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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人心险恶?
    本以为老瓜会跟以前一样,忍气吞声,毕竟他蹲了多少年,就被欺负了多少年。

    有人甚至把欺辱老瓜当做了一种乐趣,以解监狱中的苦闷。

    老瓜这种人,只有表面看起来可怜,但熟悉他过往的人都会越看他那张脸越来气。

    因为他曾经在外面的时候,就是个只会欺负弱质少女的老王八蛋。

    聪明正常的女孩他不敢,就专门挑那些弱智的,做的事让人恶心又痛恨。

    陈河偶尔生起谈兴的时候,会教何树如何看人。

    他以老瓜为例子,问何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你认同吗?”

    何树仔细想想:“我认同,但我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

    陈河示意何树看老瓜,老瓜正在拿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擦汗。

    “你看老瓜,你感觉他在想什么?”

    何树看过去,老瓜似有所感扭过头看了眼何树,见何树在看他,马上又把眼神移到别处去,就像是不敢跟何树对视一样。

    “他好像不敢看我。”

    “不是不敢看你,你仔细观察他,他不跟所有人对视。”

    何树若有所思,陈河又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样?”

    “自卑吧?还有胆怯,因为大家都在欺负他。”

    陈河笑着摇头:“你说的两点是你认为的,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他是心虚。”

    “心虚?”何树不明白了:“他心虚什么?”

    “他想害这里所有人,所以他心虚。”

    何树觉得理解不了陈河的话,老瓜他有什么本事害人呢?

    “这种人,不能给他机会,无论你对他多好,只要他有机会,或者有朝一日他翻身了,必然会害你,哪怕你帮过他。”

    陈河说完,推了推眼镜,低头继续看书:“看人不是什么本事,不会也挺好,不会,说明你还没有尝试过。”

    “尝试过什么?”

    陈河没有回答,何树知道他又不想聊了,便也不再询问,只是学着去观察老瓜。

    小狼也跟何树说,在他入狱之前,老瓜还在别的监舍,是让人给废了才调到这边来。

    原因是当时有个跟老瓜同监舍的犯人,家里也有个弱智的闺女。

    听说老瓜是因为什么事进来之后,在上厕所的时候给老瓜来了套宫刑。

    后来那个人被加刑期转去了其他监狱,老瓜也换到了这个监舍。

    这些事都是小狼听说来的,谁也没见过是真是假,不过老瓜洗澡的时候总是穿着裤衩这倒是真的...

    何树也很恶心这种人,加上陈河跟他说过的话,越发觉得老瓜在密谋着什么....

    第二天,正常工作。

    到了工厂,何树舒服的叹出一口气,他跟陈河的工作是最轻松的,坐在那里吹着冷气,不紧不慢的剪着线头。

    刚干了一个多小时,老瓜喊了报告,要去厕所。

    在回来的时候,老瓜突然对何树说:“能不能帮我个忙?咱俩跟线长商量商量,就换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看着老瓜干瘦黝黑的脸,往下滴着水的衣裳,何树其实觉得换一个小时也没什么。

    “我晚上给你洗脚给你洗衣服,我就想在这边凉快一会儿,求求你了,你就当积德行善。”

    “不用,你不用给我干活。”

    虽然厌烦老瓜,但他的年纪在这儿了,何树刚要起身,对面的陈河抬起了头。

    “坐下,有事让线长来说。”

    何树看看陈河,略微想了一下,就听话坐了回去。

    老瓜不敢在这里待太久,见叫不动何树,拖着步子回去了。

    陈河很少主动管闲事,他在监舍里,乃至整个监狱里,都像是一个一直超脱在外的人。

    他的冷漠跟以往何树上学时的那种冷漠不一样。

    何树是被人排挤后,强装不在意的冷漠。

    而陈河这个人,接触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感觉他是真的对这个世界冷漠。

    今天陈河突然开口了,管了他从不会管的闲事,让何树有些意外。

    他看了陈河好几眼,陈河都没有搭理他。

    老瓜回去自己的位置后不久,就喊了线长过去,何树以为他要说换岗的事,结果却听他报告说是熨烫机坏了。

    却在线长去检查的时候,突然扯下了那条滚烫的蒸汽管子,将喷出的滚烫热气对准了线长....

    何树只听见几声惨叫,扭头望去,熨烫那边的大间雾气弥漫,有人在里面惨叫不止。

    工厂内值班的狱警冲了过去,其他人也有趁乱到处乱窜。

    警铃瞬间响起,一批狱警持防具跟电棍进来,所有人都原地蹲下抱头。

    不听话的根本不劝告,直接放倒。

    何树心脏砰砰的跳着,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狱警这样,也知道是出了大事。

    很快,他们这批在外面流水线的犯人一个排一个被叫到了外面操场站队。

    周围有狱警带着枪看守,不准动,不准说话,如此严厉的情景是何树第一次感受到。

    顶着烈日,但随后看到从里面陆陆续续惨叫着抬出来的人后,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寒气。

    老瓜是最后一个被抬出来的,他的脸被车间里的随处可见的布料子蒙着,但上面已经被血迹浸透。

    那双补了又补的破鞋,只剩下一只套在脚尖上,另一只不知掉到了哪里。

    之后的一段日子,取消了放风,取消了工厂的劳动,也取消了周六周日的福利。

    他们每天都在闷热的监舍里,看电视学习,开会,检讨,写检讨书。

    后来,随着一些风言风语的拼凑,何树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

    那天老瓜用喷着滚烫热气的管子,烫伤了十几个人,然后又想把自己的头塞进去,蒸汽阀被及时关闭,但他的头脸还是被严重烫伤....

    何树听完寒毛直竖,他想象不出来,如果老瓜有这种勇气,平日里为什么不敢反抗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老瓜不是伤的最重的却抢救无效死了,他还拖了十几个人陪他一起遭罪,其中还有两名狱警。

    听说线长全身烫伤面积达百分之八十,但依旧活着,不过何树知道线长也完了。

    “陈哥,那天如果我跟老瓜换了工作岗位,让他休息一个小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何树跟陈河还书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陈河抬头,推了推眼镜:“不,受伤的名单里,只会多一个你。”

    何树呆住:“为什么?”

    陈河轻轻笑了笑:“因为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