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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景王这时候病也好了
    陈以勤在殿上见百官抱头鼠窜,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跪道:

    “殿下吗,老臣无能,即刻向殿下请辞……或者暂能堵住悠悠之口……”

    太子此时脾气已经上来,且深感绝望恐惧,那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悔恨,如毒蛇噬心,忽然哼道:

    “这些官儿竟敢来逼本王?本王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的手腕硬?陈阁老,你无需请辞,本王正要你拟一份令旨——”

    陈以勤抬眼看了看,太子一字字道:

    “京、城、戒、严!”

    啊?

    “不可!万万不可啊!”

    陈以勤素知太子性格虽然柔懦,但骨子里的确深藏着一股烈性,只是平时被皇上和王妃压制了,这时触怒逆鳞,他这是要豁出去了。

    “太子,百官所说固然大逆不道,但背后有人指使啊,如果妄动,必定遭人算计啊!太子三思!”

    哼!

    太子喃喃道:

    “本王这辈子就是瞻前顾后,这才被逼到如此地步……今日,本王就要鱼死网破……”

    嘶!

    陈以勤顿感天旋地转——

    太子阴养死士的事,他也早有耳闻,此时他这样说,那就是最好了最后的准备了。

    陈以勤深知,嘉靖最是厉害不过,哪里会不知道今日之事,就等着太子去玉熙宫请罪,而后皇上从容运转,或许就能转圜了。而太子如果孤注一掷,那就彻底寒了圣心,且多半就会中了严嵩的下怀。

    他当即紧紧抱住太子双腿,大声哽咽道:

    “太子,不可啊……慢慢想办法,总会有解的!千万不可冲动啊!”

    太子使劲挣脱他双手,大步走到回廊上,大声道:

    “王廷秀听令!将今日领头的全都抓起来!明日卯时在午门廷杖五十!”

    王廷秀当即大声喝令,殿卫们三两下就摁住了十七八个人。

    逼宫的京官儿,本来以为太子是个懦弱人,且严家的几个大佬也反复说过,今**宫绝对没事,故而,这一番骚操作,让众人魂飞魄散,呼啦一下,宫门拥挤不堪,人人都夺门而出。

    太子又大声道:m.166xs.cc

    “陈阁老,拟旨吧!从今夜子正开始,京城戒严!”

    戒严,

    戒严……

    一股颤抖且愤怒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禁城。

    ……

    与此同时,

    安陆,楚王府。

    沐朝弼花了八万两银子,终于买通了承天府尹李松。李松又直接命人找到王府左长史李之铭,来到了天香楼。

    沐朝弼天不怕地不怕,嘎吱一声推开院门,大声道:

    “参见景王殿下!”

    耳中回音绕梁,但院中却无一人。

    李之铭上回收了朱墨、徐渭的钱,当时就说的是沐朝弼派来的,而此时沐朝弼亲自来了,他自是不方便问。

    此时,

    他乍见院中空空荡荡,突然想到什么,大声道:

    “来人!来人!”

    几个护卫立马跑过来。

    “人呢?!”

    一个护卫道:

    “禀长史大人,一大早就来了京里的人,拿出了东厂的令牌,把人接走了!”

    什么?

    这?

    李之铭大怒道:

    “我乃长史,你们为何不报我?”

    护卫道:

    “长史大人,来的公公说了,不必报知长史,也不用让钟祥县和承天府知道。”

    嘶!

    沐朝弼顿时呆立当场——

    这是皇上派人来把他解走了?

    除了皇上的口谕,谁能带走这个人?

    李之铭颤声道:

    “公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上次收了朱墨的钱,以为是不是这件事发了?又颤声道:

    “公爷,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

    他凑到耳边,巴拉巴拉一阵,说了朱墨、徐渭冒充沐府人来见景王的事。说罢,他又一把掏出朱墨给的玛瑙戒面。

    沐朝弼自是惊骇莫名,反复问了几遍,手里把玩着戒面,果然似曾相识,终于喃喃道:

    “一个少年……一个中年商人……少年、少年?拿着玛瑙戒面……难道是他……?”

