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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计划之中
    寝宫外,洪攀正要领着袁缺去比试,这时候陈公公出门来了。

    “哪位是袁缺?”

    陈公公那娘娘的阴气声突然问道。

    “陈公公,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我跟苏小姐你都认得,那剩下这位不就是喽!对了,我们正要去比试武功,这会陈公公找袁缺有何事?”

    洪攀刚兴起便被打断,心中似有不爽,忙抢先说道。

    “洪将军,非老奴找袁缺,是夫人叫进去的。”

    陈公公怪里怪气地对洪攀说着,然后认真看了袁缺一眼,顿时张大嘴巴,突然伸出兰花指惊讶地说道:“这……这袁缺怎么如此神似东鹰侯爷?”

    洪攀马上走到陈公公身边,小声地问道:“陈公公也觉得他像煜侯爷,我还以为就我好奇像呢,不过越看越有些像?”

    “唉呀,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啊?这身形气质也太接近了,苏小姐,煜侯爷可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说是不是很像?”

    陈公公忍不住好奇之心,便问苏流漓确定一下。

    苏流漓笑了笑说道:“是有点像,尤其是你们初见,再加上心绪之中一直想着像,所以就会越看越觉得像。”

    袁缺此刻又有些尬了,因为自己好像个怪物一样被人围观,还在一旁评头论足的,极为不适应。

    “陈公公,是吧?你不是出来找我有事吗?那我们先办正事可以吗?”

    袁缺立马把话题转开。

    “唉呀,对啦对啦,老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走吧,随我进去吧!”

    陈公公扭了一下身子便朝门中走去。

    袁缺便跟在后面,苏流漓也跟了去,洪攀觉得不放心,也跟着走了进去。

    当陈公领着袁缺来到枭城王寝宫之时,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榻之上的枭城王,而那副极为颓废萎靡态,恹恹不振病入膏肓的感觉,很难与传说中当年叱诧风云的独孤纵横相融在一起。

    当袁缺再要向前迈步的时候绮萱夫人做了一手势,示意他停下来。

    绮萱夫人然后轻轻地在枭城王的耳边说道:“大王,您看,谁来了!”

    枭城王独孤纵横很艰难吃力地抬起头,顺着绮萱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突然,独孤纵横呆滞混浊的眼睛之中慢慢有了光,他试着无力地摇摇头,尽可能把眼睛睁开些,紧紧闭上,迅速睁开,又紧紧闭上,再睁开,如此反复了四次,然后他竟然全身发抖,面部大变,嘴角抽动颤抖着,竟然流出了口水,这形象与枭城王身份格格不入判若两人。

    “煜儿?!”

    独孤纵横突然吐出这两个字。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绮萱夫人,激动得快要流出眼泪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这是过于激动。

    袁缺也惊住了,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诧异地看着不枭城王独孤纵横,不过此时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这应该是鬼医与绮萱夫人刻意安排的戏,因为袁缺也看到了绮萱夫人不断地在给自己使眼色,意思是叫袁缺尽可能地配合。

    “煜儿,你回来啦?真的是你回来啦吗?”

    独孤纵横一脸茫然,当原本如死灰般的面部开始有了惊喜的丝丝表情。

    “煜儿,你父王在叫你呢?快叫父王啊!”

    绮萱夫人在独孤纵横身后边使眼色,还激动地对袁缺说道。

    袁缺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照绮萱夫人所说去做,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要叫父王,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苏流漓见此情此景,也是激动得流泪,她忙在一旁说道:“煜哥哥,快叫啊!”

    袁缺彻底空白了,连苏流漓都配合入戏了,自己该如何下得了台。

    独孤纵横竟然想挣扎着下床,绮萱夫人有些担心,可以鬼医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让他下来,绮萱夫人才由阻止变成搀扶。

    眼下这一城之王慢慢挪下床,整个人显得那么的虚弱,但是他身上透出来的激动情绪或许是多年以来的第一次吧。

    袁缺当然知道此间的原由,六年前因为独孤煜的意外之殁,才让独孤纵横的心郁沉积而越陷越深,似乎到了失去神智的地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走不出内心的束缚,定然是在觉得失去最爱的儿子之后一种不以复加的打击而成疾,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或许因为作为父亲的照顾不周全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痛苦后果,出于内心的自责沉压,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罪愆的一种漫长而折磨的惩罚。

    袁缺此刻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独孤纵横,在他眼中,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是什么枭城之王,只是一个因为太想念儿子而经受了多年痛苦折磨的可怜的老头子,看他那颤颤巍巍的可怜样,他那双如重生般再次闪出光亮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袁缺,袁缺自己心也开始沉了下去,如一粒石子掉进水中,刚开始炸开一串水花,进入水中之后便慢慢随着水的柔性飘忽下落,直至落到水底,便开始稳住了,这也是他从刚一进来到现在的心理上所经历的过程。

