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又被灌了一口酒，汪娅顿时有些晕头转向。

    她拽住白玉洁，扑腾半天浮出酒面，左右一看，发现这狩猎场不都成汪洋大海了吗？

    还好的是，刚刚的木质桌椅都在，随着液体的荡漾，有一搭没一搭地漂浮着。

    汪娅赶紧扶住一把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没过几秒钟刘倩和杨峰也露出脑袋。

    除了自己，刘倩还带着陈朱民和段长文。

    看来这两个倒霉鬼也不算太倒霉，至少都没死透。

    “汪娅。”

    杨峰提高音量喊了她一声，然后半眯着眼睛说：“你跟刘倩下去看看，下面……下面有东西。”

    说完，他打了个酒嗝。

    汪娅想都没想就反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杨峰迟钝地张着嘴，看上去是正要回答，然后脑袋就歪到了一边。

    “……”

    汪娅觉得这就是答案了。

    她印象当中自己的酒量也并不好，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这恐怕又和治愈图鉴有关。

    治愈酒精的伤害也算是治愈对吧？

    汪娅先是从手机里取出几个浮力更大的空桶给白玉洁抱住，然后就一头扎进酒海，以便查探情况。

    正如杨峰所提醒的，她能隐隐约约看到下面有一座建筑物。

    如果没记错，那就是他们进来的这家餐馆，只是规模被扩大了很多。

    她稍微估算了一下，游过去需要一到两分钟，而正常人水下憋气也就是两到三分钟。

    心里有个底之后，汪娅又浮出水面。

    这时刘倩已经游到了她附近，信心满满地说：“坐着动嘴我不在行，不过游泳我在行。

    我们现在就游到下面的餐馆里去，就能杀掉恶灵通关了对吧？”

    汪娅白眼都懒得翻，只能无力地回答：“哪有那么简单，我们还要花时间找好吧？

    饭局被段长寻提前打断，搞的我们线索还没收集够，也就不能缩小搜索范围。”

    实际上，如果汪娅能把感知力图鉴都换上，应该就可以有效缩减搜寻时间。

    可问题是这下面不是水，是酒。

    如果把治愈图鉴换下来，她估计都游不到餐馆。

    所以必须锁定一个不那么大的范围。

    汪娅眉头紧锁，仔细回忆起饭局上发生的种种，却又一无所获。

    因为有效线索太少了，饭桌上的那群纸人除了接他们老底之外，就一直在说些刻薄的话。

    她看不出事件的起因和结果，不知道这场饭局的目的，也不知道谁是受害者。

    唯一的线索就是白玉洁得到的毒药，还是一包没有被用上的毒药。

    这很奇怪，这实在太奇怪了。

    看向随时都会沉入酒海的杨峰等人，汪娅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

    她想了想，对刘倩说：“算了，我们先下去，不行了再上来，就这样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找吧。”

    说完，她取出一瓶矿泉水，麻利地把里面的水一口气灌完，然后带着水瓶里的空气往下潜去。

    沉入液体之中后，她耳边的声音也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光被酒过滤后就显得异常昏暗，令身在其中的人心生畏惧。

    下潜了一段距离之后，汪娅看到远处还有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直都没上浮过的段长寻。

    汪娅算了算，从酒海出现到此刻都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难道这个怪胎十多分钟都没有呼吸吗？

    这还是不是个人？

    她有些胆寒，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可是继续下潜一些之后，当她能看清段长寻的脸，却又被吸引了目光。

    段长寻脸上难得的没有笑意，他正低垂着眼帘，身体放松，应该是陷入了思考。

    就因为纸人的那句话？

    “哥，原来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吗？”1

    好奇地又瞟了那边两眼后，汪娅继续潜了下去。

    毕竟大佬有停下来思考的空闲，并不代表她也有。

    处于最下面的建筑在汪娅眼前放大，这时她才发现餐的规模被扩大的不止一点半点。

    大概十倍有余。

    她没有管刘倩那边，直接钻入一扇窗户里，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有的桌椅杂物都被清理了出去，餐馆里干净整洁。

    若是在自己家里，这样的干净整洁会令人愉悦，可当要寻找线索的时候，汪娅不觉得这是好事。

    这个狩猎场线索太少了，这绝对不正常。

    汪娅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最后当然是一无所获。

    她回到水面气喘吁吁，刘倩那边也是一样啥也没找到。

    她吐出嘴里的酒，脸颊酡红地说：“餐馆范围太大了，按区域找，下去十趟都不够。

    我……我，干脆我下去随便找吧，也许还能碰碰运气。”

    汪娅赶紧出言制止：“别，别想的那么简单。”

    刘倩撇撇嘴，不满的抱怨：“老说我简单，也许只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呢？”

    “你……”

    汪娅想让她别再说些蠢话了，一开口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也许，只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呢？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盘旋了一阵，不知为何又变得越来越清晰。

    ……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死不介怀，也没有人能放下导致自己死亡的原因。

    过去的每一个恶灵都是如此，这一次的也不会例外，必定会将自己的死因刻在脑海里，然后展示出来。

    除非餐桌上发生的事，并没有在恶灵的记忆中留下痕迹。

    突然间，汪娅想通了。

    她的海里跟着浮现出了一个相当简单，同时也是相当无奈的答案。

    心里大致有了底之后，汪娅没有管刘倩还在一旁，就先一步扎入酒海之中。

    再次被刺鼻的液体所包裹，汪娅几经挣扎，来到了餐馆的大门前。

    她按照一开始的记忆左转，尽管餐馆的结构变了，但汪娅依旧找到了厕所的位置。

    她先是在女厕所转了一圈，然后才转头进了男厕所。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进男厕所的一天。

    当踏入男厕所的那一刻，她的感知力也发挥了作用。

    汪娅游到一个隔间前，隔间的门是关着的。

    于是她游到上面越过了门，以倒立的姿势伸手扶住马桶盖，并将其掀开。

    恶灵以瘦弱男子的形象蜷缩在里面，抱着头始终不肯抬起来。

    它身上的西装很旧，露出的半张脸略显疲惫。

    是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可怜的男人只是醉倒在厕所里，然后就这么丢掉了性命。

    它最后的记忆只有无止尽的言语暴力和酒精，具体发生过什么，对它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线索，狩猎场里不断出现的恶言恶语，还有无穷无尽的酒精早就说明了一切。

    汪娅熟练地将短刀刺下，瘦弱男子疲惫的身影便随之碎裂，原地只剩下一包粉末。

    那包粉末，和白玉洁曾拿到的毒药一模一样。

    然后又过了几秒，那粉末也化作光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