    他脑子里自然浮出了朱墨的影子。

    “他来干什么……难道,他真是皇家人,也想继位……”

    想到这里,

    他深感事情极其复杂,也极其可怕。太子本来是让他来杀人的,可如今人被皇上带走了,那那该如何是好?

    他一生经历许多危险,却从未像此刻这么慌乱。踱了几步,他忽然大声道:

    “上午什么时分?”

    护卫道:

    “辰时初刻。”

    沐朝弼心中一横,抱拳道:

    “李长史,多谢!今日之事……你,你知道如何处置?”

    李之铭道:

    “今日没有人来过……对不对?”

    他又转向两个护卫,同时掏出了两张银票。两个护卫顿时面露喜色,连声道:“没有,没有外人来过!”

    沐朝弼匆匆出门,拉着李之铭到一边,低声道:

    “我没派人来过,上次来的人,就是朱墨……李大人,你这就写一个奏陈,把事情说清楚……嗯,我沐某做事,你应该听过,到时候我派人送二十万两银子给你!”

    李之铭开始很恐慌,但想到这景王的事既然牵扯了那么多大佬,自己这种小角色也就没有人关注了,当即转忧为喜,道:

    “卑职明白,公爷放心,那朱墨鬼鬼祟祟,我早就怀疑了……”

    嗯嗯,

    沐朝弼松了口气,心想此人倒是乖巧,当即买了快马,往荆州方向而去。

    方才,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既然朱墨来过,那就栽赃给他!此刻就去荆州,让川湖总督给一些人手,冒充舟山公廨的人,来得及的话,就在江面上把船凿沉,来不及的话,就上北岸追击……这一路到真定,还有一两千里,总会有机会把人做了的!

    因为朱墨来过王府,到时候李之铭的奏陈又摆出来,人人自然都会认为是朱墨干的。那朱墨在江右谋反,自称吴王,如今是天下所共知,自然是百口莫辩。

    次日,

    川湖总督董威给了一些家丁,又打听到京里的人一共有十来个,三个太监,其他都是殿卫,已经在荆州上船,要从南阳北上。

    沐朝弼当即找来大船,四十多个扮成行脚,一刻不停追赶而去。

    他自是深知——

    皇上来接走此人,朱墨也来看过此人,那就说明猜测没错:景王多半是装疯的!太子的皇位还有重大威胁!此人一到京,皇上有了底牌,立马就能把太子置于死地!而建文一脉跟随太子多年,这一把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

    南阳,

    龙潭渡。

    徐九带着殿卫和三个东厂的缉事太监,早在荆州买了船,这时刚刚靠岸,打算皇上马车赶路。

    这趟差事十分隐秘,吕公公给了手令和令牌,一路上可格杀勿论,不必听命于一切官府。

    干惯了此等事的徐九,这时也松了口气,毕竟,最危险的地界已经过了。此时已经离开王府一天路程,就算旁人想追,也多半来不及。

    他进了舱,扶起怔怔出神的景王,温言道:

    “殿下,咱们上岸吧?上了岸,在马车里,谁也看不着,过几日就到京了……唉……”

    他来时,已听说李时珍看过好几次,说是病情有好转,可这次看了人,还是懵懵懂懂,浑然不知外界之事。

    景王跟着出了舱,站在船头哦,望着繁忙的渡口,转身又看看茫茫大江。天地开阔、大风呼号,他迷茫的两眼忽然也清澈了一些。

    徐九正自奇怪,景王忽然开口了,道:

    “我不上岸,我要去安庆……”

    哗!

    众人全都愣住,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景王身上。

    徐九听这话一点不疯,实在纳闷得很,又问道:

    “殿、殿下,要去哪里?”

    景王似疯不疯地喃喃道:

    “去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