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温热纤细的手,揽住他的腰肢,轻轻托着他浮于水上。
少年眉眼紧闭,好似毫无知觉。
墨发凌乱,披散在肩头。
一双如玉般的小手抚于他的脸颊,小脸有几分苍白。
小手轻轻颤抖,扑在他身上轻轻唤道。
“阿翎,阿翎……”平安焦急的唤道,可少年依然躺在冰冷的地面毫无反应。
平安轻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气,便轻轻捧着少年的唇而去。
唇齿相依,呼吸之间尽是对方的味道。
少年清冽的气息带着一丝莲香,一口气渡过去,少年睫毛一颤。
手指轻轻抖了一抖。
几乎是他清醒的瞬间,平安便猛地回神,满脸潮红的推开他。
可刚站起身,却被周翎拉住了手腕。
她又猛地定住,紧抿着唇,眉头死死皱起,看向周翎。
“小莲花,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年少登科,被数人仰望的少年,此刻哀哀的看着他的姑娘。
眼中满是祈求。
平安挣扎了一下,周翎却不愿松开。
“我叫平安。”平安背对着他,不愿看他。
“平安,真好,平平安安便是最好的。”这般朴素的愿望,却是她生来就不曾拥有的。
光是想想她所经历的一切,周翎便痛的快要窒息。
“安安,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可好?”周翎声音低沉,站起身,轻轻揽住平安的肩膀。
“平安,我……我想娶你,你嫁给我可好?”周翎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天上最灿烂的星辰。
“你不是穗穗的替身,也不是谁的影子,只是我一人的小莲花。我……”周翎面色发红,只觉自己有些唐突。
可他不知小莲花还愿不愿见他,他不敢赌。
“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穗穗的替身,我从来没有!”他心里很清楚,他喜欢的是平安,是那朵小莲花。
穗穗,是小祖宗。
只能敬着供着的小祖宗。
“我不是凡人……”平安低声道,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衣角顿时化作一角莲叶。
“你看,我不是凡人,我做不到生老病死,做不到生儿育女,我……”她轻轻拔下一根头发,那根头发立马化作一朵莲花。
她是莲花化身,就算重新孕育成凡人,那也不是真正的凡人。
只是能出现在阳光下,像个……
凡人罢了。
“为什么要生儿育女?我可以不要!爹娘不止我一个儿子,周家也不止我一个孙子。”周翎牵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周家不需要我传宗接代。”
“周家有很多子孙,可是小莲花,只有一个我。”
“小莲花,你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我可以辞官回乡,我们种一大片莲花好不好?你躲在莲池中,我在水上建房子,日日可以相伴左右。”
“你喜欢的朝阳晚霞,我都陪你一起看。”
“小莲花,你不要躲着我,离开我好吗?”周翎近乎哀求。
平安低垂着头,眼眶微红。
“我不能害你,周家对你寄予厚望,你是要撑起门楣的。我知晓周家对你的期望。”
平安转过头,认真的直视着他。
“不被父母所祝福,是没有好结果的。况且……我们本不该在一起。你离开吧,再别回来……”平安看向天空,黝黑浩瀚的夜空,显得格外平静。
这样平静的生活又能撑多久呢?
走不到终点的感情,就不该开始。
周翎眼睁睁看着她化作一簇青烟,消失在他眼前。
周翎试图伸手抓住,可青烟直接从指尖穿过。
周翎神色有些低落,可他依旧趴在莲池边对着平安小声说道:“我会说服爹娘的。”
“平安,此生所娶,若非我所爱,我愿一生不娶。”他低低的说完,便起身钻狗洞爬了出去。
周翎一回府,一句话也不说。
便跪在了周家祠堂内。
周重光下朝匆匆过来时,老太太已经杵着拐杖站在门口了。
王氏正红着眼睛擦泪:“我原以为你喜欢穗穗,你怎会遇见她?”
“娘也怜悯她此生艰难,怜悯她没过一天好日子,可娘怎么办呢?娘一心想抱孙子……”王氏近来相看了不少姑娘,可都被周翎拒绝。
“娘,我对不起周家多年来的培养,也对不住爹娘的辛苦。是儿子给您添乱了。可是,儿子此生,只愿娶她为妻。”
“若娶一个不爱的姑娘,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外辛苦,回家若能瞧见心爱的妻子留灯等待,那该是多幸福的事。
“儿子见过祖母祖父恩爱白头,也见过爹娘琴瑟和鸣,儿子哪里还能将就?”周翎跪在祠堂前,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冻得浑身瑟瑟发抖。
周重光走进来时,王氏正想行礼,周重光便摆了摆手。
他是知道穗穗复活了亲妹妹的。
只是从未见过罢了。
“祖父,孙儿不孝。孙儿愧对周家列祖列宗。”周翎瞧见祖父,低着头磕了个头。
周翎是周重光亲自教导出来的,他知道周翎的性格。
他若认定,便是一生。
“我只问你,若我们不允,你又该如何?”周重光问道。
周翎毫无迟疑:“孙儿乃周家长孙,自会承担一切责任,会报效国家,为周家争光。但……”
“孙儿终生不娶。”
“娶个不爱的姑娘,亦是对她的不公。”
王氏瞪了他一眼,深怕公公发怒。
却见周重光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敢爱敢恨,不负于人,倒是没让我失望。”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周家还不至于怕这点事。”
“至于她的身份,周家自会替她瞒着。”
周翎猛地跳起来。
周重光看了眼王氏:“你嫁进来的时候,周家已经位极人臣,你爹娘亦是普通人,周家可曾嫌弃你?”
王氏低叹一声:“不曾。”
她嫁进门后,老太太一心教导她规矩,三年后便将周家交给了自己。
周家各个夫妻恩爱,没道理,到了周翎,却要娶个不爱的女人。
老夫人慈爱的看了他一眼:“成婚该有的规矩一定要有。”
“人家姑娘可愿嫁给你?你还有的求呢。”
“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周翎欢喜的跳了起来。