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想要盗窃你的工具图纸，为自己所用？”
墨澈听完夏白安说明事情来由之后，如此问道。
夏白安自窗柩处的透光处走来，踏着午后的光，走入桌前的阴影里，落座于墨澈对面，指尖轻叩在桌案上的几张图纸上。
“差不多。而且徐家如今多次为徐盈君出头，昨夜徐盈君夜里回到徐家，闹得沸沸扬扬，皇帝更是站在徐家这边，徐家也难得不再低调，就在方才，递了消息，道是徐盈君念家已久，王爷与王妃不睦，不若娘家人加以劝慰，将徐盈君留在家中，皇帝甚是满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白安轻轻一抬眼眸。
墨澈已然知晓她想说些什么——皇帝高兴，自然是因为徐家和安王划清界限。
徐家之前为女儿一往情深，而迟迟没有断了和安王的联系，总是谨小慎微。
如今这小小的逆转，哪怕仅仅只是维护女儿，暂时断了和安王的联系，再向皇帝表明立场，明显不仅仅是再维护两个女儿的幸福和未来，而是将砝码分别放在五皇子和安王的身上。
既然筹码未曾增多，若想要五皇子得势，势必要收回安王这边的砝码。
墨澈正色道：“少依靠安王，借着七皇子声带受损的间隙，稳固地位，倾倒向抬五皇子为皇上所用。若他们真的想这么做，那拿了你的图纸，的确是为邀功。”
夏白安说：“只是这图纸的功劳，只怕算不到五皇子的头上，多是算到徐家的头上。而徐家整个在户部苦心钻研多年，如今说整个户部都在徐家的掌控之下也不为过，一旦得到这功劳，不必将五皇子捧得太高，只需将徐家捧高，但如果五皇子之后立下军功，分得兵权，徐家文臣，五皇子手握兵权，却无制衡之人与之相抗。”
听到最后一句，墨澈陡然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夏白安莫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明明不喜皇子之间的争端，此时又为何提到皇子制衡之事？你为何不喜五皇子一家独大？”墨澈问。
夏白安半撑着脸，无奈一笑。
“朝廷上的事情早和我没太大关系，我不过是打听些女眷们的消息好卖东西。这朝堂皇子间的事情，自然是因为和你有关。”
“哦？”墨澈饶有兴致的为她添茶。
“你让敖平川跟随在五皇子身边，自己却并不攀附，可见你只是想从五皇子身上知道些什么消息，你的目的唯有讨好皇帝一个人，继续往上爬。”夏白安说。
“是。”
“既然你为皇帝，那如今皇帝还未全部收拢皇权，兵力四散，皇位并不稳固。若是五皇子一家独大，兼有兵权和文官支持，皇帝的位置只怕是岌岌可危，更遑论此时还有璃王这个危险的存在。你若为皇帝，自然不可能让五皇子成长至此，推翻璃王，趁乱拥兵篡位都是有可能的。”夏白安又说。
墨澈抬眸不语，微微颔首，像是认同她说的话。
夏白安继续说。
“但，皇帝如今可信之人甚少，推皇子与璃王争斗才是最为省心的，毕竟比起被儿子篡位，还是璃王这种手握重兵的人更加危险。”大风小说
“对。”
“但五皇子势力太大，若是脱手，只会反噬皇帝。而且如今七皇子声带受损，其他成年的皇子几乎都没有，皇子之中无人能和五皇子制衡，如此细数下来，如今唯一的缓兵之计，便是阻碍徐家发展。”夏白安说到这里，也随之停了下来，有些不满的看向墨澈。
她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
墨澈倒是二大爷一样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接。
叫她以为是在给上司汇报工作一样严肃刻板。
夏白安借着停下来的间隙，也学着墨澈的样子，继续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墨澈见她学习自己的表情也有几分相似，无奈勾唇一笑。
“但如今徐家户部正管着农桑之事，你提出的主意，一来可以帮助黎国，让黎国粮草增产，多多有所助益，但对于皇权来说，徐家若太过得势，皇帝的位置又岌岌可危。但如今，皇帝两边都不准备放过。”
“嗯哼。”夏白安高傲的微微一抬下巴，等着他说。
墨澈无奈，只能继续侃侃而谈。
“你的图纸，你的功劳，都不许徐家夺过去半分，阻止他们势力继续扩大，的确是我的目的，这一点，你做的没错。”
“还有一方面呢？”夏白安歪了歪脑袋，继续等着他说。
“关于制衡方面，皇上的确几次三番的让我寻你，为七皇子治疗嗓子，毕竟七皇子背后的孙太尉还是要用的，除非……还能找到其他的替代品。”墨澈说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
两人四目相对。
夏白安正想说话，可想到自己总是负责猜测墨澈的想法，怎么想自己都很亏，于是说：“我不想猜了。”
墨澈这才噗嗤笑出声来，将温茶推到她的手边。
夏白安不满的接过茶盏：“你反正都知道我猜的没错，就不能把事情一股脑的说完吗？我直接帮你，免得这磨磨唧唧的猜半天！”
“是我的错。”墨澈顿了一下，继续说，“把你的功劳牢牢攥在手里，想办法救治七皇子的嗓子，让两个皇子暂时制衡一番，此外……我想成为孙太尉的替代品。”
夏白安捏着杯盏，一时怔愣。
良久，她才突然放下杯盏。
这根本不是复仇。
也绝非单纯的野心。
更不是为保护双胞胎的秘密。
墨澈想做的事情，不仅是想干涉朝政，甚至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应该知道，若是你替代了孙太尉的位置，便是除皇子之外距离皇帝最近的位置……但你一直不曾想着为黎国做些什么，你要身居高位，却不为民，是为了什么？”夏白安突然拍案而起，两只手抵在桌沿，目光凛凛的盯着墨澈。
墨澈只是看着她因为激动起身而飞扬起来的一缕发丝，目光平静。
“你想知道吗？”
“当然想。”
墨澈站起身来，为她整理好额角的一缕碎发：“你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真相，才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