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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秦拜别如雨，去侍郎府的正院拜见夏侯松原，已经是午后，夏侯侍郎刚歇了晌，正在由姬妾陪着喝茶听曲儿，难得开春，政务不忙，他也偷懒没去办公。直到通报南粤王的信使来了，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小女儿如雨回府的日子，既然护送的信使来了，想必如雨也到了府里。对这个小女儿，夏侯松原印象模糊，自从长女嫁入南粤，她就一直卧床生病，他的原配夫人，虽然是侯府小姐，但是身体柔弱，常年卧病，连带她的孩子，除了长女如云出挑，长子和幼女都身体孱弱，特别是长子如风，竟然去年一病不起，特意给他娶了媳妇冲喜，也没救过来他的命，现在，西院还住着他新寡的妻子。也无子嗣，娘家又是个破落户，左右留在府里总归有她一口饭吃，将来如果愿意一直守寡，就过继个孩子给她，也算给岳父建业侯那边一个交待。至于这个幼女，才貌皆是平平，不如长女，加上身体柔弱，如云生子，也是实在她长兄病得更重，才派她去南粤。谁想到，如云留她一住就是三年，也是豆蔻年华了，夏侯松原琢磨着，等二女儿若兰出嫁，他也得给这个小女儿找个婆家。若兰是续弦林氏的女儿，比如雨大两岁，养在侍郎府，也是琴棋书画都精通，虽然才能不如长女如云，也是书院里出名的才女，尤其是书法，更是深得他的真传。

    柯秦行礼拜见了夏侯侍郎，敬上了王爷和王妃的问候信函，夏侯松原礼貌性的感谢了一下王爷派人送女儿回来，客套话说完，柯秦恭恭敬敬行礼，大人，王妃还有几句话，让我带个口信给您。

    夏侯松原屏退了姬妾和伺候的人，柯秦凑了上去，父亲敬上，南粤王蛰伏中，朝廷恐诸王争霸，父万万不要参与，不站队，享清福。吾妹如雨，入粤时深中剧毒，万幸有王府神医方救回性命。望父亲关照一二，日后婚嫁，亦不要嫁入关联人家，以如雨自愿为上。另，节敬随后送上，内宅走动我已嘱咐如雨施行。女如云拜上。夏侯松原点点头，端茶送客。

    他与如云有另外的书信通路，他们父女一般都不会经过王爷的信函通路传递信息，这次，王府的侍卫传话，他摸不清如云的用意。他已经在京都听闻，近两年，刘畅越发荒淫无度，几乎不理政事，几乎南粤的日常都交给了南粤总督苏世明。而南粤本就偏于一隅，又落后贫穷，多山少地，物产稀少，都是山民村夫，不足为惧，皇帝还特地把粤国公刘杨弄来京都，选为驸马，南粤王已经属于废了。他布局朝廷，能把女儿嫁给南粤王，本是看他年轻会带兵，以为可有攀附，但是，现在南粤王式微，朝中康王宁王各有自己的门人领地，他正在犹豫要如何站队，托什么关系，长女忽然派人带话，不知道是真心所言，还是说给刘畅的人听的。他有点摸不准，不过，如云一直是他对朝政的看法的军师，多次消息和预判都很准确，所以，他还是很信任如云。现在如云叫他按兵不动，倒是也无妨。至于如雨相关的事情，如云一直强调，难道是知道他想通过嫁女儿，搭上新的门路？不过，她说如雨去南粤前就中毒，八成就是林氏那个女人，真是，都不能容得下一个继女。女儿是比儿子更宝贵的结交权贵的工具，林氏善妒，这几年姬妾娶了一大堆，竟然均无所出。如风又早亡，次子若竹，虽然在书院，但是才华有限，还有个幼子若松，年纪尚小，完全看不出天赋。现在唯有两个未嫁女儿，若兰和如雨，若兰不提，这个如雨，如果真如如云说的，恐怕是才具不足。以如云的心思，如果有个亲妹子，可有攀附权贵，必然是她和南粤王在京都的助力，如云一直强调不要如雨高嫁，恐怕是如雨实在不堪大用，又是亲妹子，就让她嫁个商家富户，过个平安日子。想通这一节，夏侯松原登时轻松了。明天，如雨会来拜见父母，他也要宽厚的待她，毕竟，也是亲生的孩子，离家几年，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至于林氏，他也需要点她一下，不许招惹如雨，让如雨安安稳稳，过两年嫁人。

