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点头,摆了个请的手势。
宇文莫那深呼一口气,翻身下马,有样学样把刀扔去一边,面色平静道:有几部胡人投靠了你?
一部。刘豹痛快道,然后指了指城墙上的上阏氏。
宇文莫那转首一望,上阏氏还在哄着自己的孩子,于是回头扫了眼有愧的乌谭骨都侯,对着刘豹哂笑道:扯谎,单是鲜支乌谭,已经不止一部。
刘豹摇头否认道:乌谭骨都侯只是跟本王达成了协议,一战定胜负,如果本王能赢你,他们就倒戈相助。对了,同样如此的,还有寇头部。其余诸部虽是没有明说,但也都是两难,并非一面倒地站在你们那边。
乌谭,寇头?宇文莫那嘀咕两句,接着仰天大笑,这是他手下胡部中最强的两支,没想到反而最先倒戈。
他们今天能背叛我,明天一样背叛你。宇文莫那痛恨道。
刘豹挑眉一笑,不以为意道:他们只是想要让部族延续,为此曲意迎合,在本王看来,没什么不光彩的。
难道在左贤王看来,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也算光彩?宇文莫那不服。
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与你我又没有那么深的情分,张口闭口表忠心反倒有鬼。宇文莫那,本王劝你一句,作为领导者,首先要接受人性中的丑陋,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至于如何利用,如何惩恶扬善,那就要看自己的手段了。
人性中的丑恶?宇文莫那喃喃自语,怅然若失。
乌谭骨都侯闻言脸色一红,大声告罪道:大王放心,自今日起,我乌谭部绝无二心!
刘豹笑着点下头,暗骂这人太蠢,自己刚说别乱表忠心,他就蹦出来了踩雷。
宇文莫那对于乌谭骨都侯的表现更是感到滑稽,最后问刘豹道:鲜支从来不愿意插手胡人之间的争斗,本大人数次拉拢无果,为何愿意帮你?
帮我?刘豹捏着下巴,欲言又止,最后叹气道,也许是运气吧
运气?宇文莫那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见对方为难,也没有追问,转言道,北边的平定你待如何解决?那里也有你的内应?
刘豹不答,瞧见毌丘兴和手下带着绳子过来,准备捆宇文莫那。
宇文莫那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被他们绑住,对着刘豹冷笑道:大王是否觉得自己赢了?
刘豹耸肩,不管你服不服气,起码本王不会输。
哦?那就等到北方事了,咱们走着瞧。宇文莫那说完一声大笑,被士兵带走。
乌谭骨都侯见状却是凑上来,奉承道:大王不用挂怀,他是死鸭子嘴硬罢了,若是咱们此时攻取宇文部的西套,我乌谭部愿做先锋!
刘豹打个哈哈,安抚诸部不用着急,举目眺望北方,毕竟上郡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北方的平定,城门已经被攻破,转入激烈的巷战。
须卜奢春风得意,手下除了诸部骑兵,还有高干派来的三万并州精锐。
敌军守将确实不凡,自己为了攻破平定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好在尘埃落定,等把这些残军收拾干净,就可以顺着秦直道南下,一日就到肤施。
肤施此时应是两军酣战,自己说不得可以渔翁得利。
想及此处,须卜奢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
巷战慢慢进入收尾阶段,戴孝军不足千人,全都被赶到县衙门前,满脸都是绝望。
徐晃浑身浴血,铠甲已经破烂不堪,使劲啐了口血水,大声道:诸君同死,大王定会为我等报仇!
同死!
同死!
须卜奢提马上前,俯视着困兽犹斗的徐晃,真诚道:刘豹覆灭已成定局,将军有如此本事,何不改投明主?
不错!将军大才,我愿以中郎将之职征辟将军!忽然一个声音打断须卜奢。
话音刚落,高干驾马穿过人群,凑到须卜奢身边。
须卜奢见是高干跟自己抢人,面色变幻,终归没敢多说什么。
徐晃则是冷笑一声,昂首迎上高干,豪气道:一人富贵,不算什么本事。
高干闻言皱眉,不解道:将军此话怎讲?可是还有好友?有何要求大可说出来,本将军一并满足!
徐晃微垂眸子,坚定道:无论杨县的老娘还是乡亲,都说左贤王是个好人,让末将好生给他帮忙。如今大汉腐朽,良人难觅,徐晃没什么大能耐,无非献条命出去,也不会让左贤王这样的好官寒了心。
好官?高干冷冷一笑,将军莫不是傻了?那是胡人,是蛮王,哪是什么好官?
徐晃摇头不答,把长枪高举,指向高干。
高干见他死意已决,叹了口气,举手道:既然如此,那就送将军了,弓弩手!
呵!
围在街道上的弓弩手们纷纷端弓瞄准残存的戴孝军。
高干一脸惋惜,刚准备把手放下,就听身后传来呼喊:刺史!刺史!
高干拧眉回望,只见狼狈的手下挤了过来,惨声道:宇文部惨败!刘豹火烧连营八百里!
什么!众人大惊。
戴孝军闻言大喜,徐晃也露出释然的微笑,对着手下呼喊道:此番甚好,无需牵挂家人,左贤王定会替我们好生安顿。
为左贤王赴死!
为左贤王赴死!
为左贤王赴死!
须卜奢脸色变幻,对着高干催促道:大人,刘豹即使是胜,定然也是惨胜!咱们速速了结这些残贼,南下攻打肤施!
高干面色变幻,接着翻身下马,对着须卜奢招了招手。
须卜奢一脸疑惑,不敢不从,下马趋步高干身边,好声道:大人何事不方便说?
高干左右看了两眼,把须卜奢揽了过来,然后刀光一闪而过,竟是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骨都侯!须卜部手下大惊,纷纷拔刀。
高干则是懒得理他们,对着手下狠声道:一个不······
刺史大人!刺史大人!
又有一名探马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惹得高干不悦道:又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