    袁缺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别人,因为他觉得袁缺就是袁缺,独孤煜就是独孤煜,谁也无法也不能替代谁,再说了,独孤煜作为独孤纵横的最爱的长子,他不可能不认识,就让他慢慢走近吧,走近看到自己不是独孤煜的时候,独孤纵横定然是认命的,况且大家也见这场戏结束,更是无话可说了。

    慢慢地,绮萱夫人放开了手,让独孤纵横自己慢慢朝袁缺走过去,刚开始有些趔趄,适应一下便慢慢变得顺步了,看这情形,这枭城王这么多年似乎都在床榻之上度过的,是有多久没有落地走步,几乎连正常的走路都有些失去控制了,或许也是因为他神智有些糊涂,所以脚下不受控制,如果不是鬼医刚才施以飞针通气血筋络,或许连这点都无法做到。

    “煜儿,我是父王啊……”

    独孤纵横脸上的表情开始自然起来了,泛起了笑意,笑得虽然很是生硬,但却是真情实意的流露,这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日思夜想后突然见到后的幸福释放。

    可是袁缺却是装不出来,所以显得极为局促,眼看着枭城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知道也无法回避了,干脆就挺在那里,脸上尽可能地让自己笑出来,哪怕是笑不由衷,也是对眼前这位可怜父亲的尊重,更何他还是枭城之主。

    鬼医见到枭城王虽然走得慢,但是越走越有感觉,不禁拂着胡须欣然笑着,时不时跟绮萱夫人开怀对视,这是他们的计划,想不到这计划竟然开始生效了,这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独孤纵横终于来到了袁缺的面前,他缓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握在双袁缺的双臂之上,然后笑着不停地打量着袁缺,而袁缺却不敢正视如此之近的枭城之王,此时也希望他能够突然看清楚自己不是他的独孤煜,可是并没有,那独孤纵横竟然越来越欢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自然。

    “煜儿,这么多年不见,你去了哪里,父王很是想你!”

    袁缺认为这独孤纵横真的是有些神智不清了,这么在眼前都不看不出来真假嘛,还是他故意以自己来当作他儿子的替代品以弥缝那道割裂了六年的伤疤。

    “煜儿,你怎么不跟父王说句话呢?不过不要紧,父王只要这样看着你就好了,你还是原来那样,虽然有一些变化,也只是越变越精神,越变越英武了。”

    这枭城王自顾自的喃喃叨着,袁缺却一直故意在躲避他的眼神,一直不敢正视。

    “煜儿,你能不能跟父王说句话,父亲在……啊……”

    说到中途,独孤纵横突然眼睛翻了白,神情突然大变,原来开心的喜悦脸上突然变得扭曲抽搐起来,然后他痛苦的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像发疯似的痛苦地叫喊着,看来他神智又开始失去理智了。

    突然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袁缺身后的洪攀,吼道:“是不是你害死我的煜儿,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煜儿……”

    不知道枭城王哪来那么大的劲,突然扑了上去,顺势就是一拳击在洪攀的胸前,而洪攀哪里敢躲闪,就这样硬生生接下了独孤纵横的一拳打击,不过这一拳看似在发疯神智不清的情形之下暴发了来的,但是力道也是不足,毕竟独孤纵横身子太虚了,力气自然不济。

    这一下,大家都乱了,见独孤纵横突然之间失去理智,任凭谁也是不敢上去阻拦,毕竟他是枭城王,谁敢去出手相拦。

    当然,若要说有人敢阻拦枭城王的话,那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绮萱夫人。

    她真的还出手了。

    绮萱夫人急着上来扶住独孤纵横,然后正面对着痛苦中的他,轻声说道:“大王,别去想事情,静下心来。”

    独孤纵横睁大眼睛看了绮萱夫人一眼,便捧着头痛苦地说道:“夫人,我头好痛啊,好难受,快!”

    独孤纵横话未落音,绮萱夫人便在其后劲处一拍,此一出手极为熟悉利落,枭城王便晕了过去。

    此时陈公公马上上来跟绮萱夫人一起扶着独孤纵横上了床榻,把他安置好。

    顿时王寝之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不敢乱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袁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对于刚才的情形这瞬息之间转变得太快了,看来这枭城王还真的心郁极重,已转向于疯癫之症了。

    “大王这六年来,一直如今天这般吗?”

