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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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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赵旻规划的产业链布局之故,这两家工坊几乎是比邻而建。

    荀氏这对族兄弟此刻便站在雨后的工坊前,一边欣赏着初春特有的盎然风景,一边聊着即将到来的货主。

    竹纸工坊的荀坊主作揖道。

    “大兄,韩家自颖川四长韩公之子韩太仆之后,似乎始终无人出仕?休说两千石,便是六百石之县长、议郎,似乎亦无人任职?”

    印刷工坊荀坊主作揖笑道:“阿弟有所不知,韩冀州一脉受袁本初牵连,而今族中子弟仅在阳翟任府吏、县吏,至于韩太仆一脉,今皆在许都任吏。

    似韩家此等有诗书传家之郡望,断不会就此一蹶不振,至多三世便可东山再起。某等荀家不亦如此乎?”

    韩冀州便是被袁绍逼死的原冀州牧韩馥,韩太仆则是昔年颖川四长之一韩韶之子:韩融。

    颖川韩家的老祖宗,据说是韩王信,不是淮阴人、汉初三杰之一的兵仙韩信,而是曾追随刘邦战胜项羽的阳翟人韩王韩信。

    虽然韩家如今正处于低谷期,但似韩家这种根深蒂固的郡望之家,也依然不容小觑。

    遑论赵旻在进许都之前,颖川韩家还是第一个交投名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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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赵旻卖给曹操、复又缴获而回的战马,被韩家反购回去将近一半。

    韩家这政治嗅觉…与狗鼻子有一拼。

    赵旻当然不会亏待韩家…

    最早的制肥工坊,就是荀彧和韩家共同出的资,韩家还格外识趣地白送给荀彧不少股权。

    许都的制糖工坊,大股东除钟繇之外,就是韩家。

    此外,禁军中的羽林郎,韩家子弟如今也不在少数。

    这些隐情,荀家恐怕惟有荀彧、荀攸知情。

    颖川辛家如今不亚于荀家,辛氏昆仲如今皆极受大将军袁绍赏识。

    此外,辛家与韩家还是姻亲。

    如今欲大批量订竹纸、线装书的,正是这两家颖川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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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便出现在官道之上。

    韩家当代家主、韩融唯一嫡子韩赦,与辛家辛评、辛毗族兄之子辛烈,此刻正并辔而行。

    两名荀坊主见状,笑吟吟迎上前,躬身作揖。

    “伯父,大兄,久未谋面,别来无恙?”

    颖川各族间关系盘根错节。

    年近花甲、头发花白的韩赦利落至极地踩着马蹬下马,对二荀微微颔首。

    “二位贤侄,闲话休提,老夫此来,因觑准一天大商机之故。”

    二荀微感错愕,再次行礼。

    “伯父可否明示?”

    韩赦捋须自得。

    “冀、幽二州名士不在少数,然则此番文若仅下发一册卫将军之大作,老夫以为,某等可趁此良机,将卫将军之大作、竹纸运往河北二州。”

    辛烈行礼后道:“二位贤弟,某二位叔父今正在河北大将军府任职,故而,韩伯父与某,欲印制万册卫将军巨著,与十万张竹纸一起运至河北出售。”

    二荀愕然。

    他们倒不是因为订单太大、工坊产能不足而吃惊,这两家工坊便是十万册书、百万张纸的订单都能接。

    他们吃惊的原因是…

    “伯父,大兄,这…是否会滞销?”

    韩赦哈哈一笑,挥了挥袍袖。

    “二位贤侄勿忧,老夫犹深恐供不应求也。二位贤侄不请老夫饮盏热汤?”

    二荀反应过来,连连赔罪。

    半个时辰后…

    买卖双方心满意足地含笑走出印刷工坊,韩赦老手一挥,马车上的绢帛便悉数被韩家奴客搬进两座工坊内。

    二荀连连作揖:“伯父不必如此,待伯父取货之时再结算即可。”

    韩赦抚须笑道:“老夫深恐有人插足也,如此,三日后老夫便来取货?”

    二荀同时作揖:“伯父、大兄,请尽管放心,三日后某等必可备齐二位所需!”

    韩赦、辛烈二人满意至极,行礼而去。

    二荀目送这两个大主顾远去后,刚要回各自工坊排产,便见一骑疾驰而来。

    “二位坊主且慢,某有要事相求!”

    二荀定晴一看,只觉头皮发麻。

    那人,赫然是伏皇后的亲娘舅:南阳樊家的樊普。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神特么能想到,这厮居然单枪匹马赶来!

