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在直播间里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爸，住手！”
王明途回头看了一下，眼睛瞬间睁大了，眼泪汹/涌而出。
“儿子！你没死！这些天你去哪了啊？”王明途惊叫道。
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人，从直播间的画面之外走进画面之内。
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真的是王明途的儿子王南窗么？
此人对王明途说：“爸，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不能变成杀人魔啊！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父母都很痛苦。您很痛苦，如果你把这些孩子都烧死了，他们的父母也会同样痛苦，到时候他们也像你这样报复社会报复其他人，终究会惹火烧身烧到自己身上。您还有亲朋好友，亲朋好友也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孩子要是被您这样的人抓起来杀死了，你心里会怎么想？”
现在能劝住王明途的人恐怕也只有王南窗了。
王明途熄灭了打火机的火，叹了一声，说：“傻孩子。这些道理我当然懂，但是我现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想着早点去见你。其他人的死活跟我不相干。既然买家都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性命，我又何必在乎他们孩子的性命？”
王南窗道：“唉，如果您不在意别人的孩子的性命，别人又怎么会在意你的孩子的性命？”
王明途默然。
他又问道：“孩子，你现在是不是活人？”
王南窗说：“爸，不重要，咱们能再见面，就已经很好了。把这些孩子放了吧！”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幽灵？
我只看到此人穿着校服，头上戴着帽子。
帽子挡住了脸，就好像幽灵车里的司机一样。
不知道这衣服里面究竟是谁。
甚至不知道衣服里究竟有没有人。
王明途叫道：“不放！这些孩子的爹妈，肯定有买你器官的买家！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性命，我就成全他们！我要为你报仇！报仇！”
王南窗上前走了两步，说：“老爸，我知道谁是买家了！他的孩子不在这群孩子中间。今天过来，就是特地告诉你这些信息。你把这些孩子放了吧，有仇的话去找他。”
王明途大为激动，问：“买家是谁？”
王南窗说：“就是咱们江东省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方开卷。他的儿子方有意得了病，需要器官移植。但是他能搞到的资源配型都不成功，于是找到了我。做完移植手术之后，产生了剧烈的排异反应，恐慌命不久矣。如果他着急做移植手术的话，恐怕方有意还能活几年。”
王明途忍不住大笑，叫道：“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方开卷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居然是他？
不过也不稀奇。他这么有钱，肯定舍得花钱给他孩子治病。而且他的烂尾楼坑了无数个家庭害死了无数人，估计也不在乎王南窗这一个。而他之所以搬进好运公寓，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转运。
王南窗又说：“买家不止方开卷一个，江城市一共有137人在花钱非法买卖器官。这些买家的名单我也搞到手了。现在咱们爷俩就一起去抓这些买家的孩子！让他们也感受一下失去孩子的痛苦！”<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王明途兴奋道：“好啊！咱们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王南窗说：“在此之前，就先把这些孩子放了吧。他们是无辜的。如果他们是买家的孩子，我自己动手烧死他们。不过，他们不是。”
王明途点点头，又问：“孩子，你别骗我！”
王南窗笑道：“我骗你干啥！”
王明途犹豫了片刻，收起打火机，然后解开了最前面的几个孩子的绳索。
“你们帮其他同学解开绳子吧。”
王明途又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仓库里的另外一扇门，对着孩子们说：“这房间里有干净的衣服，你们自己换。不是什么好衣服，一百块钱一斤的那种。不嫌弃就穿，嫌弃的话带着汽油出门！”
很多孩子虽然被解开了绳子，但是吓得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王明途就把自己的手机放给一个孩子的手上，说：“你们自己打电话联系家长，让家长来接你吧。我要走了，我要去报仇了。”
说完之后，直播间就关闭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王明途。
……
这直播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都在讨论王明途和王南窗。
王南窗是没死，还是复活了，还是幽灵？
这对父子真的去报复那些有钱的买家了？
此后，网络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有钱人的孩子失踪的消息。
有的人说这些孩子就是出去玩了。
有的人说这些孩子被幽灵车和王家父子抓走了。
有一天，我们在麻将馆又聊起了幽灵车。
我现在觉得幽灵车是真实存在的。
狄英杰却说：“哪来的幽灵车。都胡编乱造的！那天直播间里看到的王南窗，根本不是幽灵，里面只是有衣服而已，还有音箱冒充王南窗说话。因为大家都没有看到王南窗本人，而且那些孩子身上根本不是汽油。”
我问道：“你咋知道？”
狄英杰得意道：“那天我一直盯着直播。汽油的反光和水的反光不一样，油得反光有很多彩虹圈一样五颜六色的东西，水是没有的。那天浇在孩子们身上的就是水而已，而王明途自己拿棍子粘的液/体，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汽油，只不过是为了演戏，让别人知道孩子们的身上都是汽油，起到恐吓唬人的作用，我就知道他没那么丧心病狂。”
我问道：“他演戏？为啥演戏呢？”
狄英杰说：“之所以出演这么一出戏，就是想警告那些有钱人，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还不收手的话，就会有真的幽灵车出现，抓走他们的孩子。不管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幽灵车，只要这些坏人相信有幽灵车的出现，他们就会收手，起码能收敛一些。”
我说：“之前是最相信幽灵车的人，现在怎么反而不相信了？”
狄英杰说：“因为我儿子回来了，他不是被幽灵车救回来的，他是自己回来的。之前他在游戏上结交了一个女朋友，跟着女朋友出去玩去了。钱花光了，也不跟家里说，而是用游戏里面的交易币来卖钱，居然也混得潇洒。后来游戏里赚不到钱了，才灰溜溜回家。”
王明途的直播结束后，被传抓走做器官移植的孩子陆陆陆陆续续回来了。
高升的儿子也回来了。
麻花车老板的孩子也回来了。
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幽灵车，但是对幽灵车的传闻最相信。
孩子们都天真的相信，世间有一种非自然的力量在主持着正义。
这种天真难能可贵。
我问道：“他有没有说见到过幽灵车？”
狄英杰说：“没有。”
我猜测道：“或许他见到了，但是没有跟你说。现在孩子精明得很，估计担心家长会觉得满嘴幽灵车的孩子精神又毛病，就没有跟你实话实说。”
不管如何，如今到处都流传着幽灵车的故事。
人们相信，只要那些买家不彻底收手，幽灵车就会一直存在，一直抓他们的孩子。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我本来以为幽灵车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幽灵车再次出现在我们麻将馆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