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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落入凡间
    “原来是这样啊。”梦心之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话。

    宗意倒是没有那么多的不好意思。

    小阿意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聂叔叔,聂爷爷不是今晚也回来了吗?你怎么没有和他一起过来啊?”宗意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纯净而又好奇。

    “我爸啊,他被我忽悠的河南去了。”聂广义很自然的接话。

    不仅因为他和宗意的关系,在梦心之去留学的这段时间,算是缓和了不少。

    还因为他真的没觉得自己有做了超过举手之劳范围的事情。

    “聂叔叔,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忽悠你爸爸?”宗意继续缓和气氛。

    聂广义无奈摇头:“就是说啊,我也觉得奇怪。”

    宗极大哥终于发话了:“都忽悠了什么?”

    “我爸出差前,我和他探讨打铁花,我说万安桥和打铁花是同一时间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为什么现在的传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爸这次去开会,刚好遇到个打铁花的非遗传承人,开完会,连家都不会,直接跑河南取经去了。”

    “打铁花确实是焕发了第二春。”宗极说:“我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乐意买烟花回去放。那时候也没有禁燃禁放一类的规定,打铁花渐渐就澹出了我们的生活。”

    “宗极大哥,你老家是开封的啊?”

    “不是,我是驻马店的,我们那儿的铁花才是正统,确山铁花。打铁花的非遗传承人,也是我们那儿的。”

    “宗极大哥,你这么说,蔚县打树花应该会表示不服吧?”

    “这有什么好不服的?蔚县打树花申遗那都第几批了?是我们确山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你们看他们都不敢用打铁花这个名头开申请吗?都是沾了我们确山铁花的光。”

    “宗极大哥,你有有时候挺可爱的。”

    “怎么可爱了?”

    “我觉得你特别像我爸爸。”

    “我谢谢你哦!”宗极并没有想收聂广义这么大个儿子的打算。

    “我是说真的。我爸也一直纠结,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到底是姓浙还是姓闽。”

    “我谢谢你的真。”

    “别这么客气啊,宗极大哥。”

    宗极被聂广义一脸正经的表情给逗笑了:“那这个项目最后批给了哪里?”

    “没有批给哪里啊,各占一半。”

    “那就是一个两个地方共有的被,山西人不还说打铁花是山西的民宿吗?一个技艺足够优秀,才会有那么多地方抢啊。这对于非遗传承来说,也不是坏事嘛。”

    “嗯,还是我大哥通透。”

    “终于不说我像你爸爸了?”

    “哪能总那么说啊,你明明比我爸爸更像爸爸。”

    “那行吧,既然你都连叫了我三声爸爸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便宜儿子吧。”

    “我便你个大头宜,我爸你个大头爸。”有些事情,自己说可以,别人说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你爸爸头很大吗?”宗极问的一本正经,比之聂广义,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姐姐姐姐。”宗意吸引了一下梦心之的注意,顺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同盟:“这俩真幼稚。”

    梦心之没有站在宗意这边,出声问道:“这里还有比你更幼稚的吗?”

    “啊……我的姐姐诶,还是亲姐不?”

    “不是,表的姑的堂的。”

    “切。”宗意摆出一副不愿意计较的架势,继续提问,“姐姐姐姐姐,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有没有梦到过打铁花?”

    “真的有吗?哪个时期的打铁花?”

    “就北宋啊。”

    “北宋那个时候呢?”

    “还是《千里江山图》和《清明上河图》的那个时期啊。”

    “宋哲宗和宋徽宗时期就有打铁花了?”

    “有的。”

    “那姐姐是在哪里看到的打铁花?”

    “当然是汴京啊。”

    “汴京不就是开封吗?那这样一来,打铁花不就起源于开封了吗?”宗意有点得意的看向宗极:“爸爸,要不要阿意抱抱你,安慰你一下?”

    “这有什么好安慰的呀。就算你姐姐梦到了汴京有打铁花,也不代表确山不是起源啊。北宋实行的是强干弱枝政策,确山人发明这项技艺之后,跑到汴京来表演,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真的是这样吗?姐姐?”

    “抱歉,阿意,打铁花姐姐还没有认真研究过起源,梦里也只是惊诧于铁花的绚烂。”

    “有多绚烂啊?”