    林清淋知道如雨今天回府，不过，没让管家安排她来拜见，美名其曰让她休息一下，明天再见。她一直百思不解，明明下了寄生蛊，为什么没有发作，反而，好好的活着回来了。以她的设计，如雨应该是在进了南粤地界不久，就会毒发，反正南岭瘴气遍布，中毒中蛊都是家常便饭，也就是老爷那个书生觉得南粤是个什么福地，巴巴的把女儿嫁过去。不过，也正好，那个如云才华横溢，留在京都，必定高嫁，她若得势，必然扶持自家兄弟和妹妹，那她这个主母还有什么滋味，就是她儿子若竹若松，也得在长子之下。好在如风是个病秧子，都不需要她动手，如风就夭折了，虽然娶了媳妇冲喜，也是不中用，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现在，侍郎府便是她们母子的地盘了。至于夏侯如雨，既然逃过一死，想来也病弱蠢笨，不足为惧。林清淋让大丫鬟冬梅今天去看了，据说，如雨小姐长高了不少，但是依然很瘦小，衣着也简陋，带了两个箱子，颇为寒酸。她本想派两个大丫鬟去她房里照应，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那个孩子，之前就淘气活泼，自从生病便死气沉沉，好像连识字都不太多，这三年，据说身子一直不好，如云都没有怎么让她读书，以休养身体为主，才保住了小命。现在已经接近端午，京都端午有龙舟赛，各府女眷都会去观赛，看完龙舟便要入暑，京中书院开始上课，到时候把如雨塞进书院，她的蠢笨正好衬托出若兰的慧智兰心。她的若兰，生的娇媚可人，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书法，更是连老爷都赞不绝口。

    去，把这个玉镯子给二小姐送去，明天戴上。林清淋吩咐着大丫鬟春兰，这个镯子可是老坑玻璃种，瞧这个冰花，简直就是精品，夫人真是疼二小姐。春兰是她最得力的大丫鬟，有见识，会说话，最是她的心腹。

    次日一早，我被杏仁唤醒，有点迷糊，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完全清醒了，才想起来，我已经回了京都，我现在是夏侯家的三小姐，我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马上要投入战斗了。

    我看着杏仁给我准备的衣服，一身嫩黄色的春装，搭配着我喜欢的玉簪玉蝴蝶和漂亮的璎珞裹着的小玉猴，我知道这一身看着不算特别华丽，但是，无论衣料还是首饰，都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布料是最新款的江南织锦，不但色泽鲜亮还有暗纹，在阳光下会有不同的反光，走起来看着特别的闪耀。玉器也都是我最喜欢的和田玉，我对白玉的喜欢，是大家都知道的，这几年，羊脂玉成为的了无论赵鹄，刘杨，还是王爷王妃赏赐我的最好礼物，我随身只带了几样首饰，一多半都是羊脂玉的。其实，南粤往西南，有一些地方盛产翡翠，就是一种绿色的玉石，尤其是一些老坑，有各色的透明玉石，京都这两年好像流行，刘畅每年往京都送的岁敬都有不少这种贡品。当然，其实，水色最好的精品，都是王妃先挑一些留下。如云喜欢翡翠，也经常戴，不过，她知道我喜欢羊脂玉，不怎么送我翡翠。

    衣服也太耀眼了，低调点，我穿那件暗红的袄子就行了。我低声的吩咐杏仁，还有首饰，随便弄个金钗就行了，配个珊瑚坠儿，玉器都收起来，不戴。

    杏仁听着我吩咐，老大的不满意，叽叽咕咕的，这件暗红的袄子搭配的裤子都短了，小姐又长高了一寸，袄子是没小，裤子短了。小姐也是，人家长大都是整个身子一起长，你可好，只长高，不长胖，只有腿长长。杏仁叽里咕噜的对我表达不满，我知道她做的嫩黄衣裙特别配我的皮肤，其他人穿黄色可能显得黑，而我皮肤白嫩，近乎透明，穿嫩黄色，显得又精神又娇艳。

