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君，您知道当年出手的是谁吗？”

    到了杜世冲院子，祖孙俩坐下来之后，江巧便开门见山问道。

    昨日人多，杜世冲说得含糊，此时江巧再提起，他便不再推脱。

    “该知道的大概事情，想来你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见江巧点头，杜世冲便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你那里的两枚小印，一枚银丝小印和一枚金丝小印。”

    “那枚银丝小印，不是唯一的，而是晏清会每座仓库各有一枚，由专人保管。”

    “你手上那枚是用过的，正是当年圣人上位时用了的。”

    “另一枚金丝小印，则是晏清会唯一一枚，由每一代掌印人保管。”

    “想要开库，并取用库房物资，需要银丝小印持有者，向家主等人申请许可后，同掌印人一起开启。”

    见杜世冲一直在说小印的事，江巧神色动了动道：

    “所以，外祖母出事，是当年开库房时出事了？”

    说完这话，江巧又立马反应过来，摇头道：

    “不，不对，根据后面的结果来看，事情是在库房开了，并且已经成功用上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那应当是之后，外祖母为了保护这金丝小印，所以才遭了毒手？”

    杜世冲点头，语带哀伤地继续开口：

    “是，当时大局已定，晏清会的作用有限。”

    “再加上，前期晏清会出手太多，已经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所以我们打算撤退。”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暗杀，更是验证了你外祖母的想法。”

    “因为我一直是放在明面的掌印，所以那时的暗杀，大都冲我而来。”

    “为了放松暗中人多警惕，我们打算为我办场寿宴，然后我从寿宴上死遁。”

    说到这里，杜世冲再次停顿下来，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再次开口。

    “我倒是成功死盾，但你外祖母和两位舅舅……”

    三位至亲的遭遇，杜世冲不愿再说一遍，只大概让江巧知道结果，便看向江巧道：

    “庆幸的是，当时你阿娘和阿耶互相倾慕，准备带你阿娘回江家完婚，不跟我们回北境。”

    “同时也庆幸，你外祖母敏锐的直觉和魄力，竟然提前将金丝小印给了你阿耶。”

    江巧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开口发问：

    “你们撤回北境，晏清会没有派人接应你们吗？”

    杜世冲摇摇头道：

    “怪不上晏清会，当时事发突然，晏清会给我的接应通道不能用。”

    “也不是不能用，只是用了之后，晏清会可能会暴露，你外祖母不肯用。”

    江巧听了这话陷入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

    见她不说话，杜世冲继续说道：

    “事实证明，你外祖母的担心是对的。”

    “因为我们没用原本的通道，祁家人自然明白其中用意，但又不能看着我们去死。”

    “他们便重新派人接应我们，打算帮着我们避开耳目，再绕道回北境。”

    “除了死遁的我，被另一支晏清会的人救走，你外祖母和两个舅舅，包括接应他们的人都没了。”

    原来如此！

    能有这么大势力的人，除了四王和余太傅发，江巧想不到别的势力。

    忍住心中怒气，江巧继续问道：

    “所以，我阿耶负伤也要赶去寿宴，除了我阿娘，也是为了接受外祖母的托付？”

    杜世冲感慨地点头道：

    “你外祖母，是我见过最有魄力，最聪明果敢的女子。”

    “她大概预料到什么，没有找祁家人帮忙，反而反其道而行，找了沟通晏清会和朝廷的江翊帮忙。”

    “这一布局，是我都不知道的，事实证明她又是对的。”

    “即便你阿耶来的途中，遭遇到意外，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如约赶了过来。”

    听到这里，江巧心中顿时霍然开朗。

    难怪她总觉得，自家祖君明明是个边缘尚书，给她的感觉却总是很忙，并且很是神秘。

    想来，他应当是除了晏清会的人以外，最为了解晏清会的人。

    原来自己在江府，对于晏清会的事情，做出遮遮掩掩的表现，也都被祖君看在眼里。

    江巧倒是不觉得尴尬，而是心中感动，同时佩服自家祖君的为人。

    绝好的机会，不仅没有趁她年幼，刻意套她身上的秘密。

    甚至连阿耶留下的线索、东西，都不曾试图窥视，只在背后提供支持和善后。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祖君会答应，让我入祁家族谱了。”

    沉默良久后，江巧很是感慨地开口。

    杜世冲听到这话，从对亡妻的怀念中拉回思绪，下意识问道：

    “为什么？”

    “我猜，大概是我祖君，格外佩服外祖母的魄力，感动于她给予的信任。”

    “也或者，是我阿耶主动要求的。”

    此时再想到江鹤天，江巧已然不觉得陌生，甚至觉得很是亲切。

    听到江巧这话，杜世冲面上神色复杂，仿佛在细细回味什么。

    过了好一阵，才似是而非地点点头道：

    “这像是他们俩会做的事。”

    “啊？”

    江巧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又没有听得太清楚，便不解地看向杜世冲。

    见江巧一脸迷茫，杜世冲恍然摇头，对江巧笑道：

    “你阿娘没有像到你外祖母，我倒觉得，你应当很像她。”

    江巧摸了摸自己脸，摇摇头道：

    “外祖君哄我，他们都说我长得更像我阿耶。”

    “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你身上那股灵动鲜活劲儿。”

    “我觉得，你外祖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应当就是你这样的。”

    江巧其实有些没听懂这话。

    什么叫应该是她这样？m.166xs.cc

    外祖母什么样儿，外祖君不是应该最清楚那个人吗？

    只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问题。

    好在这个问题也不重要，江巧当即掠过，将话题绕回到正事上面。

    “所以，杀害外祖母和两位舅舅，还有其他祁家人的势力，是某一方？还是联手？”

    江巧面上，刚才明明还一脸八卦和猜测，但现在立马转回正题，引得杜世冲忍不住再次感叹：

    “你真的很像你外祖母。”

    见江巧抿唇不说话，杜世冲使劲儿睁了睁眼，回了回神，正色道：

    “能弄得晏清会那样灰头土脸的，你觉得他们哪一家，能够单独做到？”

    “或者说，仅仅他们联手，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