    “火树璀璨,像千万朵金花同时绽放。人动花也动。人在花中,人花共舞。唐朝人说【火树银花合,尽桥铁锁开】,到了北宋,就是火树金花开。打铁花,既有对火与铁的敬畏,又有征服自然的不羁。”

    “咦,什么敬畏和不羁,说到底,不就是明明怕的要死,却非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吗?这叫放荡不叫不羁。”

    “不是的,阿意。打铁花不是无知者无畏的游戏,是需要千万次的练习,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技师的。”

    “千万次,会不会有点夸张?”

    “不夸张的,你现在想学打铁花,是可以穿着防火服的,时间切回到千年之前,所有的打铁花的艺人,都是赤膊上阵的。”

    “哪有啊,现在表演打铁花的,不也都是光着膀子的吗?”

    “姐姐说的是初学。当然,你多去看几场的话,就会发现有些打铁花表演,也是穿防火服的。”

    “我的姐姐诶,为什么不是防火服,就是光着膀子,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极端,就不能娶个中间状态,穿个普通的衣服。”

    “不可以的。因为铁水很烫,普通的衣服是会着火的,穿在身上,就会变成一颗火球,不仅不能起到保护作用,还会引火烧身。”

    “那这样的话,不穿衣服,不是也会被烫伤吗?”

    “打铁的匠人和打铁花的一人,在开打之前,都是要浑身起汗的。全身被汗水给浸湿了,才能免遭火焰的攻击。”

    “那么麻烦吗?出一身汗很臭吧?上场前把自己淋成落汤鸡不就不好了?”

    “往自己身上倒一盆水不见得能均匀,而且,你不是全身出汗的话,表演一会儿可能身上就干了。”

    “咦,那这岂不是臭烘烘的非遗?”

    “阿意要是能闻到人家身上的汗味,那你就肯定不在安全的观赏距离了。那姐姐就不能叫你阿意,要叫你阿火了。”

    “随姐姐高兴,只要你不叫我a货就行。”

    “阿意怎么会是a货呢?你明明是我们家的c货。”

    “讨厌啦,哪有叫家里的第三个孩子c货的?”

    “姐姐的c是吃的首字母。”

    “嘿嘿,吃货呀!”宗意指了指自己,“那可就是本尊没错啦。”

    “本尊同学,每一种绚丽的背后,都是需要千锤百炼的,哪怕打铁花不是真的打铁,是一种表演,艺人们在上台之前,也是做足了十年功的。”

    “嗯嗯嗯,姐姐说的对。”

    “那阿意什么时候到楼上练舞呢?”

    “我的姐姐诶,你的亲妹妹这才到家不到两个小时好吗?”

    “我的亲妹妹,你这一路出到现在,晚餐应该也已经吃不下了吧?”

    “谁说的!我饿得至少可以吃下一头牛。”

    “你要吃不下怎么办?”

    “吃不下我就打包放适哥哥买的冰柜里面冻起来啊。”

    “冰柜可放不下一头牛。”

    “姐姐,你这个说法不对,是我吃剩下的一头牛的部分。”

    “那也放不下。”

    “那还放不下的话,我可以请聂叔叔吃啊。”

    “那……”梦心之没有就此放过宗意。

    宗意不干了,直接抢话:“我的姐姐诶,你快别那了,聂叔叔要是也吃不下,可以打包回去请聂爷爷吃啊。还有诺姐姐和适哥哥,再不行我明天去趟养老院和福利院,我还就不信我爸爸做的全牛宴分不出去了!”

    梦心之忽然就笑了,而且是一笑就收不住的那一种。

    两姐们斗嘴的时候,聂广义根本插不上话。

    倒是有时间认真地欣赏了一下梦心之的笑。

    这个姑娘不是应该【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吗?

    这么这会儿笑得像个……三春之桃。

    梦心之只顾着笑,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在盯着他看。

    原本可以肆无忌惮的聂广义,却直接收回了眼神,往极光之意的水面上看去。

    他接受不了这个笑容。

    多看一眼,都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是姑娘的笑容太丑吗?

    像东施效颦那么难以忍受?

    哪怕习惯了心口不一,此时此刻此地,聂广义还是没办法再骗自己。

    让他无法忍受的,恰恰是东施效颦的对立面。

    姑娘这哪是效颦啊?

    这明明是落入凡间的精灵!

    从见到梦心之的第一眼,聂广义就被梦心之的气质给吸引了。

    只不过,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清素若九秋之菊的气质,并没有让聂广义生出想要靠近的心思。

    天下美女那么多。

    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

    还是这个姑娘。

    还是这个地方。

    还是可以白看。

    为什么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