    杏仁给我梳头化妆，都被要求最简单的款式，不要浓妆，连唇色都要那种偏朱红的，打扮完毕，杏仁万分不满意，叽叽咕咕的非要把一个如云送我的玻璃种飘花的浅粉色玉镯给我戴上，声称，全身上下看着太寒酸，一定要戴一点首饰才行。我只在拗不过她，只好戴着，反正这个玉镯也不起眼。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瘦瘦小小，皮肤白皙透明，看着若不惊风，身穿暗红色的衣裙，更显得楚楚可怜，衣服的款式偏旧，裤子还短了一寸，看上去不算寒酸，但是也不富贵，腰杆笔直，倒是有几分书卷气，我这个造型打扮，就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不卑不亢，端庄娴静。我很满意自己的样子，看上去没有攻击性，也不艳丽，最好一会儿反应慢一点，显得蠢笨一点，我默默的叮嘱我自己。

    我的院子离去拜见父母的正院最远，几乎要跨过内院和外院的全部，不过，我也算第一次熟悉一下我的家，侍郎府的格局和各个院子的结构。

    桃仁杏仁陪着我，潘凤鸣留下看家，同时，她也要开始改造我们的练功室，尹健羽留在院子里照应我的小马齐齐，他和潘凤鸣的马也都在马厩里。我们的马，需要草料和操练，我得记得今天要向父亲提议，关于马匹的管理，我需要自主。我今天除了装怂，最总要的事情就是尽量多的争取自主权。

    走过东院的时候，桃仁悄声说，小姐你看你的院子现在已经拨给若松用了，之前是与若兰的院子对面的。我看了一眼，格局很小的院子，但是中间有花园，而且，离厨房也很近，果然，原来家里的设计就是女孩儿都住在内院，比较方便照应。而我现在住的外院，主要都是少爷们住的，还有一个客房院子，难怪李氏那么着急，直接给如云密信，给我安排如此粗陋的院落。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好，首选，我的院子大，又偏僻，不会有太多闲杂人等过来打扰我，而且靠着角门，我悄悄出门，应该也有机会，即便我不能出门，安排丫鬟出门也是很方便。而且，有马厩，我的齐齐可以和我住在一起，我是很开心的。我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小姐，对于内宅闺房，并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人前，我一定是受了委屈，尤其是在我的父亲面前。

    我缓缓的来到了正院，是我的父亲，吏部侍郎夏侯松原的院落，正厅就是他休憩和会见家人的地方，每月初一十五，父亲会和林氏一起接受拜见。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只不过我刚回京都，算是全家的见面会，所以，破例都在。

    我来到正厅的时，屋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有一个女子，看上去是个妇人，头上戴着黑色珠花，衣服是白色的，是我的嫂子，如风的老婆吴贞秀。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看上去十七八岁，高高的个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细长的眼睛，一口大白牙，笑起来很阳光。虽然不是亲哥哥，不过，他是我的异母哥哥若竹。我和他们两个都见了礼，吴贞秀是去年过门的，所以我没有见过，若竹是我二哥，我们以前应该是认识的。

    如雨，你长大了，都那么高了，临走前，你还只有那么高。若竹看见我显然非常高兴，比比划划着我原来多高。我也对他甜甜的笑着，毕竟，来到这个府里，若竹是第一个对我表达欢迎的人。

    正在寒暄，进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比我高了半个头，大概宽了半个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塌鼻子，圆嘟嘟的嘴，嘴唇上面有一圈绒毛。她是我的二姐若兰。我向她行礼，她哼了一声，敷衍的回礼。若竹的脸色阴沉下来，明显是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如此无礼。

    这时候，夏侯松原和林清淋一起进来了。行礼过后，大家落座。

    夏侯松原上下打量着我，如雨你也长大了，想不到当初派你去探望如云，竟然，一去三年。

    是。我不知道回应啥，索性啥都不说，装作木木的样子。

    林清淋也发了话，你住的外院可还好？那个院子宽敞，我听说，你还带了马匹和马夫，正好那边有马厩。她是一个中年妇人，声音有点尖锐，好像锯木头，一双圆圆的眼睛，和如兰如出一辙，不过，她的脸比如兰的精致好看，一点，唯独嘴巴有点瘪，和如兰不同，如兰的嘴巴，和我的有点类似，都是遗传自夏侯松原。而他的细长微微下垂的眼睛，则是我和如竹继承了。如果有人不知情，一定觉得我和如竹才是亲兄妹，如兰长得象她母亲。

