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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活到寿终正寝!
    顾兆年气呼呼的单手叉腰站着,手直戳戳地指着夏宁:“君子动手不动手!好男不跟女斗!”

    在苏州城住的这些日子里,顾兆年早已清楚夏宁的身手如何。

    他一个大男人,眼下肯定是打不过她的,只得从道德层面镇压她:“别忘了你还叫我一声先生!你这是对师长者不尊!”

    夏宁哼笑一声,双手环臂,好整以暇的看他:“进了北方后,谁管你君子不君子,先生不先生的,一旦有了不对的苗头,能动手打赢的方能是君子,其余皆是手下败将,若逃得快些,说不定还能保住半条命,否则——啧啧啧,那动起手来可是厉害。”

    顾兆年来南延时间短。

    且来了没多久就去了安宜郡主的园子里。

    对南延北方的风气当真不知晓。

    他不禁愣住了,“北方如此野蛮?不曾听说过啊。”

    夏宁耸肩,“先生若不信,大可问问旁人。”

    顾兆年立刻看向与自己还算交好的雄先生。

    雄先生坐在石头墩上,老神在在的缓缓摇头,单手撸着山羊须,“老夫亦不曾去过北方,不甚清楚。”

    顾兆年想了一下,又看向春花。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春花却为注意到顾兆年的表情,而是看着夏宁,“娘子,奴婢不怕疼不怕吃苦,愿意学骑马!”m.166xs.cc

    夏宁笑吟吟的看着春花。

    余光浅浅扫了眼顾兆年。

    对着春花的态度愈发亲厚,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赞许道:“好姑娘,真听话。”

    这几句话顾兆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好像是他怕疼怕吃苦似的……

    不对,他本就怕疼怕吃苦!

    但是在夏宁视线挑衅的看来时,顾兆年身为男人的自尊被点燃了,他抱着胳膊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不屑道:“难不成我还会输给一个姑娘了不成?”

    夏宁勾唇一笑,手掌击响,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现在立刻就教顾先生如何上马、如何御马,务必要在抵达茶州前学会。”说完后,她笑着招手叫春花,“来,春花我来教你,咱们可不能输给顾先生呀。”

    顾兆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拱着坐上了马背。

    等到居高临下那一刹那,才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可胯下的良驹很有脾气,躁动的不容他分心。

    在抵达茶州前,顾兆年从马背上摔下来无数次,一次比一次狼狈不堪,而一同开始学骑马的春花却稳稳当当,看的想要打退堂鼓的顾兆年始终无法说出口。

    总不能真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是吧?!

    最终在到达茶州的前一日,他总算学会了骑马。

    茶州也到了。

    茶州是离南境最近、最繁华的一个州府,虽然远远比不上南方的其他州府,但也的确是北方较为繁荣的了。

    进了北方地界后,他们几乎风餐露宿。

    就在顾兆年以为总算能找个上好的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时,夏宁抽了三个侍卫,还有他,驾着一匹马车、三匹马继续上路。

    顾兆年心想着,行叭,继续赶路就继续赶路吧。

    反正他躺在马车里。

    可谁知道过了茶州后那天气就跟抽了风似的,不是狂风大作就是沙尘暴,尽管顾兆年深谙治沙之法,但他亦是第一次在南延直面沙尘暴。

    狂风大作,将地上的枯树卷席而起!

    黄沙砂砾猛烈的拍打在车壁上。

    甚至连马车顶都岌岌可危!

    幸好他们躲在一个小山坡后,沿路还捡了许多石头压住车子,这才不至于被卷走。

    那一刻,顾兆年蜷紧自己的身体。

    什么同乡人、生活、梦想统统被抛之脑后,只有一个念头——

    既然他来到了这个时代继续活着,拼尽全力也要好好活下去!

    活到寿终正寝!

    风沙过去,所有人浑身狼狈,头发丝里都是黄沙。

    连夏宁也弯腰吐着口中的黄沙。

    侍卫递去水囊给她漱口。

    她稍稍掩住漱口后,便已站直了身子,询问几句众人的情况后继续赶路。

    连顾兆年都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此时心还有些慌乱,她却面色如常,甚至还能安抚顾兆年几句,“先生快上马车,沙尘暴不会太密集,我们需趁此抓紧时间赶路。”

    夜里休息时,顾兆年与侍卫坐在火堆旁。

    越深入北方后,植被越少。

    进入深夜后,四周空旷的仅有疾风呼呼作响,听着像是怪物在呼啸低语。

    让人无法安心。

    他们也路过几个依山的村庄,地处贫瘠,一个比一个穷,穷的连逃离村子的力气都没有。

    快马加鞭的赶路,在五日后,他们总算抵达了曾经的兖南乡。

    如今刚进入五月。

    气候早已开始转暖,兖南乡的风沙呼啸的刮着,下了马车才站了一会儿,夏宁的帷帽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黄沙尘土。

    顾兆年亦戴上了面巾,只是风刮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比起这些,眼前的光景更是让他们寸步难进。

    满目残垣绝壁、满目疮痍。

    风声呼啸凄厉。

    那么大的黄沙卷席,也盖不住这一座兖南乡的大火烧毁后的存在。

    在他们下马车不久后,风沙渐渐小了些。

    顾兆年没忍住,问道:“这就是兖南乡?怎么会烧毁成这样?”