    鬼医很意外,便向前几步来到床榻边,然后探了探独孤纵横的脉,顺便问绮萱夫人。

    “以前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与我聊上几句,但是只是一小段,就极为乏困无力,便又要卧躺休息;坏的时候,根本神智完全模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又如癔症般失心丧智,严重之时还要伤害人甚至自我伤害,像今天这般也是最近一年来才有的现象。”

    绮萱夫人脸上沉重,刚开始有激动与笑容早已消失了。

    “不过从今日我见大王的情况来看,我们应持乐观之态,毕竟这陈疾旧患这么些年了,需得循序渐进的施以疏通心结,而且大王心中对故去侯爷的那份情感极重,既有痛心疾首的悲,更有郁心自责的悔恨,如此交集在一起,且这么些年亦是足不出户地把自己幽闭在一个空间里,从而让心的空间也处于极度幽闭的黑暗之中,所以欲想让大王慢慢走出心中的结,必然要走出这寝宫之门。”

    鬼医如此道来,脸上亦略有所思,然后似乎有了主意,便向绮萱夫人问道:“大王意识已被模糊了六年,他见到袁少侠时已认定了袁少侠便是煜侯爷,老夫想问娘娘的是,以前大王最喜欢看到煜侯爷做什么事情?”

    绮萱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大王是好武之人,尤其喜欢看煜儿演武,只要煜儿的武功有所提升,大王便是极为开心之事,既然大王已认定袁缺便是煜儿,不论是暂时的还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失为一次好的转机。”

    绮萱夫人走到了袁缺面前,极为歉意地笑了笑,深情地看着袁缺,说道:“袁缺,夫人要向你赔个礼,当时鬼医前辈跟我了解大王的一些情况之时,说大王这症的源点便是我们的煜,我便想着袁缺你在外形与气韵上与煜儿有几分相似,所以便想着以你来刺激一下大王,不曾想大王真认定你就是煜儿,这是好事,最起码能让大王的郁结慢慢因为有希望而打开,这是鬼医前辈的意思,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过事先没跟你商量,是想着如果太刻意假装可能会没有如期效果,所以便以天性使然而顺其自然。”m.166xs.cc

    袁缺大概明白了绮萱夫人的意思,此刻他心中反而没有那么介怀了,毕竟这也是做一件功德之事,更何况救的是枭城之王,且扮演的还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反观而言,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求不来的事件呢,而这样毫无预兆地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袁缺笑了笑应道:“夫人,我明白了,不过刚才一时错谔,可能出现了纰漏,不好意思啊!”

    绮萱夫人说道:“没有,做得很好,你还别说,你当时的不知所措,跟煜儿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煜儿也不爱在大王面前多说话,不过事到如今,我们得再演一出,还得劳烦袁缺你就势而为,不知你可否愿意?”

    袁缺见绮萱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况且事情的原委大概也清楚,自是没有理由推脱,便很爽快地应道:“但凭夫人吩咐。”

    “刚才鬼医前辈也有说,大王因为禁步于寝宫太久了,心结是无法舒展的,所以接下来我要你跟洪将军来一场大比武,因为大王最喜欢看煜儿舞刀弄枪,只要煜儿武功有所精进,他便是最开心的事情,你明白了吗?”

    绮萱夫人诚意地看着袁缺,既是在征求其意见,也是开了一个不得不接的条件。

    “好,只要有益于大王康复的,袁缺任凭吩咐,尽力而为!”

    袁缺也是很干脆地答应了。

    “洪将军,你身边大内第一高手,数千禁卫军的统帅,日夜守护着王宫保护着大王,也是辛苦了,夫人我深知你好武,没有对手的寂寞也是极为乏趣的,所以今日特携袁缺前来,一来是为了解解武荒之寂,二来也是为了大王能尽快走出阴影康复之大计,所以要辛苦你了。”

    绮萱夫人笑着对洪攀说道。

    洪攀行礼激动说道:“谢过夫人的美意,如果能为大王之康复出手,就算是打一千场一万场我都愿意,夫人放心,到时候我比武之时,我会让着袁缺,哦,不是,那时候他不是袁缺,应该是煜侯爷。”

    洪攀说话间,轻松地笑着看向袁缺,这笑中之意便是告诉袁缺,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多谢洪将军好意,不过既是比武当是真材实料,输赢不要紧,如果输了那是技不如人,但一定要有对自己一身所学有敬畏之心。”

    袁缺同样是笑着看向洪攀,言下之心,谁更厉害,拿出真本事比了就知道了。

    “袁缺说得对,既是比武,虽然是给大王看的,但也要来得真实,既是你们高手之间的相较,那更是要真本事,谁输谁赢,点到为止便是。”

    绮萱夫人这话是说给洪攀听的。

    洪攀恭敬应下,然后得意地看着袁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