    樊普滚鞍下马后,便挥挥袍袖,因一路疾驰之故,其人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二位休要多礼!速随某进坊内密谈!迟恐生变矣!”

    二荀有些懵。

    “樊公何出其言?”

    樊普好容易将气喘匀,头上的刘氏冠,根本遮不住其人头顶随汗水升腾的白雾。

    “刘景升仅得一册卫将军之巨著,某于荆州颇有些人脉,故而欲印制万册卫将军巨著,再订十万张上等竹纸。”

    言罢,其人自马鞍旁摘下一个行囊,轻轻晃了晃,只听其中发出“锵锵”的金饼碰撞声响。

    樊普嘿嘿一笑:“其价好谈,某足额预付货款,如何?”

    其人一边说着,还一边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实不相瞒,颖川赵伯然曾在荆州任职,某深恐为其人抢先也!”

    赵伯然便是赵俨,在卫府任参军事,负责出谋划策、统筹粮草调拨。

    赵俨同样出身颖川士族,历史上其人在魏明帝曹叡、齐王曹芳时期,曾长期任三公。

    二荀突然开悟了。

    二人恭恭敬敬请樊普进坊,一番秘议后,樊普提起剩余金饼,告辞离去。

    其人刚要上马,便见到了大敌赵俨。

    其人嘿嘿一乐,向赵俨抱拳道。

    “伯然,别来无恙?”

    赵俨叹了口气,躬身作揖。

    “俨见过樊公。”

    见赵俨白净脸上满是晦气之色,樊普给其人支了个招。

    “伯然勿忧,你如此这般…”

    言罢,其人拍了拍赵俨肩膀,笑道。

    “某言尽于此,告辞!”

    赵俨取出十枚金饼。

    “二位兄长,弟亦欲印制某主卫将军之巨著,此为货款,然容弟请伏公至此,若有人欲印徐州之册,烦请二位兄长尽力为弟遮掩。”

    言罢,其人不给二荀拒绝的机会,将那沉甸甸的行囊放到地上,便疾驰而去。

    二荀相视无言。

    不到三刻钟,伏完、赵俨便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二荀早已备好冰糖热汤、各色点心,极为热情地请伏完、赵俨进坊。

    如是这般,这一日下来,工坊匠人们加班加点赶工自不必提,二荀却也丝毫没闲下来。

    直至暮色降临,二荀方才用力揉了揉各自那张已经笑僵了的脸,口中犹自喃喃道。

    “十万册书、百万张纸…如今何以至此?”

    二荀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道:“此事须禀明令君!”

    二人安排好夜间防务后,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向城中赶去。

    同一时间,荀彧正在卫府做客。

    赵旻的书房中,此刻摆放着两张小几,几上案中,则是热腾腾的羊肉汤及香脆的胡麻饼(缸炉烧饼)。

    赵旻、荀彧二人,正隔几而坐,边吃边聊。

    “阿旻,明日便为子龙大喜之日,你可曾有所表示?”

    赵旻放下竹箸,含笑抱拳后正欲开口,却听窗外风吹苍松,发出“簌簌”之声。

    赵旻站起身望了一眼,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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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窗外松涛阵阵,春雨润物无声,今年必将风调雨顺也。”

    荀彧闻言,也走到窗前,含笑欣赏着窗外暮色中的松涛、春雨。

    赵旻兴致一来,便忍不住歌道。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真别说,杜少陵这半首五律,在此时此地颇为应景。

    荀彧忍不住拊掌叫绝。

    其人旋即恍然:“阿旻,莫非你已送子龙一篇佳作?”

    赵旻捋须颔首:“大人,今夜松涛阵阵、春雨如丝,旻为大人剑舞一番如何?”

    【作者题外话】:颖川韩家,历史上在两晋时复又活跃起来。

    原本居于末流的颖川庾家,在东晋则成了门阀。

    这时谁又能想到,籍籍无名的陇右李家,从北魏开始,居然一步步成为了顶级门阀、最终还能登上大宝呢?

    正所谓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

    咳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扯远了。

    在东晋十六国、南北朝这动荡黑暗的二百多年中,经过无数次血腥无比的洗牌,一切皆有可能。

    最典型的例子是北魏权臣尔朱荣,在其人炙手可热之时,谁又能想到,其人竟会骤然身死?

