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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十七 什么人
    天光渐亮,客栈四周安安静静。

    没有兵马列阵,也没有箭失破空,马蹄踏踏,人仰马翻。

    晨光下也没有太惨烈的场面,只零星躺着几具尸首。

    先前箭失,毒烟造成的死伤,因为就在眼前,所以对方方便把伤者和死者都拖走了。

    再后来的进攻触动了拒马,马被拦住,人栽在地上,旋即落入遍布尖刀的坑中,后翻板合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看着散落的几具尸首,远处的几人忍不住催马,但立刻被其他人拦住。

    那个不是床弩。他们说,指着另一边围墙。

    围墙上那架弩机一动不动,但他们现在不会认为只要换个方向或者分散就能避开。

    那弩机是能转动的,四面八方,且射程不减。

    那几具尸首就是因此丧命。

    马蹄踌躇不前,先前还可以凭着一腔勇气向前冲,但接二连三的挫败,更可怕的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别说靠近客栈,甚至一个客栈的人都没见到。

    高高的围墙,安安静静,唯有冰冷的箭失,尖刀,毒烟迎接他们。

    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

    为首的人一咬牙摆手:撤!

    ……

    ……

    奔驰到一条山沟里,男人跳下马,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被兵袍勒的脸色通红,他一边骂一边将身上的兵袍扯开,佩戴的各种兵器也扔开。

    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带着也没用,反而不如老子一把刀轻松。

    山沟里坐着五人,围着还未燃尽的篝火在熏烤什么。

    他们并没有穿兵袍,听到这话,其中一人冷冷说:张不善,做不好事别怪衣服啊。

    被称作张不善的男人,露出不善的冷笑:做不好的事要什么衣服,难道那些人会惧怕官袍兵袍?

    先前说话的男人倒是没有再嘲笑,点头:的确,我们是不怕的。

    我们这两个字听起来有些怪异,是指对方的,还是自己?

    张不善似乎并不在意这话的语病,噗通在一旁坐下来:我就不信了,能守两天三天,还能守一个月?

    篝火边的男人伸手从灰尽里扒拉出一块干饼,敲敲打打:那我可以告诉你,就从目前的装备看,还真能守一个月。

    他说着话敲去焦皮,就这样啃了一口,毫不在乎嘴上沾了灰黑。

    张不善看着他这样子撇嘴:放着好吃的不吃,一天到晚啃干饼吃咸豆子,图什么呢?你们已经不是墨……

    他的话没说完,握着干饼的男人看向他,眼神阴冷,篝火边的其他几人也盯着他,虽然一句话不说,但让张不善莫名打个寒战,硬是将话咽回去。

    …..不可能真让她守一个月。他转开话题,又带着几分恭维,她能守城,柯老三你肯定能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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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古怪,杀人毫不眨眼,手段极其酷烈。

    终于等柯老三吃完了干饼,擦了擦手。

    你们去守着外边,等着那位京城来的大官。他说,然后解决他。

    他说着看一旁。

    把兵器改改用。柯老三说,看一旁堆着的兵器。

    这些兵器官兵们的配备,弓箭刀枪盾甲齐全精良,但在他眼里带着几分嫌弃。

    另外几人便从身上解下背囊打开,露出其内各种奇怪的工具,围住兵器开始拆卸。

    张不善踮脚看了眼,忍不住说:你们的好东西,给我一个呗,待会儿对付朝廷那个大官。

    柯老三冷冷说:他还不配被我们的兵器杀死。

    张不善心里骂了声,但也不敢再多说,整理好衣袍,重新上马,招呼随众疾驰而去。

    柯老三站起来,看着远去的天光。

    给你一把箭。身后有人说。

    柯老三头也不回接过,往身后一背。

    走。他说,惩女干除恶去。

    ……

    ……

    天光大亮,外边安静无声。

    阿猫站在院中仰着头喊花铃姐姐:他们都走了吗?

    花铃在高杆上点头:走了,原本远处留了人,现在也都不见了。

    姐姐,趁着没人,我们两个换换。阿猫急急说,羡慕地看着高杆,我不要推绞盘了,我要登高望远。

    坐在转射机上的陈十撇嘴:你安稳点吧,登高望远太危险了。

    阿猫喊:我不怕危险。

    花铃在高杆上笑说:我也不怕啊——

    她的声音未落,坐在院中正吃茶老汉做的蒸饼的七星忽地大喊花铃拉绳——

    伴着这声喊,她将手一扬。

    与此同时犀利的破空声响起,夹杂着花铃一声惊叫。

    阿猫伸手掐着脖子避免自己尖叫出声,陈十握紧了弩机,抱着柴火的老头僵直身子,在地上和衣而卧的孟溪长跳了起来。

    没有血肉飞扬,花铃手拉着绳子在高杆上跌落下来,但就在她的头顶上方,一只箭穿透半块蒸饼没入杆子,尾羽还在轻颤。

    这不是箭穿透了蒸饼,是被蒸饼拦住往上飞了一寸,否则此时此刻被击穿的就是花铃。

    院落中似乎片刻的凝滞,下一刻七星再次高声喊升软幕——

    伴着她的喊声,站在宛如井架前的魏东家快速摇动摇橹,花铃也在此时松开着绳索跳在地上,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破败的屋宅上滑出大旗般的黑色软幕将院落罩住。

    犀利的破空声接二连三响起,宛如碎石砸在湖面上,溅起涟漪。

    涟漪不会伤到人了。

    花铃按着心口仰头看着上方。

    这是射程也太远了。她说。

    竟然超出了她的视程。

    那射箭的人要有多强的臂力,视力。

    或许只是弓箭不一样。七星说,踩地跃起,从软幕上抓下一只箭。

    阿猫好奇的围过来,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啊。

    配重不同了。七星说,这不是官兵们的箭。

    阿猫还要问什么,七星喊:陈十,左边——

    那边陈十随着她的喊声踩下机扣:阿猫,别看了,转绞盘——

    阿猫猫一般跳过来一声大喊转绞盘。

    伴着笃笃笃密集的弓弩声,茶老汉站在窥望孔,看到远处有影子逼近,但不是人影,而是宛如墙板一般的盾甲。

    如雨般的箭

    落在盾甲上,丝毫未能让盾甲的移动停下。

    他们的速度很快。

    拒马——茶老汉忍不住喊。

    但当盾甲滑过拒马所在时,并没有触动机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用了平滑船,不会触动拒马。七星说,孟溪长——

    这两天一直闭目养神,连柴都没有去抱的孟溪长伸出了铁手,随着转动一把刀弹出。

    开暗门。七星说,出城杀敌。

    人如流星奔向围墙,孟溪长紧随其后,眨眼间两人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茶老汉不由更贴近窥孔,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外边,虽然一个雄壮,一个纤瘦,但宛如两道重拳砸滑来的盾甲。

    轰一声响。

    盾甲碎裂,其后几道人影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