    我慢慢的说话，是的，王爷临行赐给我了一个马夫，还有一个贴身保护我的女官，以后，他们也要住在我的院子。

    嗯，王爷真是周全，路上有一个马夫伺候马，是好的，还有一个女官吗？夏侯松原有点吃惊，他知道刘畅对如云很尊重，很好，倒是，没有想到，王爷会爱屋及乌到这个程度，还送了我一个护卫的女官，他知道王府的保护人的女官，就是贴身侍卫，这个待遇不是一般亲戚可以有的。夏侯松原是文官，对于王族和武将家有侍卫，都是十分敬畏，毕竟，侍郎府只有家丁护院，基本上没有会武的人。马夫也是主要养拉马车的马，专门给神驹配的马夫，也是头一次听说。

    是，我因为刚到南粤就大病一场，我长姐非常担心，就求王爷专门找了他军中的一位女官，来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招数，只不过，我体质太弱，不合适练武，所以，女官姐姐，主要是教一些导引之术，让我能正常起居行走。

    哦，当初如云来信说你病的很严重，现在可大好了？

    已经基本痊愈了，不过，每日还得有师父帮忙导引，才能正常起居，也需要每五日骑一次马，主要是为了身体骨骼能够活动。

    见我说得玄妙，夏侯松原也是云里雾里。他忽然醒悟，如云捎来的口信说，如雨不合适嫁给关联的官宦人家，原来是如雨身体根本不行，需要不停的康复训练，才能勉强正常的起居。中毒一事，林清淋是脱不了干系，他非常清楚这继室的手段，毕竟是神医的妹妹，想毒害个把人根本不在话下。不过，刚才他也交代了林清淋，不许再对如雨动手，她反正不重要，不会嫁给什么大官之家，就放她一条生路。也暗示，如果如雨有三长两短，他必不轻饶。

    林清淋也听出我话里的话，知道我有贴身保镖，便也不再多想。如雨，那你可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定要差人来回禀，求医。

    好的，母亲。我乖巧的回话，垂下眼帘，不让人看见我的眼神。

    你安排外面账房，每月支十两银子给如雨，她的马匹饲料，马夫和女官，都入正院的账目。夏侯松原转头对林清淋说，然后，一脸温和的对我说，如雨，你身体不佳，练习骑马也是为了治病，只不过，侍郎府并无马场，府里的马匹主要就是拉车的，西城只有一个公共的跑马场，你可以半个月去一次，但是，务必有马夫和保镖贴身保护，尽量低调，为父是文官，一向不与武官往来，公共马场都是武将家的子弟练习骑射。

    是，父亲，如雨谨遵教诲。我乖乖的回应，不做更多解释说明，想不到我计划半天想提出的条件，竟然如此快的解决了。我马上很轻松，今天目的达成，我需要装死了。

    若兰似乎非常不满意整个流程围着我转，已经开始面露不悦，父亲，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不如指点一下女儿习字。

    夏侯松原是当朝有名的书法大家，经常有人上门求字，光是润笔费就不菲。他最得意是女儿便是若兰，因为若兰练习了一笔好字儿。这是昨日杏仁和我说的，说我自幼就不会写字，若兰就是书法最好，所以，父亲很喜欢她，经常允许她出入书房。

    林清淋也是一片看热闹的表情，夏侯松原果然中计，他的书法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特长，

