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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天意
    声音有些耳熟,明明没干什么的江巧和阎渊,齐齐心虚的立正身躯。

    江巧朝旁边看去,就见街边一个颀长的身影,牵着马缓缓走出来。

    却正是袁家二房的袁守谦。

    “啊哈哈,是守谦表兄啊,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见是袁守谦,江巧有些尴尬的上前打招呼。m.166xs.cc

    袁守谦面上的神色,重新变得和缓,温文笑道:

    “曾祖母不放心你,让我们出来找找,天太晚了。”

    话虽然说的温和,但意思很明显,江巧听得只能打哈哈,然后回头冲阎渊摆手告辞。

    袁守谦见状,仿佛现在才看到阎渊一样,冲他略微点头道:

    “今天天色已晚,就不打扰阎少卿休息,改日再请来府上一叙吧。”

    阎渊眼皮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道:

    “其实不必如此麻烦,我住官衙里头,送巧娘去袁府很顺路。”

    说完同袁守谦微微点头,若无其事朝江巧道:

    “走吧,也确实不太早了,明日早上能多睡会儿。”

    “哦。”

    江巧眼珠子,在两人看起来都平静,但又都不怎么平静的面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

    想了想,干脆懒得管,自己慢悠悠上了马背,大摇大摆在前面走。

    任由两人在后面,用气场进行无声的“寒暄”。

    明明多了一个人,应该更加热闹的场景,偏除了马蹄声,一点人声也没有。

    就这样,三人一路沉默的到了袁府门口。

    这次阎渊倒是没有多留,只同江巧打过招呼,便掉转马头离开。

    进了袁府大门,袁守谦突然叫住江巧道:

    “江表妹,你看起来同阎少卿很熟?”

    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多余,江巧还是礼貌回复道:

    “还可以吧,我们家是邻居。”

    袁守谦就点点头,想了想叮嘱道:

    “既然只是邻居,晚上一起出门,江表妹还是应当谨慎一点。”

    江巧本来想说,阎渊是个正经人,而且他们是去办正事。

    但想到对方这么说,也只是出于自己的好心,江巧便也没做解释,只笑着点点头道:

    “多谢守谦表兄担心,我有分寸的。”

    说完福了福身,便转身往客房的方向跑掉。

    袁守谦见状摇摇头,似是一脸无奈的样子,待江巧跑得不见,才朝空中打了个响指道:

    “让他们别找了,人我送回来了。”

    说完,便熟稔地朝前院一处客房走去。

    门房的人揉了揉眼,问道:

    “小郎君今日要住这边吗?我这就通知人伺候。”

    袁守谦边走边随意摆了摆手道:

    “让人送个水就好,我在这边睡一晚。”

    门房也没多问,习以为常的点头应了。

    已经回了客房的江巧,和独自回了官衙的阎渊。

    两人在躺下之后,都没有睡着,而是在想同一个问题。

    能够让俞君遥如此失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在那种情形下,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只能是江巧的那番推断,让俞君遥在刹那明悟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江巧有种莫名的预感。

    她觉得这件事情,俞君遥不会想告诉他们。

    江巧的预感没错,倒也不是俞君遥不想告诉他们,而是他的脑子里,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些。

    在江巧和阎渊离开之后,因为俞君遥一直没出现,那个带路的人,便进来查看了一下。

    见俞君遥只是站在窗户边,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有事吗?”

    与平日听起来,明明没有两样的声音,那带路之人听了,却觉得心中隐隐发沉。

    看到对方转过脸来,那带路之人忙开口道:

    “哦,没什么,就是之前来找你那两人,离开的时候好像被那些南蛮人刁难。”

    听到这个消息,俞君遥面上还是淡淡的,好一会儿才问道发:

    “然后呢?”

    那人一愣,低头道:

    “个头低些那人机灵,说了什么话,那些人后来就退回来了。”

    俞君遥再次点点头,然后挥挥手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您,您没事吧?”

    带路那人不放心,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一直神色淡淡的俞君遥,听到这话,突然眼神锋利地看过来,语气却依然冷淡:

    “我说让你下去。”

    那人再不敢多问什么,慌忙低头一礼,然后转身匆匆离开隔间。

    待到那人离开,隔间中再次只剩俞君遥一个人时,他才几次深呼吸,压抑住眼底升腾的热意。

    他所向披靡的父亲,当做榜样的父亲,为国捐躯的父亲。

    曾经无论哪一点拿出来,他都能向别人侃侃而谈。

    在父亲蒙冤,俞家覆灭之后的每一个日夜,他都在恨。

    恨那些觊觎兵权,就不顾家国的人,恨那个高座龙椅,却连对自己有从龙之功的臣子,都无法护主的皇帝。

    从那时候开始,俞君遥心中就憋了一口气。

    既然皇帝做不到,那就由他来做。

    当年年纪尚小的他,为了不让人知道,俞家还有人活着,也为了不牵连救下自己的江鹤天。

    小小孩童的俞君遥,硬生生拿瓦片,将自己的脸生生划烂。

    而他因为这道伤口高烧不退,若不是心中仇恨的力量,甚至可能挺不过来。

    事情过去十几年,时至今日,俞君遥突然想到当年醒来后,救下自己的江叔叔,那怜悯又复杂的眼神。

    还有当时说的那句:

    “真是天意,既然如此,往后便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当时的他太小,只以为江叔叔话中的意思,是觉得自己闯过鬼门关,也算是一种新生。

    而到了今夜俞君遥才明白,那句“属于自己的人生”,是对他毁了自己脸的感慨。

    原来,他不仅仅是他父亲的儿子,也是他父亲的棋子。

    小时候那些,因为那场高烧,变得有些模糊的记忆,此时竟然在俞君遥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他记得在俞家的时候,他从小就是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姊妹的。

    并不是说他的父亲只生了他一个,而是其他兄弟姊妹,好似都被告诫过。

    他们在自己跟前,永远都是疏离礼貌的样子。

    家中的长辈亲人,对他更是客气礼貌占多,从来不在私下,跟他有跟亲密的相处。

    父亲的下属、家中奴仆,对他也都是小心翼翼,敬而远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