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用谁的脸不行,非得用我的,表情还猥琐油腻。我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恶心过。
他问我,是怎么猜出他不是夏日梦的。m.166xs.cc
我冷笑:“我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其实你还有个漏洞……”我拿起身边的油灯:“我们来的时候只拿着一盏灯,还在这里。怎么你的手里又多出一盏?明显是假的。”
医生长叹一声:“我居然败给了这么幼稚的理由。”
我正想问怎么幼稚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其实,油灯不是漏洞。”
我回头看,夏日梦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钻进了栅栏里,到了身边。他竟然也提着一盏油灯:“这盏灯是我造出来的。你又忘了一件事,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梦境。”
“那我是不是也能造出什么东西?”我第一个想造的就是火箭炮,朝着医生先轰两炮再说。
“我可以,你不可以。”夏日梦说:“这里是医生造的公域梦,我们链接进来,就像是私人计算机联入了公域网络。要对这个网络内所有机器进行操作,必须先访问服务器,而服务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只能破解。你也能造灯,但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们都看不见。像我这样造出一盏让公域网所有人都看见的灯,需要破解开服务器。”
我和医生听得津津有味。
医生笑:“你破解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说得这么热闹。”
夏日梦道:“我掌握着一个万能权限,能在任何公域梦里做一些基本操作,包括你的。”
“呦,骚戴斯乃。”医生笑眯眯的打量夏日梦:“有点意思。”
“只要你把我关起来,就可以套出这个万能权限是什么。再加上你的造梦能力,你会比现在厉害一万倍。”夏日梦说:“但是如果你放了我,让我找到这个梦的梦核,那你就完了。”
我轻声问,什么是梦核。
夏日梦压低声音道,“所谓梦核,就是公域梦这个服务器的最高权限。找到之后可以进行任何操作,关停机器甚至格式化!”
我听得似懂非懂。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对你下手,好像有点不够意思了。”医生提起油灯,照亮这条隧道:“有本事就进来,咱们一起切磋切磋。”
夏日梦低声嘱咐我,待在这里别动,然后他一个人跨进墙里,提着油灯缓缓前行。
医生冷笑了一下,也提着油灯钻进黑森森的隧道深处,夏日梦跟在后面,光亮晃动,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隧道里。
我开始焦急等待,搓着手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日梦还没出来,不会让医生弄死了吧?
这里的时间和现实时间是一致的,从孟果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倒计时就是现实中的时间。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困多长时间,外面就会流逝多长时间。
洞里没有任何动静,我浑身烦躁,他俩到底进行到哪一步,是死是活好歹给个信号啊。
我捡起地上的油灯,抬起来照进隧道,什么都看不见,侧着耳朵听也没有声音。我犹豫再三,一脚踏进了隧道里。
刚走了一步,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原来那面坍塌的墙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封闭的洞壁。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摸索洞壁,想回到刚才的房间,但怎么都摸不到破洞。
坏了,被封死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夏日梦千叮嘱万交代,让我待在原地别动。非得动,非得动,怎么样,惹祸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提着油灯等了片刻,隧道还是寂静无声,反正已经这样,豁出去了。我提着灯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这条隧道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
隧道的形状实在古怪,上下左右形成一个圆筒,两侧洞壁和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真的很像一个人的肠子石化了。
眼前出现两条岔路,我提着油灯观察,左边那条岔路隐隐有声音,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右面那条岔路极为安静,雾气昭昭,什么都看不清。
我瞬间判断后,走上右面的岔路。本来应该跟着声音去的,我不知怎么想的,觉得应该错上加错,负负得正,索性走了右面。
走了没多远,眼前出现了两扇木门。这两扇门极为特别,各呈半月形,对等的两幅,由中间打开来。门的中心部位画着一个八卦太极鱼。
我愣了一下,奇怪,医生的梦境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提着油灯在门口徘徊,四周是黑森溶洞,中式古门让人些许恍惚。好像我穿越了,来到了古代,深夜拜访一处道观。
我做了个深呼吸,轻轻推门,门应声而开,迎面是影壁。墙壁上用黑色的毛笔字写着什么,借着油灯微光看去,上面写着: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我记得这是《庄子齐物论》里的一段,非常著名的庄周化蝶。写在此处,倒也应景。最后应该还有字,不过被人为抹去,影壁上留下一大团乌黑。
绕过影壁,后面是个小院子。这院子太精致了,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还有一堆假山。看不到光源,却照得透亮,泛着一股暖色。我顺手把油灯挂在树枝上。
这地方美则美矣,却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我有种很强烈的不祥之感,想走却无路可走,同时又很兴奋。此时此刻我想到的是长篇小说,遇到的稀奇古怪事越多越好,可以极大丰富文本,不愁没东西可写。
想到小说,我的胆气上来了,小心翼翼来到门前。一咬牙,推门而进。
里面是个古香古色的小房间,摆着古董架子,放着木质桌椅,墙上还挂着山水画。里面是卧室,挑着帘,隐约能闻到香气,透过帘子能看到里面的白烟。
真是古怪。我咽了一下口水,挑起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