    在一边的若竹开了口，父亲，儿子还有书院的功课，就不陪父亲习字了。

    夏侯松原知道这个儿子最是好学，快去读书吧，书法终归是末节，考取功名才的第一等。

    吴贞秀也借机开溜，父亲母亲，儿媳也回去了，还有经文要抄写。作为寡妇，清心寡欲，一心向佛总归是好的。挥挥手，她也被放行了。

    我也跃跃欲试，还来不及开口，夏侯松原便道，如雨也来吧，几年未见，你可读书了？

    这几年身体不适，起初没有去义学，后面去了义学，也是断断续续上学，只识得几个字，千字文，女戒，只学了这两部，四书我是真的听不懂。

    那可如何是好，我还给你报名了鸿鹏书院，过了端午节，就要入读。林清淋焦急的说道。

    定是无妨，我们书院的女子也是进度不同，良莠不齐，吕嘉珍就和如雨差不多，最多就是先生罚抄而已，我们先生是不打女子的手板的。若兰洋洋得意。

    可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夏侯松原皱起了眉毛。

    不错，就是她，她是我们书院最笨的，经常不记得默书。若兰非常蔑视的说着。

    若兰，注意风度，大家闺秀，要注意言语。林清淋提醒着她。

    走到书桌前，若兰先写字，她拿了一支大笔，写了观心两个大字，不错，笔触有力，你还小，腕力有限，能写成这样很不错。夏侯松原赞着。

    父亲，你瞧我这个玻璃种手镯可好看。若兰炫耀着手镯，

    不错，定是你母亲给你的，这个老坑玻璃种是贡品，皇上赐的年节礼物。你福气不浅。

    夏侯松原嘉许的看着若兰。

    我忽然觉得有点难过，夏侯如雨有点惨，人家一家三口秀恩爱，你一个孤女，只能羡慕。我正在沉默，被夏侯松原喊醒。来，如雨，你也写几个字。

    我有点迷糊，书法这个东西，在南粤我完全没有练习，之前一世也是钢笔字为主，很少写毛笔字，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会偶尔抄写金刚经，主要功能是静心。来到大周，我也觉得练字没用，好在我也并不想出人头地，只求大概差不多。

    我不会写大字，只能从笔筒中找了一支小楷狼毫，我怕羊毫不够硬，选择了狼毫。我也实在想不出写什么，就默写一下经文，我当时临摹的是赵朴初写的心经，还有就是一点点魏碑描红，张猛龙碑，柳公权的玄秘塔碑，还有就是草字篆。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对且苦厄舍利子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我就写了一小段心经，毕竟，实在是不记得其他了，而且，这个心经和金刚经，是我当初练字开药方，写了好几遍的钢笔字。

    夏侯松原看了良久，师从李北海苏东坡，有晋唐之风，不计工拙，不经雕饰，颇有禅意，如雨，你虽然缺乏练习，但是字确是有筋骨的，不错不错，不愧我夏侯松原的女儿。

    我被他夸得发懵，我就不会毛笔字，肌肉记忆那点子钢笔字，被我幻化成了小楷书法，竟然还被夸奖，也是奇葩了。

    嗯，你身体弱，大字不合适，没有那么强的腕力，不过，你的字间架结构不错，很有禅意，以后多练习，会有好结果的的。夏侯松原似乎非常喜欢我的字。

    母亲，你看她戴的手镯。若兰尖声呼喊。

    目光都集中在我的手腕上，只见我的手腕上，有一只粉红色的飘花冰种玉镯，晶莹剔透，里面的飘花，非常漂亮的呈现着雪花状。在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踯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说，这是长姐给我的生日礼物。

    夏侯松原拿起手镯对着光看着，不错，就是缅甸的老坑玻璃种，有飘花，这个粉红色及其少见，正合适青春年少的姑娘戴。如云还是审美好，不错，即便是朝廷，这些玉镯也是南粤王进贡的，皇上再赏赐群臣。

    我能感觉道四道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我的镯子，如果按我平时的脾气，看见有人喜欢，定然会脱下来，送给她，不过，我今天偏偏不想给林清淋和若兰，我并不想和她们有什么瓜葛，我也不愿意讨好她们。当然，我外表只是呐呐的，看着很笨的样子，我可不接受她们的暗示，巧取豪夺，可不适用于我。

    夏侯松原看到林清淋母女的暗示，如雨完全无动于衷，也不是桀骜不驯，终于心里认定，如雨确实迟钝，完全不适合官场，如云看样子是对的，这个妹子当不了官员夫人，完全不会察言观色，他确定，如雨不是小气，只是没有听出林清淋母女的话里有话。夏侯松原一直觉得，女子的小心机，真是可爱，可控又完全可以掌握之中的心机，其实并不可怕。如雨真是有点憨，不过，她才十三岁，可能没人教导，所以很迟钝。可惜，林清淋不是如雨的生母，是教不好她的。不过，如雨的书法，虽然一看便知道完全没有练习，但是，字里行间的气韵，确是非常特别。夏侯松原是行家，一看便知道，如雨的字中的圆势藏峰，不露圭角，她书法里的气度竟然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佛性禅意和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随性自在。

    时间已近中午，夏侯松原不再与她们多聊，便散了，各自回院子就餐，林清淋当然领着若兰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