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关上脑海中的《黄昏巨人铸魂术》,胃部忽然传来一阵抽搐,随后是反胃与干呕。
他知道,自己这是触发黄昏之眠的第二个效果反胃了。
从黄昏之眠的面板信息来看,明天的同一时间,他会触发第三个效果——畏光。
到时候的情况,肯定比今天严重。
李诺收敛心神,努力克制呕吐的冲动,抬起手拉动墙上的绳环。
叮铃铃的响声在走廊尽头的护士台那响起。
脚步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他的门前。
推门进来的人,却不是马尔斯中士的伴侣梅林,而是另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身材有些丰满的女护士。
尖下巴,瓜子脸,皮肤细腻,头发柔顺,比梅林更成熟,也更加窈窕,完全可以用细枝结硕果来形容。
她推着车走进门,停下脚步,凝视李诺数秒,好似在仔细观察对方,随后才问道:
“是不是感觉胃部难受,想吐,但是肚子里空荡荡的,吐不出来?”
李诺此时正在忍受消化系统的异常,开不了口,只能点点头作为回应。
“放心,这是正常现象。”
女护士停好推车,拿起床头的记事簿,扫了眼上面的注射信息。
“…李诺·贾维斯,阿尔文军队的二等兵,注射者信息没错。我是苏莉。在你离开这间屋子之前,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一趟,记录一下你的情况。”
苏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移步回到推车旁,开始调制药水。
“你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心肺功能的评分略低于平均水平。所以,伱大概会在不良反应中度过5到6天的样子。不过这也不是一定的。实际天数一般会有所延长,具体得看你昨天睡得怎么样了。”
李诺抬了抬眉毛,有些好奇。
为什么要看昨晚睡得怎么样?
和黄昏梦境有关吗?
苏莉正在调制药剂,没看到李诺的表情。
李诺也因为说不出话,暂时无法提问。
军情三处对注射强化药剂的关注程度很高。
每一次注射完强化药剂后,注射者都得配合护士做一个持续数天的调查。
这项调查从注射后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不良反应消失后才会结束。
这是李诺从马尔斯中士那了解到的基本常识。
他涉及隐秘事项,少接触一个人,便会少一分暴露“破棺”计划的风险。
他原以为会由梅林来做这件事,可为什么会换来一个丰满的护士呢?而且年纪似乎比他大一些…
李诺心头一阵嘀咕。
苏莉调制好药水,端来给李诺喝下,然后拿出一个记事本,边写边问道:
“你昨天睡下后,有没有做梦?”
药水浸润了李诺的喉咙,短暂压制住了胃部的不适。
李诺按着肚子,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做梦?”
或许是他的颜值起了作用,苏莉看着面前的俊秀脸庞,微微失神一下后说道:
“…对的,做梦。强化药剂里有助眠安神的成分,所以你会很快入睡。”
苏莉伸出手指,在脑袋旁边画了几个圈:
“你在睡着的时候,强化药剂里的诱变成分就开始生效了,这会影响到你的大脑活动,让你不断地做梦。”
李诺缓缓点头:
“确实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苏莉在记事本上写了几笔,一双美眸再次看向李诺:
“那你还记得梦里的景象吗?”
