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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丁墨薇
    婉妃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贤贵妃,神情十分复杂。

    “臣妾发现了她对宫人用私刑的秘密,早已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连麟儿都不放过!”

    小孩子嗜甜,傅阆也很喜欢吃她做的鲜花饼,若秋分那日没有顾南烟那些点心,他定然也会吃上一块。

    婉妃当日只是咬了两口,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还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若是傅阆一整块下肚,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臣妾明知宫中发生此等恶事,却藏于心中不敢说出来,实在羞愧难当,请皇上责罚。”

    许是站的时间久了,婉妃的身体晃了晃险些跌倒,安阳帝这才想起她前几日刚被下过毒尚未恢复。

    他摆了摆手道:“此事你也是受害者,朕不怪你。”

    “况且当年你也只是个小宫女,若不是皇后出面,怕是小命都没了。”

    他看向地上的贤妃,咬牙切齿道:“这恶妇多年来披着温恭贤良的外皮,实则内里早已腐烂恶臭,隐藏如此之深,连朕都没有看出端倪,实在是可恶至极!”

    后宫向来是民间女子的表率,无论是衣着打扮或是言行举止都颇受人追捧。

    特别是贤贵妃,在她还是四妃之一,上面还有个宁贵妃压着的时候,就已名声在外。

    若是这事传出宫去,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实在难以想象。

    一直没出声的贤贵妃缓缓抬起头,盯着安阳帝看了半晌,随即嗤笑一声。

    她眼中含着泪,仰头笑了一会,那声音似乎是嘲讽,又带着解脱。

    “臣妾这身外皮,不是皇上您亲手披上去的吗?”她幽幽的看向安阳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难道您忘了,当年妾身尚且年幼之时,随母亲进宫参加先皇寿宴,您与臣妾说过什么?”

    安阳帝闻言,原本盛怒的表情一怔,像是看到了疯子一般:“先皇还在时,朕还是皇子,何曾与你有过交集,更遑论交谈。”

    在遇上卫蓝之前,先皇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无论什么宴会他的座位都是摆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怎么可能有机会与臣子之女有交集,除非……

    “你说的是先皇过世那一年?”

    当时先皇的身体已经很差,太医也无力回天,无奈之下有人提议提前做寿,就当冲喜。

    而他作为卫家力捧的皇位继承人,第一次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接受各种或羡慕或嫉妒的打量。

    “皇上果然不记得了。”贤贵妃再次咯咯的笑起来。

    “可怜父亲因为您一句话记了这许多年,时时提醒臣妾要贤良恭顺,便是就寝时都不能忘记。”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却停不下来。

    安阳帝蹙眉:“朕与你说过什么?”

    当时他与卫蓝正是情浓之时,那天的记忆中唯一女子的身影就是她,其余都是些上前与他寒暄的大臣,根本不记得还有贤贵妃这号人。

    似乎是笑够了,贤贵妃停了下来,也不顾手上沾上的常嬷嬷的血迹,胡乱抹了把脸站起身,又提着裙摆抖了抖,似乎想将上面的灰尘抖落。

    她这番动作大开大合且干脆利落,与平日温吞柔和的举动大相径庭。

    “想来皇上不知道,臣妾从出生起便是个活泼好动的,整日与男孩子般上蹿下跳,上树掏蛋下水摸鱼的事更是没少干,一天到晚不知惹了多少祸,比臣妾的哥哥还让母亲头疼。”说到这,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弯起了嘴角。

    丁家本就是走的文人的路子,冷不丁多了这么个爱闯祸的,丁大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不知追着她打了多少次都没用。

    等她稍大一些,识得字了,又迷上了画本子里那些侠客行侠仗义,肆意江湖的日子。

    于是扮成男子的模样,将附近的纨绔子弟集结起来,要成立一个为民除害的帮派。

    那时她爹丁尚书还不是尚书,只是个右侍郎而已,而她也不是贤名远播的贤贵妃,只是侍郎府的小女儿丁墨薇。

    而这,却已经足够她在这些家室不如她的败家子面前称王,但凡有反对不服她女子身份的,都被她身边有些功夫的武婢以**下去。

    那些纨绔子弟都是些欺善怕恶的主,哪里敢招惹侍郎家千金,只得乖乖顺从。

    于是,自认为侠女的她带着一帮小弟,整日在街上晃悠,遇到不平事就要上前帮忙,甚至以劫富济贫为由从家里偷银子送给穷苦百姓。

    她爹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京城一霸,险些没气死过去,奈何当时正巧前尚书大人荣退,他与左侍郎正斗的水深火热,根本没时间管教她,丁夫人虽也生气,却也不忍心责罚女儿,每次都护着她,为她遮掩。

    索性她也知道不能闹的太厉害,以免给家中招来祸事,再加上她的作为很得百姓的心,竟还让她的了个善人的名声,丁大人也就没再管她,兀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直到几年后,前太子病逝,安阳帝在卫家的帮助下崭露头角,已经成功坐上尚书之位的丁大人便起了让女儿入宫为妃的心思,想方设法给女儿制造机会。

    那次寿宴,正是安阳帝第一次见到她。

    对于与卫蓝性格正相反,活力四射的丁墨薇,安阳帝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有些不喜。

    于是在丁尚书十分直白的问安阳帝觉得自己的女儿如何时,安阳帝皱眉道:“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汝当习之。”

    这番话一出,当时的丁墨薇并没觉得有什么,实际上她也确实没听懂,而丁尚书却如遭雷击。

    待回府后,面色漆黑的丁尚书便将她关了起来,不许她再出门,第二日还请了个教习嬷嬷回来。

    丁墨薇自是不服,整日想方设法的往外跑,早有防备的丁尚书花重金从镖局请了人,围在她的院外外面,防止她逃脱。

    然而,多年养成的性子哪能轻易改变,即便出不了院子,丁墨薇依旧不服输,跟教她规矩的嬷嬷对着干,就是不肯好好学,小腿都被抽的肿了一圈也不肯低头。

    不久后,那嬷嬷愤怒请辞,直言这是她这辈子带过的最差的姑娘。

    若是个普通嬷嬷便也算了,可她是从宫里出来的,以前不知教过多少后妃规矩,丁大人将她请来也是为了女儿以后入宫做准备,却不知适得其反,规矩没教好,名声反倒臭了。

    于是在丁墨薇洋洋得意时,她无才无德的名声慢慢传了出去。

    面对这个打骂皆无用,照样我行我素的女儿,丁尚书做了个决定。

    他当着子女的面写了封休书,以丁夫人没有教好女儿为由将她休了。

    并把她送到了庄子上,不许她再踏入丁家一步。

    自小熟读三从四德额的丁夫人经不住打击,当即病倒,不管吃什么药都没用,整日蔫蔫的躺在床上掉泪。

    丁墨薇更是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父亲竟然这样对他的结发妻子,跟他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