    咳咳,又扯远了。

    赵旻最初造马蹬之时,韩家便曾出过力。

    这毕竟是汉末。

    汉末商贾、百工都是贱业,韩家这等没落士族,对此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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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荀家?

    荀家投资的,是造纸和印刷嘛!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贱业呢?

    韩赦、辛烈,都是云某书中原创人物,诸君莫较真。

    樊普在历史上便是个反复小人,其人热衷于商贾,再正常不过。

    何况读书人的事,岂可称贱?

    韩馥确实是颖川韩家人,但他那一支,后来不见史载。

    随着赵旻的书畅销,古文运动必将全面展开。

    苟哥的套路,正在逐渐落地执行。

    接着上一章,继续为您说。

    司马师为何非要杀昔日挚友夏侯玄不可呢?

    司马师与夏侯玄有姻亲关系,且二人年少相交,成年后亦相互提携。

    比如司马师能够出任中护军,很可能便是得益于前任中护军夏侯玄的举荐。

    (夏侯)玄既迁,司马景王代为护军。护军总统诸将,任主武官选举。--《魏略》

    因此司马师捏造证据,必置夏侯玄于死地,乃至无视司马昭的求情,便显得极为不合情理。

    其实…

    这与司马师的健康状况有关。

    夏侯玄被诬杀于嘉平六年(西历254年)二月,司马师死于正元二年(255年)正月,前后仅隔一年。

    注意:曹魏嘉平六年改元为正元,即正元元年。

    逮捕玄、缉等,皆夷三族。三月,乃讽天子废皇后张氏。--《晋书景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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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闰月(司马师)疾笃,使文帝总统诸军。辛亥,崩于许昌,时年四十八。二月,帝之丧至自许昌。--《晋书景帝纪》

    《晋书景帝纪》称司马师的死因是遭到文鸯掠阵,“惊而目出”。

    虽然这种记载颇有怪力乱神的嫌疑,但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司马师存在眼疾,且病入膏肓是确定无疑的。

    帝目有瘤疾,使医割之。(文)鸯之来攻也,惊而目出。--《晋书景帝纪》

    换言之,夏侯玄受戮时(254),司马师的健康状况已经很不理想,随时有病情加重乃至暴毙的风险。

    司马师有女无子,唯一的儿子还是从司马昭那里过继来的,且尚在冲龄,因此大位只能传给司马昭。

    那么问题来了。

    司马昭的才干、心理素质均不如其兄,比如正始之变前夜,司马师“寝如常”,司马昭则“不能安席”,高下立判。

    宣帝之将诛曹爽,深谋秘策,独与帝(司马师)潜画,文帝(司马昭)弗之知也。将发夕乃告之,既而使人觇之,帝寝如常,而文帝不能安席。--《晋书景帝纪》

    更糟糕的是,司马昭和夏侯玄的关系亦十分亲密,夏侯玄下狱时,司马昭还找到哥哥“涕泣屡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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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禅)指其儿子以示之(夏侯霸)曰:“此夏侯氏之甥也。”厚加爵宠。--《魏略》

    夏侯霸将奔蜀,呼玄欲与之俱。玄曰:“吾岂苟存自客于寇虏乎?”遂还京师。--《魏氏春秋》

    这既是名士的傲骨,也是名望的诅咒。

    声望的羁绊,无时无刻不在桎梏着夏侯玄的行为。

    最终,在动荡的历史环境下,也注定了他的悲剧结局。

    夏侯玄之死,极具代表意义。

    他的死,甚至可视为汉末魏晋这百余年中,无数冤屈、乃至隐诛而死的仁人志士、忠臣孝子的缩影。

    换言之,他的死,将这段历史的遮羞布狠狠扯下,将其中的黑暗、血腥、阴谋、欲望统统暴露无遗。

    但云某相信,直至夏侯玄首级离开躯干那一刻,其人一定仍无悔。

    让他无悔的是,不与其人族叔夏侯霸逃亡季汉,而是毅然决然返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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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既是来自于夏侯氏骄傲的倔强,也是来自于夏侯玄本人的忠义与坚强。

    他是以自己的死,来控诉这个令人悲伤、绝望的时代,同时也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使后世人保持警醒。

    夏侯泰初,何其壮哉!

    于是,在这一刻,与那些黑暗、血腥、阴谋和欲望并存的一股气息,仿佛扑面而来!

    那股气息,叫做浩然英雄气!

    这段历史就算再腌臜,再腥臭,再血淋淋,也无法遮掩,那扑面而来的浩气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