    夏宁带着她进入破败的兖南乡,镇子的大道上堆积了一层黄沙,大道两边的房屋早已烧毁的七七八八,存不住黄沙,路过时,甚至还能瞥见被压在下面的森森白骨,恰好被卡在焦黑的柱子里。

    顾兆年从未如此光景。

    头一眼看见吓得叫了一声,脸色煞白。

    夏宁收回视线,杏眸中的眼神沉的可怕,“西疆人——”她又改了口,“西疆第一皇子景拓一把火烧了兖南乡,部分兖南乡人通过暗道逃到了南境外城以为逃过了一劫,却为想到景拓在暗道里藏了炸药,在攻打南境时点燃炸药,仅有几个娘子军误打误撞跟着我逃了出去。”

    不同于她的眼神。

    她的语气分外平静,陈诉真相。

    也许是那些露出的森森白骨,残垣之地骤然阴气阵阵。

    顾兆年搓了下胳膊,不敢随意乱瞟了,顺着夏宁的话问道:“这儿还有暗道?待我去看看。”

    夏宁按着记忆里的方位,带他来到暗道外的屋舍。

    屋舍早已坍塌,将暗道掩埋了起来。

    而清理绝非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他们只能在外面远远确认。

    顾兆年探头望了眼,“这条暗道有多长?又有多宽?”

    “从兖南乡的到南境外城的一户院子里,以我脚程大概要走五六个时辰,暗道内里大小不均匀,前段宽阔,入口进去有一段极宽,能容下几百来号人,往深处走后就变窄了许多。暗道过半后都有火药埋藏点,那场爆炸威力巨大,整个南境的地都晃了,更不用提暗道里还有火药,除了前段后,其余暗影应该都炸毁塌陷的差不多了。”

    顾兆年直起身,眉间蹙了蹙,“我们再去前面走一圈。”

    一个侍卫留守在入口处看守马车,另外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护卫警惕,夏宁与顾兆年被护在中间,绕着兖南乡走了一圈,尤其是在兖南乡外围时,顾兆年走上十几步就要蹲下身,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几下地。

    兖南乡的土地虽然贫瘠,但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沙土。

    除了兖南乡后,土壤逐渐松散沙化。

    挨着兖南乡的东北方向,便是一大片沙漠。

    如今兖南乡败落,商队若要前往南境,往西北方向绕行,亦会需要横穿一片沙漠,只是规模没有东北方向的那一片沙漠大。

    夏宁等人果真绕着兖南乡巡视一大圈,花了两日时间去看过了两片沙漠后,又遇上了一次规模极大的沙尘暴,这次他们离得极尽,甚至连马匹都被卷走了一匹,幸好无人死亡,只是个个身上都挂了些彩。

    连夏宁也不例外。

    顾兆年不说,夏宁也知道现况艰难,怕是要重新商议治沙一事。

    等回了茶州,与寄宿客栈的雄先生、春花会合后,春花一见她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吓了一跳,“娘子您怎么受伤了!”

    赶路的几日来,夏宁情绪低落。

    这会儿看见春花担忧的眉眼,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许松动,摆手道:“不妨事,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去。”

    不妨事?

    从马上摔下去?!

    春花听得都觉得心惊肉跳。

    娘子的骑术了得,竟然还能从马背上摔下去,是不是又遇上沙尘暴了?

    夏宁安抚的看她一眼,春花这才镇定了些,替她准备换洗衣物。

    夏宁才端起茶盏,忽然瞥见客房的外间桌上有一盒精致的点心盒子,她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会认不出京城小有名气的糕点铺子,她挑了眉,看向春花:“我们走后有谁来了么?”

    侍卫们已经被夏宁遣散各自去休息。

    顾兆年回了客栈后,就一头扎回自己的客房,还向夏宁拱手求饶,很是可怜道:“求夫人大发善心,让我睡上一个囫囵觉吧!再不睡觉我都要猝死了!!!”

    因顾忌男女防备。

    侍卫们盯他盯得很紧,不允许他呆在马车里超过一个时辰。

    可怜的顾兆年才学会了骑马,却已经在从此兖南乡之行中,生生磨砺成骑马老手。

    故而,这会儿春花与夏宁的客房里只有她们二人在。

    春花从隔间里出来,回道:“是傅将军来了,昨儿个才到客栈与我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