气,对赵鸾总是客客气气的。

    我知道,以林清琳的脾气,定是给若兰灌输了,将来要嫁公侯或者官家子弟的思想,也不能和商贾家的孩子来往密切。而若兰的目标大约就是我们的先生,崔子磊,他是首辅大臣崔恒的儿子,虽然有了儿子,但是妻子病亡,目前还没续弦。而翁德仪应该也是这个打算,所以,看她们两位在论语课侃侃而谈,虽然思维幼稚,还是蛮有趣的。不过,客观说,崔子磊外貌英俊,身高腿长,又一派魏晋名士的潇洒态度,确实挺不错的。单纯从外形来说,翁德仪的美貌真的大大优于若兰,不过,似乎若兰才华略胜,加上若兰个性比较开朗,自来熟,和崔子磊的相处方面,她是自然很多的。

    我吃着午餐,满脑子八卦,心情不错,当然开心啊,今天不用上骑术,我去旁听其他的课。

    不如来棋艺课?我还没见你下过棋。

    我哪儿会啊,不过,倒是可以看看热闹。

    什么热闹,棋艺有啥热闹好看,观棋不语,大家都是自己摆棋而已。赵鸾有点好奇。

    我一时语塞,我总不能说,看你表妹怎么撒娇啊,只能硬编,下棋和打仗类似吧,如果战事正酣,不亚于比武格斗,应该也是凶险的。

    想不到如雨妹妹你还有这等见识,不错,下棋就是战局,只不过,书院的棋艺课颇为简单,很少有人可以谈论棋艺就是了。

    没有没有,我瞎说的。我赶紧撇清,围棋这个东西,我是真的幼儿园水平,李云齐小时候确实上过过围棋课,还有象棋,国际象棋和机器人课,想当初我也是全职鸡娃的一个老母亲啊。只可惜,王海波葬身大海,公司没了主理人,欠了一屁股债和房贷,公司还有外人占据主要业务岗位,我是花了多少心血才肃清了反贼,把公司弄上正轨。什么琴棋书画,本来陪着李云齐的幸福童年,都是那个春日,戛然而止。我的思绪跑了好远,李云齐不知道怎么样了,从八岁开始的自力更生的小男子汉,应该没有妈妈在,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吧。我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浮起了雾气,慢慢闭上眼睛,浮现出的居然是赵鹄的样子。也许有一日,我便再也不记得李云齐了,过去慢慢遗忘,我也从李梦思变成夏侯如雨。

    我在发呆,被人摇醒时,看见的是吕嘉珍。如雨,如雨,快来看看,这个棋局要怎么摆?

    她拿着作业来问我,平时她做不出,就经常让我帮她对付,不过是死活的小训练,这种儿童水平,我还是有的。

    赵鸾在一边看着我们俩,你不要看,要不你帮她做了吧。我捣鼓着,有点不想动脑子。

    不了不了。赵鸾学着我的语气,赶紧离开。

    果然,男人不靠谱,我只好拿了吕嘉珍的作业,帮她随便画画。满分是不会,及格尚可。

    棋艺课的先生是国子监的监生,教教书院的辅助课程,也只是捞点外快。上课颇为无聊,学生除了个别人棋艺超群,比如赵鸾,其他人都棋力平平,无非带着大家排排棋谱,打打劫。

    今日来旁听的不止是我,还有王元康。

    先生安排对弈的时候,他找上了赵鸾。

    于是,下午的大部分时间,就是赵鸾和王元康对弈,先生放羊出去喝茶偷懒,我们学生在边上观棋,摇旗呐喊,顺便出主意。期间,自然也少不了表哥加油之声。

    当然,不是我喊的,虽然,我表哥也在。我远远的看着他们下棋,悄悄的和吕嘉珍咬耳朵。时不时过去看他们的战局。

    赵鸾的棋力与王元康在伯仲之间,这让我很吃惊,我一直觉得王元康是个不学无术的王公子弟,而赵鸾一直有才子学霸之名。赵鸾的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王元康则的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王元康疯狂的抢攻,而赵鸾则以实空为主,全然不顾姿态和形状。从现代围棋角度来说,赵鸾的下法无疑是稳妥而有效的,但是,即便王元康周身破绽,他的攻击太犀利了,赵鸾竟然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我下棋虽然水平很臭,但是,也没少看围棋对抗赛,这点观棋水平还是有的。眼看王元康虽然攻击犀利,但是,赵鸾有要吃掉他大龙的危险。赵鸾已经看出王元康的进攻套路,在步步为营的挖坑引诱他入坑。双方落子都越来越慢。

    天色不早了,他们两人都要经过长考才会下出一步,先生已经回来了,时辰不早了,二位每一步棋,只能一百个数哦。

    想不到古代也有读秒,也是,一步棋想半天,看棋的人都困了,天都黑了。

    我过去看他们的战况,王元康的大龙正是被赵鸾围剿,但是,也不是只有一口气,所以他还可以做困兽斗。天热又在思考,王元康黝黑的脸发红了,黑红黑红的,像个包公。

    我端了一盏凉了的茶,递给他,表哥,歇一歇,喝口茶。我对先生说,先生,王元康一直都没有喝水,让他喝一盏凉了的茶,很快回来。。

    王元康抬头看见是我,开心的笑了,退到一边,喝了口茶。

    赵鸾一直有焦雅律在一边叽叽喳喳的端茶倒水,倒是不渴。

    王元康休息了一下下,喝完了一盏茶,忽然,发力。落子在远端的空位,赵鸾有点晕,他蒸纠结在屠大龙,忽然被引开注意力,但是,时间有限,他来不及细想,便直接应对。几步棋之后,王元康已经引着赵鸾,在棋盘的另外一边围出了好大一片,并且逐渐蚕食,与这边的大龙连接,活了。

    赵鸾弃子认输,棋局终于结束。

    大家终于散学了。

    今天只有棋艺课散学晚,若兰若竹竟然已经提前坐车回家,而赵鹂也跟着我家的车先走了,留下赵家的马车,说请赵家马车送我回家。

    今天因为骑术课不上,本来当值的尹健羽也提前带着马匹回家,我竟然,既无仆佣,也无马车,要搭车回家。

    默默上了赵鸾的马车,他似乎还未从败局中回过神,一直沉着脸。我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喝尴尬,第一次与他那么近的坐着,两人几乎在马车里,促膝而坐,而且,他还身高腿长,两条大长腿几乎是顶着我的腿。

    我努力的往后缩,尽量不想惹他,这个低气压有点可怕。

    你给你表哥支的什么招?赵鸾忽然发问,吓了我一大跳。

    什么支招?我赶紧否认,眼睛不敢看他。

    他轻哼了一声,我明明见你递了茶水给他,茶盘下有一个小纸片。

    赵鸾居然在下棋的时候,还能观察到我给王元康的纸条,也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也没支招,我又不会下棋,只不过,我看见棋盘还有很多空位,围棋不是看谁的地盘大谁赢吗?我只是让他看看实空而已。我也不想隐瞒,本来就是个游戏,何况,我不过是偶尔一次旁听,也不会次次下雨都不上课。

    赵鸾听了我的话,似乎不太信,但是又说不出什么。良久才说,反正你欠我了,下次还。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欠他是啥,不过,看着他阴沉的脸,也不敢说什么,不吭声的当作没听见。

    很快,马车就到了我家角门,赶紧下车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