李诺低下头,面朝床单,眼神快速闪动:
“梦里的景象…嘶…有点记不清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好像被一个没有光的房间困住了,一直在摸索房门和开灯的开关。”
苏莉边做记录,边说道:
“嗯,正常的梦境,基本上每一个注射强化药剂的士兵,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应该是睡梦中的大脑活动还不够活跃造成的…还有其它梦境吗?贾维斯,好好回忆一下。”
李诺抬起头,眼中流露迷茫,摇了摇脑袋:
“没了,我就记得这个。不过,好像在快要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道强光。但我分不清那道光是梦里的,还是从窗户外照进来的。”
苏莉面露一丝惋惜:
“真遗憾,贾维斯。强化药剂对你的改造效果,可能非常有限了。从你的梦境来看,不良反应只会持续5天。”
梦境…
苏莉提到了梦境这个词。果然军情三处知道黄昏梦境的存在,而且对它非常在意…
李诺故作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苏莉看了眼屋外,见没人走过,便放轻声音说道:
“诱变成分会刺激你的大脑,让你做梦。梦境的写实程度和内容,与你身体吸收的诱变成分剂量多少有关。吸收得越多,做的梦就越清晰。
“反过来的话,就会像你这样,朦朦胧胧地睡上一晚,只在即将要苏醒的时候,因为身体吸收到了足够多的诱变成分,而让梦境变得清晰。
“但可惜,在这个时候,强化药剂里的助眠成分已经被你的身体代谢干净了,你会很快离开睡眠状态,停止做梦。
“理论上来说,梦境可以变得像现实世界一样真实,你会看到夕阳西下的场景。”
李诺略显失望地轻叹一下:
“看来我的身体不够争气呐。真是遗憾,我见不到你说的梦境了。”
苏莉宽慰地笑了笑说道:
“别灰心。这是你的身体素质偏弱的缘故。你现在还年轻,只要好好训练体能,还是能在注射第二针和第三针的时候,看到夕阳梦境的。”
李诺自嘲地浅笑一下,随即问道:
“那么,苏莉,如果我服用了足够多的安眠药,继续睡下去,那可不可以强行看到夕阳梦境呢?”
苏莉微微歪头,沉思一下说道:
“…不,不行。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总之,24小时是注射第一针强化药剂后的极限睡眠时间。时间再长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李诺听出了言外之意:
“哦,我懂了。那注射第二针和第三针的时候,睡眠时间会有所延长,对吗?”
“嗯,没错。分别会延长48小时和96小时。”
李诺微微一愣:
“96小时?这么多?那在注射第三针的时候,岂不是要在睡眠中度过5天了?”
苏莉合上手中的记事本说道:
“是的。强化药剂的药效是逐针递增的。药效越强,睡得自然就越久了…好了,就聊到这吧,贾维斯,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会过来给你送餐。”
苏莉推着医用推车离开。
单人隔间内就剩李诺一个人了。
他看向窗外,目光变得深邃数分。
简单地和苏莉交谈了几句之后,他基本弄清楚了一件事:
帝国所使用的强化药剂,绝对与黄昏巨人直接相关。
强化药剂的主要成分,极有可能来自于黄昏巨人,或者是其它能让人进入黄昏梦境的非凡材料。
脑洞再大开一些:
塔蒂斯帝国手上,会不会有一个黄昏巨人的尸体呢?
强化药剂的主要成分,就是从黄昏巨人的尸体上挖取的。
当然,这个想法更偏向于臆想,没什么根据。
因为从原主所掌握的塔蒂斯历史来看,无论是古代王朝,还是现代帝国,都未曾出现过黄昏巨人这种非凡生物。
所以,李诺更偏向于另一个猜测:
塔蒂斯帝国掌握了某种与黄昏梦境有关的非凡材料,而非黄昏巨人的身体本身。
…
临近傍晚。
李诺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翻看系统界面。
苏莉推门进来,在床头放下了餐盒和几本书。
“我把你要的书带来了,贾维斯。”
“多谢,苏莉。”
“你的第一个不良反应是反胃。那你尽量少吃多餐吧,不然会加重肠胃负担,加剧不良反应。”
“好,我记下了。”李诺打开餐盒闻了闻。
蔬菜土豆泥,烤香肠,蘑菇汤。
闻着挺香的,但李诺却感觉一阵恶心。
真是没办法,这不良反应根本让人生不起食欲。
苏莉对此早有准备。
“这种反胃的感觉是心理作用,不是生理上的,你的消化功能其实没有异常,只是控制不住地想吐而已。”
她从门外拿来一个垃圾桶,贴心地放到床边,指了指说道:
“喏,边吃边吐吧,只能这样了。一般来说,吃得多,吐得少,胃里总能存下一些食物的。不吃反而会加重不良反应。”
“谢谢…苏莉。你去忙吧。”
“好,你有事就拉绳环,我会及时过来的。”
苏莉转身离开。
房间内再度安静下来。
李诺暂时没胃口。
他拿起马尔斯中士从阅读室借出来的书,沉浸在阅读当中。
读书这件事,在他有了系统之后,就不需要亲力亲为了。
只要甩出解构术,耗费一些精力值,就能把整本书收入脑海。
不过,宝贵的精力值,得用在刀刃上才行,还是留着用来解构《殉难十诫》吧。
李诺沉下心来,用阅读来抵挡心头的呕吐冲动。
…
时间流逝之中,李诺进入了阅读佳境。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嘈乱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心境。
李诺抬起头,眉头微皱,反胃的感觉加重了几分。
他捂着嘴巴,深吸几口气,压制住心头的不适。
就在这时,好几个匆忙的脚步声,从他的房间门口经过。
“快快快!队长快昏过去了!”
