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黎琮目光阴沉。
“母妃，难道你真的同意安王的提议吗？迎娶丞相府嫡女，那无异于是告诉父皇，我就是盯着太子之位。”
徐妃靠在软榻之上，半撑着微微发疼的额角，脸上妆容虽然浓烈，可还是掩不住眼底的淡淡乌青和疲惫。
“我也知晓此事的确不妥。但如今徐家不能作为你的支柱，皇上借着这次打压孙太尉的事情，又压了徐家一头，断了几个小辈的仕途。而你我低调太久，和朝廷的人渐行渐远，唯有和丞相府联姻，方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黎琮抿了抿唇，他自然知道徐家这些年来战战兢兢，也知道如今处境艰难。
徐妃又道。
“而且，若是能和丞相府联姻，说不定还能得太后的心。”
“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徐妃说：“夏白安深得太后喜爱，这些日子，夏白安虽已经辞去了太医职位，可明心嬷嬷却不止一次派人去府上问询夏白安，摆明是要从皇帝跟前保人。而夏白安又是丞相府的义女，也算是云雪半个姐妹，若你能借着这层关系，得了太后的欢心，想来你父皇也不会与你为难。”
“这……这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夏白安不过一个乡野女子，怎能有这么大的用处？”黎琮仍是不想迎娶云雪。
尤其是，他已经看透了黎宸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竟然这么急迫的想要把云雪推入自己的怀里，怕是有诈。
徐妃却抬眸看他。
“如今谁还敢小瞧了那夏白安。作为刺客的姐姐，她不仅能全身而退，甚至带着毒物到皇帝跟前示威，最后又辞去四品官职说走就走。这期间，你可见你父皇或者是太后责备她吗？她在旋涡之中全身而退，立场公正的和云瀚义一样，字字句句皆能入皇帝的耳朵，可不要小看了她。”
黎琮听完，这才深深皱起眉头。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儿子看的不够透彻。”
“不是你看的不够透彻，是这夏白安太容易讨人欢心，出身乡野，能做丞相干女儿，又叫太后郁郁十数年重展笑颜，皇帝每次都看她不爽，却从未对她动过手……倒是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徐妃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泛起淡淡的寒意。
黎琮难得见徐妃眼底泛起杀意，不解：“母妃这是想到谁了？”
“一个死人罢了。”
徐妃摆摆手，细细回想起夏白安所做的事情，又提醒着黎琮，“你切记，夏白安的性子最得你父皇喜爱，如果可以，还是尽量不要和她为敌的比较好，迎娶云雪之事，细细打算。”
“母妃这话什么意思？那夏白安难道不是已经嫁给墨澈了么，如何会得父皇喜欢？”
“你父皇，喜欢的不过是夏白安那性子，但若是论起外貌，夏白安那双凛冽又微微上挑的眼，偏偏是你父皇最不喜欢的样子。其中辛秘不便言说，你只记得就好。”
徐妃说完，也算是默认答应了五皇子和云雪的婚事，摆摆手示意黎琮离开。
黎琮得不到答案，离开徐妃的殿中，问宫中年迈的嬷嬷：“夏白安的性子，莫不是跟父皇曾经哪个宠妃的性子很像？”
嬷嬷老眼昏花，平日里只在徐妃的殿中时不时掌灯，吩咐宫女，听闻黎琮的问话，黯淡的眼里竟然燃起点光亮。
“说起来，倒是有几分相似。”
“嬷嬷知道？”黎琮震惊。
“那夏太医之前也在宫中来去过，是个肆意俏皮的姑娘……若是如此，倒是像极那第一任皇后的性……”
“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个丫鬟太监匆匆而来，拉着嬷嬷就走，还念叨着，“宫中上下都不许说，要是皇上知道这话是从徐妃娘娘宫里传出来的，徐妃娘娘怕是要遭罪。”
另外一个太监则朝着黎琮磕头。
“五皇子殿下可别再问了，这事情在皇宫里都是禁词，说不得！”
“……”
黎琮敛眸，没有继续多问下去。
一如现在的皇后甚少露面，更从不出面执掌大局那般。m.166xs.cc
第一任的皇后一直只在宫中的传闻里出现过，据说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从未见过那人，而且皇帝从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般藏着掖着，却又没有留下那人的痕迹。
实在是蹊跷。
黎琮心里虽然疑惑，但隐约明白这一点。
皇帝虽然喜欢看皇子争斗，喜欢看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却独独对宫中的嫔妃们还算不错，更是顾念旧情，对新人没多大的兴趣，而第一任皇后和淑妃，据说更是皇帝的心头好，至今，他还有一间屋子，专为两人所用。
但从没有人见过，据说就连洒扫，都是皇帝亲自去的，完全不经他人之手。
若夏白安的性格正中父皇的下怀。
那他还真不必同夏白安起冲突。
至于迎娶云雪的事情……虽然他担心黎宸要谋害自己，但能得到丞相府的支持，他说不定真的能在七皇子治病疗伤的时候，借着这份力量拉拢更多的朝臣，朝太子之位前进一步。
他对身边的侍从开口：“回府备礼，去丞相府。”
……
五皇子黎琮三番五次的登门拜访丞相，京城里的不少人都略有耳闻。
这消息也随风飘入皇帝的耳朵里。
彼时皇帝正在太后的殿中小坐修养，太后喃喃念叨。
“哀家与娘家断了联系已久，此番从百里之外调派可信人手，人不算多，却足够皇帝你安安心心度过这段日子。倒是那璃王拉拢官员，毫不避嫌，实在猖狂。”
皇帝斜斜靠着，慵懒的用着糕点香茶。
“璃王以为朕失了林青崖这左膀右臂，边关也生事，便觉得朕上不得臣子忠诚，下不得民心，蠢蠢欲动着要作妖，朕知道如何提防。”
“皇帝身边危险四起，与其独自提防，不若用用皇子们手里的势力。”
太后眼睛微眯，指了指角落里跪着的太监，“徐妃身后的徐家想要站稳脚跟，要同丞相府结盟，徐家虽无兵权，丞相的话，那些武将倒也能听进去些，且丞相为人表率，众人信服，可以一用。”
“母后这意思，是要朕允了琮儿和云雪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