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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我忠的是大唐这个国号
    李泌知道李尚客上书的举动,会给罗一带来多大的麻烦。

    也知道将罗一置身于这种境地,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也知道辽东看似不起眼的官员调动,以及洪秀入京会给河北带来多大的震动。

    更知道以罗一的脾性,绝不会轻易地就会按照上边的意图去行事。

    他唯一不知道,也是最为让他忐忑的是,罗一究竟会以什么手段来对抗这次的安排。

    在他看来,眼下不管怎么思虑,都没有既能够阻挡河北,又能在朝堂上全身而退的办法。

    如果罗一一气之下选择最烈的手段去应对,整个天下都将陷入战乱之中。

    而罗一真下狠手起来,大唐更有很大的可能真的会被颠覆。

    即便是选择相对温和的手段,平定河北后也会因猜忌而演变为兵戈相向。

    最终导致辽东成为国中之国,甚至直接分疆裂土独立一国。

    这两种结果,他哪个都不愿看到。

    没有罗一的大唐,犹如少了一柄最锋利的利刃。

    而成为大唐敌人的罗一,大唐不仅仅是失去利刃,还会反受其害陷入灾难之中。

    可对此,他又无能为力。

    罗一经手的种种事情已经表明,论算计论奇谋,大唐没人能出其右。

    不要说杨国忠不行,就连他都不行。

    这让李泌继第一次上火后,又第一次陷入了绝望。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可偏偏就成了这个样子。

    怪罗一心怀不轨?

    可罗一自始至终都没争霸的心思,全都是阴差阳错的逼迫而引起反抗。

    怪李尚客太过执拗,上书的节骨眼太不是时候?

    可发生的争执,哪一个忠心于大唐的都不会眼睁睁的任由辽东如此继续下去。

    那么该怪的是谁?

    李泌心中隐约有答案,可却并不愿相信。

    真这样认定,他的忠心就成了笑话,他与向来目无尊上的罗一也没有区别。

    这让迟迟等不到答案的李泌很想拉起罗一问一问到底要怎么做。

    可又怕引起罗一的不满,从而导致最严重的后果。

    李泌只能心中不停的默念道经来忍受煎熬,并且时不时的看向罗一。

    直到屋外的天色变暗,屋内没有阳光的照射显得有些昏暗时。

    案几后突然闪过两道异常明亮的目光。

    罗一睁眼了。

    并且再无之前的颓然。

    这让企盼早些有结果的李泌,突然间又不想知道罗一会做出什么选择。

    那两道明亮且发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m..cc

    “御医到东亭少说还有一月,你在这里歇两日就回去。

    重金从辽东找个与大夫人身形差不多的女子。”

    起身走到疑惑不解的余承泽跟前,罗一眼中含着冷冽的笑意继续道:“都水监有干脏活的人手吧。

    制造些意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具体是什么意外你去想,结果必须是御医不能死,女子也不能进京。

    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见余承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罗一继续道:“既然懂是什么意思,那就仔细琢磨琢磨。

    要发生意外的不光是大夫人,还有二郎君。

    而且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月后不管我在哪里,我都要见到二郎。”

    顿了顿,将腰间都水监监丞的腰牌摘下丢给余承泽,罗一沉声道:“告诉下边人。

    如果做不到,辽东与北地的都水监将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若是事成且做的好,地、钱、官,哪一样都少不了。”

    “属下领命!若是事败,提头来见。”

    余承泽一直在留在屋内,知道罗一安排的这件事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要么事成得了大笔赏赐,要么事败都根本着陪葬,答应的十分痛快。

    李泌原本听到罗一打算让洪秀摆一出金蝉脱壳,心中还有些高兴。

    这样做至少不会闹得太僵,即便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二郎也要追回来,并且还是动用都水监的力量去做这事。

    这已经无关事情做得明显不明显,而是打得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想到这,李泌先挥手让余承泽暂时不要离开,随后对罗一焦急道:“洪秀既然可以金蝉脱壳,二郎那边同样可以。

    但二郎并不是在这个时候回来,再等一等,不然与朝堂就再没回转余地。”

    “回转余地?

    我之前留的回转余地还少吗?

    可还不是照样走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语气中带着嘲讽回应了两句,罗一抬手点在自己心口上,冷声道:“主动给自己身上套了那么多的枷锁,又几次三番说出底线。

    这与心肺就掏出来放在日头底下让人看的仔细没什么区别。

    可依旧没人信我,依旧没人拿我的话当回事。”

    迈步走到李泌身上,罗一脸色略显狰狞的继续道:“要我做事可以,要我的性命不行!

    之前就与说过,谁想让我死,我就敢与谁拼命!

    安禄山不行,李隆基那个昏聩老儿同样也不行!”

    看到李泌脸色又惊愕又焦急,罗一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不用做出这副样子。

    李隆基的昏聩你心知肚明却不敢去谏言,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清流。

    以这种方式让洪秀和二郎回来,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并且这么做已经给他们老李家留了脸面。

    如果还自作聪明的揪着不放,我不介意跟着安禄山一起去长安给李尚客,给李隆基做出解释!”

    听了罗一这番话,李泌惊惧且痛苦的摇头道:“我知道你有委屈,你有不甘。

    刚刚的疯言疯语,我可以当做没听过。

    二郎的事,你再暂且往后压一压。

    真闹得无法收拾,大唐真的就要乱做一团。

    你之前做的那些本该是被人称颂的,不该在最后却背了骂名。

    你再好好思虑思虑,万万不能冲动。”

    听李泌这样说,罗一虽然咧嘴笑了笑,但语气却十分悲凉道:“如果不是李隆基昏聩,我至于这样瞒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李尚客为了他那狗屁不通的安稳,我至于让二郎回来?

    我就是太过好说话,忍让的太多!

    明明有那么多坑人害人的手段,不但没能使人惧怕,反而落得被人逼迫的下场。”

    顿了顿,对余承泽挥手示意其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罗一收起了戚戚然的无用情绪。

    将目光重新看向李泌,语气变得冰冷道:“我忠的不是一家之姓。

    忠的是大唐这个国号。

    忠的是那面绣着日月星辰的三辰旗。

    忠的是自上古就在大唐这片国土上繁衍生息的族群。

    为了我忠的这些,我不会主动去反叛。

    河北敢乱,也依旧会去打。

    但前提是朝堂不要再过来撩拨我。

    不然,我真的会想尽办法让坐在龙椅上的人换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