“手术室在这个方向,跟我来。”这是苏莉的声音,她正在给士兵们领路。
“队长,坚持住,别睡着了。”
“队长,快醒醒…”
士兵的话音里多出了哽咽。
李诺用双臂在床边一撑,从床山站了起来,扶着墙壁来到门旁。
打开房门,朝外看去。
几个满身污泥和血水的士兵,推着担架床在走廊里疾行。
所过之处的地板上,多出了一溜烟的血珠,正是担架床上的队长流出来的。
李诺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微微摇头,返回床头坐下。
那个队长的胸口一片殷红,皮开肉绽,好像是被亡灵开膛破肚,挖走内脏了。
塔蒂斯的医疗技术比较高,这是事实,但那种开膛破肚的伤势,远不是急救能抢救回来的。
那名队长估计是活不长了。
果然,大概10分钟后。
悲伤的哭声从走廊尽头传过来。
那几个士兵推着担架车,再次路过李诺的房门。
只是这一次,担架车上的人影没有流出血水了,也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李诺把这悲惨的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
在担架车刚好从门前路过的时候,他默念道:
“收取灵魂碎屑。”
【系统消息:】
【灵魂吸取发动成功。】
【灵魂强度+0.2点,现为1.4点。】
在黄昏梦境里,李诺释放了两次灵魂护盾,消耗了0.2点灵魂强度。
在离开梦境之后,这0.2点灵魂强度已经返还了。
李诺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突然发现这军情三处的医疗部,简直是一处宝地啊!
他门外是医疗部的主干道。
凡是需要进入手术室的伤员,都要从他的门前路过。
更关键的是,把阵亡的士兵,从手术室运到焚化炉或者是地下停尸房,也是走这条路!
这意味着什么!
李诺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意味着,他只要坐在这里,盯着走廊里的动向,就能随时从阵亡的士兵身上收走灵魂碎屑。
这不就相当于,半自动挂机刷灵魂强度吗?
而且还不用面对亡灵生物,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李诺内心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说实话,这种收割灵魂强度的方法,确实很方便快捷。
可李诺感觉有些难以适应。
他每次收走灵魂碎屑,都代表着一个帝国士兵的阵亡。
一想到自己的强大,是建立在人类失去生命这一前提条件上的,李诺就觉得有些别扭。
就好像,他是一个站在生者身边,时刻等待对方死亡的冷血秃鹫一样。
李诺微微摇头,驱赶走了脑海中的杂念。
“帝国士兵的阵亡,是由亡灵生物造成的,跟我无关。我只不过是物尽其用,在对方死后,从他身上拿走灵魂碎屑而已。我并没有刻意制造更多的死难,不用为任何人的死亡负责
“…所以,我没什么好愧疚的。”
李诺抚平思绪,拿起书籍,继续沉浸在阅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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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